X的故事+番外(27)

作者:三十三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前奏后出来的歌声,磁性,稍带沙哑。

我惊惶地瞪着显示电台兆赫的液晶数字。

王亮?!

酷似他的声音,唱到了副歌部分,“过去的终将过去,将来的终将到来。所有的离开,只为更好的来到。”

施蔷你是傻瓜。我闭上眼,不要再把将来和别人拴在一起。你就是你!你从来不是一无所有,至少还有永远充满勇气的自己!我看见,在阁楼窗口大喊大叫的自己,站在路边顶着日头茫然的自己,沿大道大步走不回头的自己,她与我同在。

又是没有纪舒的一天,我做完日常工作,钻在主控室里消化昨晚学到的东西。不过我没呆多久,因为总经理来了,召集所有主管级人员开品质会议。按惯例,我坐在主持者旁边做会议记录。昨天的产品,质检报告出来都不合格,曾祖亮被轰炸得脸色发白。他一言不发地听完指责,并不辩解,沉声说了两个改进方案,却被总经理尖声骂回去,“我要的是万无一失。你不是高薪聘用的技术人才?连这都搞不定,我看你可以走了。”

所有人不敢吭声,官大一级压死人,现在又是生产方面理亏。

我低头,盯着笔记本上的几行字。

总经理换了语气,“平时你们没办法证明价值,现在机会来了,还不赶紧抓牢。努力点,别让人笑掉大牙,他行的,你们也可以。OK?记住了?散会。”

哄的一声,大家朝外涌去。曾祖亮走在最后,那身影和纪舒有几分像,带着些佝偻。我留在会议室整理桌椅,忍不住又开始犹豫,告诉曾祖亮没关系吧?昨天见到纪舒时的心虚感又浮了起来,我怕我真会辜负他的一片心。

第三十七章

两个“我”斗争着。

一个说:别傻,资本家的公司,人人都挣扎着才赚到自己应得的。纪舒对你好,带你教你。不抓住机会也罢了,千万不能带累别人,这是凸显他价值的时刻。另一个说: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一伙”的,搞不好生产,所有人都有责任。如果纪舒知道大家被骂得抬不起头,也不高兴吧?

我简直恨“选择”两字,如果只有一条路,那也罢,硬着头皮走下去,撞到南墙回头就是。

我摇摆不定,干脆把难题交还纪舒,打电话告诉他现在的情况。他大概在睡觉,开头的“嗯嗯”带着些惘然,一点倦意,简直不像他了。但几句话后迅速恢复本性,军刀般的尖锐,“叫曾祖亮听电话!”

曾祖亮在现场,我连忙叫他回来,再告诉纪舒要等几分钟。他又不急了,似乎心情不错,哼哼着念叨,“你啊,穿上龙袍不像太子,平时看着有几分胆量,关键时刻叫你上,又不敢了。想想,要能把生产线调好,可不是大功一件;或者把东西交给叶蓝,她自然把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也不会拉下你的好处。”

哈,敢情我处处为他着想,他倒拿我开涮。我气得口不择言,“好啊,一会我什么都交出去,也别费劲去学了。学啥呀,我根本不是呆这的人,我要做白领,在这就歇个脚。”说完觉得没劲,要不直接走,留一天就一天别说看不上的话。他居然笑了,悠悠的,“你不够狠。世上可没好事,既不违背良心,又能舒舒服服爬上去。”我赌气回,“那您呢,也踩着别人上去?”他不假思索地说,“当然。”

门被嘭地推开,我只来得及说了句,“曾工来了。”电话就到曾祖亮手上。大概纪舒在问现场参数,他答得飞快,一连串数据像子弹般嗖嗖跳动。等挂了线,曾祖亮看我一眼,很难说清其中的意味,但很明显,肯定不是纯粹的感谢。我憋气,难道好心办坏事了?

