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她怕他累,他又怎么愿意让她开夜车。边舟虽然在给她找?烦方面极其厚脸皮,唯有让她耗费体力的事他不会做。
“我就看着你”她说
关心与陪伴已经成了对于彼此最为自然的事,不用推脱与客套,只一句话便能明白对方的意思,然后欣然地接受。
一路上边舟聚精会神,两人没说什么话,冯向晚也没藉机小睡一会。对于边舟来说,最有用的安全驾驶提醒,可能就是身边坐着冯向
晚。
边舟他们设计的那款多灾多难的游戏,好不容易做了大幅度BUG修复后再次开放,又被人因涉嫌抄袭而强制下架。
他们到了工作室已经午夜,工作室的灯亮如白昼,吴尚英和李玉林埋头抽烟,看到他们两个一起来的,先是愣了下,而后又叹起了气
。
四个人把那款告他们的公司的游戏研究了下,结果称是抄袭太客气了,简直是复制贴上一般,除了画风设计不同,其他根本如出一辙
。
而对方偏偏还比他们更早上架,这样的打击也就罢了,再加上他们怎么也联络不上王涛,仔细想来他最近都有点不对劲。如果对方公
司是从他那里拿到的资料,那么就连前一阵莫名其妙的BUG似乎也都有了种茅塞顿开的无奈。
“我不懂他有什么必要这么做,为了钱吗?”
“想这些都没用。”边舟没有跟着他们抽烟,就连刚接到消息时他脸上的沉重感也不见了,他只是很平常地交待着,“尚英你这两天
别做其他的,只要回复后台留言就好,我想电子信箱应该爆了。玉林你再研究研究他们那款游戏,看有没有什么漏洞可以作为他抄袭的证
掳,我去约广告方,然后再找个可靠的律师,这事一天都不能拖。”
两人点头,都知道叫苦连天也没用
冯向晚坐在一边看他们忙着,这才插了第一句话。
“律师方面你有门路吗?”她问边舟。
“嗯,这类官司擅长的人不多,我倒是知道一个人?”
“你跟对方约好后我去谈。”
事后,边舟先把她送回家,冯向晚上楼拿东西再下楼时,发现他已经倚着靠椅背睡着了。
这时间安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边舟合着眼均匀地呼吸,瞧得人不忍心把他叫醒。
真的是累得够狠,冯向晚恻着身瞧他,想他白天才跟人没心没肺地在沙滩打排球,就更加地心疼起来。
不过她也知道自己这种心疼是没有必要的护犊情节,边舟已经不是那个稍不顺心就不顾场合大发脾气的死孩子。他的任性傕促着他成
长,成就了他身上的股子隐忍的韧劲,很多时候他都有种自己在跟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叫劲的感觉。他不是第一次遇到坎坷,但结果总会如
他所愿。
冯向晚拨去他额前的碎发,也不知怎么顺手就探了探他的额温,大概是儿时留下的毛病,只要手一靠近他额头,就想确认下他有没有
不舒服。
她嘲笑自己,顺势要收手,手背却被他一把攥住,更使劲地压在了他额上。
“怎么了,我是不是病了?”他先说话,才慢悠悠地睁开眼恻顗看她。
他们眼对着眼,冯向晚才意识到自己靠得他有多近,
“你这辈子的病都在小时候生完了。”她说,并没强抽回手,“你确定自己还能开回去吗?不然上去待一晚吧。”
“不了,我还要回去整理资料。”他终于放开了她,掐了掐眉心。
这恐怕是他唯一会拒绝她的事情,冯向晚也不坚持,将拿下来的纸袋子推给了他。
“这什么,礼物?”边舟感兴趣,可那纸袋子分明是女性用品的品牌。
“你明天不是去和广告金主陪笑脸吗,当然要带些讨好人家的礼物。”
“讨好后对方就能笑着表示理解吗?”
“起码那个负责接待的小妹妹就会向着你了呀”
边舟反应了半天,表情有了些复杂,“冯向晚,你不会真打算让我出卖色相吧?”
“非常时期,非常手段?”
“瞧瞧这几年职场把我们家女儿培养成怎么样六亲不认的人了。”
两人都笑了出来,早点休息这样的话嘱咐了也没用,冯向晚转身要走,边舟又拉住了她。
“嗯?”她转头。
差点磕到他的脸,她的呼吸在地刻下意识地屏住,怕呼吸会将他们间最后的那点距离密合。
她淡淡的眼里露出一丝惊讶,他拉着自己的那只手好像格外地用了些力量,让她无法后退。
边舟说:“礼物可以送,色相是绝不能出卖的。”
虽然自己屏住了呼吸,对方的气息却强势地覆在她脸上。
这似乎有点太近了,就在她为难时,他放开了手。
冯向晚并不是不信任边舟他们的能力,但说到与人沟通,他们三个男的就不如她办公室经验丰富。边舟大概也明白自己的短处,当真为她约了日子见律师。
见面地点是律师事务所,冯向晚赶到时,被告知边舟已经在里面了,正和律师说着什么,两人见她来了,便都停了下来看她。
“介绍一下,这位就是秦敏之,秦律师,这位是我们的委托人代表……”
“冯向晚?”边舟没想到,秦敏之竟先他一步叫出了冯向晚的名字。
只是简单的三个字,这么突兀地出现在陌生人的口中,他的心竟颤了下。
冯向晚在短暂的呆愣后,忆起了这个名字,她本来为了公事公办的脸上展露出了亲切笑容。
两人对着笑,瞧得边舟血压有点高。
他没想到自己找的律师,竟会是冯向晚曾经在育幼院的同伴。特殊环境下出来的孩子,再见面当然格外亲热。
“了不起,你变成律师了。”冯向晚看秦敏之,“你样子变了不少?”
“你几乎没怎么变,一进门我就认出来了,”秦敏之说:“育幼院里能留到十多岁的孩子不多,我一直都很怀念我们一起照顾那群小鬼的日子,谁想到后来你竟然也走了,听别人说还是被一个很讨人厌的小鬼带走了。”
边舟咳了声,提醒冯向晚她一旁还有个人?
“那个小