我不敢再问纪舒,只好闷闷地做事,做完闷闷地去主控室。纪舒打电话来问情况,我压着声音把数据报给他,说完得到冷冷的哼一声。这下我的心情更差了,笨蛋也能猜到,曾祖亮没按他说的做。至于为什么,大概是不想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总算得到放手一试的机会,自然要抓紧。

剩下的半天匆匆过了,车间里所有运行人员都加班,到我,曾祖亮说不用,估计怕我通风报信。我收拾东西下班,回了宿舍又接到叶蓝电话,这才想起答应过请她吃饭。

幸好她没谈工作上的事。

今天她自己开着车,红色的思域。让我心惊肉跳的是放着的CD,又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她看我一眼,嘴角挂着笑,“他的朋友找我,请我投笔款子供灌母带,我同意了。嗯,你听,还不错吧?说不定真能闯出名堂。”哦?她叹口气,“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也是见到那女孩才发现自己老了。如果二十岁时也能这样直接,我就不会到如今还一事无成。”我呆呆地看着她,二十岁的女孩,王亮的朋友,难道她说的是谭菲?她颌首,“不错。”

我勉强振作精神,他、她,都和我无关。大家,各走各的路。我托着下巴,往后我的路该如何走?留在这,继续做小文员,夹在各种人中?还是离开?不想呆在南方了,如果攒到一笔钱,我要去长江三角洲,上海或许是不错的选择。再或许,回家?在家乡找份安定的工作,上班、嫁人、生娃,走父母走过的路,也好,至少可以照顾母亲。

想到妈,她留的字条和钱,酸溜溜的感觉直冒到鼻子里。她和我,聊天的次数比以前多,幸好她从未问起王亮,否则我真不知如何应答,难道告诉她,我又和男朋友分手了。长辈的眼光不会错,妈曾经说过他和我不是一对。果然,她才走,说过的话马上得到验证。

难道我像只苍蝇,嗡嗡地转了圈,最后回到原地?

叶蓝的嘴角仍然带着笑,“我信命。每次遇到不顺心,我和自己说,我的命好着呢,后头有无限风光,不要气馁。果然过阵子,难过的肯定过去,好事又来了。不瞒你,有段时间拉不到任何一场场子,急得嘴里全是血泡,连吃饭都会痛到想哭。那时王亮说嫁给他,他养我。我斩钉截铁告诉他不可能。我挑掉泡,抹上口红,东奔西走找机会,果然来了,我遇到老板,然后到这来了。不错,快三十岁时能换个环境,我很满意命运的安排。”

哦,人人有故事。

我想起地下室的日子,在最狼狈的时候遇到王亮。

如此不堪的命,只好怪我自己,爱着不切实际的东西,却没拿下的勇气与胆量。

我突然知道她付出了什么,由不得打个寒颤。她怎么狠得下心,我的眼前全是王亮那双眼睛,偶尔有温柔,偶尔有爱怜,但总漂亮得像晨星。他和她,如果在一起,该多么耀眼。我不要像她,假使可以,我宁可留在地下室,只求能和他说说笑笑。我大脑里混乱成一团,不不,可以有别的路径,比如苦干,像纪舒那样。她温柔地说,“傻呀,等不及呢。与其在柴米油盐中耗掉青春,宁可走这条路,他对我仍有爱意,感情是以物质为基础。”

我俩各怀心思,吃饭的大部分时间都处于沉默。

出来时,她问我,“怕受我影响?”

是,我不是好人,所以怕。我已经很累,所以怕丢掉一些东西,可贵的,值得尊重的,但让人走不快、爬不上的。

她低头找车匙,昏黄的灯光下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小强姐!”是谭菲。

我抬起头,她,王亮,海子站在不远处。

咣当,钥匙掉在地上。与此同时,叶蓝扶住车身,嘴里逸出痛苦的□□。

第三十八章

王亮和海子,说去抽支烟,把谭菲和我扔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

我有点疲倦,因为意外。叶蓝流产了,在里面动手术。我总觉得,如果她想孩子,那么就会有。为什么她不想要?疑问缠绕在心头,让我怀着戒备。

谭菲盯着她的手指看,和王亮一样,满手软茧,日后几个月或几年不弹琴,恐怕仍会留在那。她突然说,“听了亮哥灌的碟吗?”我说,“嗯。”她笑,满脸光芒,“我张罗的,他有天分。”我记得副歌的两句,“过去的终将过去,将来的终将到来。所有的离开,只为更好的来到。”略带沙哑的嗓音,直钻人心。她又是一笑,略显得意。

我把头仰在椅背上,惨白的日光灯照进眼睛,我闭上眼。过往真容易陈旧,一幕幕已经隔着来时的重重山,郑向南和我提了行李出火车站,想在南方找到属于自己的地方。我们壮志满怀,小城市怎放得下野心。他很快找到工作,对刚毕业的学生来说,薪优活轻。我没有,他安慰我,说无所谓,能养我。可他说话的语气越来越像长辈,不要这样该那样。我终于找到工作,赌气地拼命想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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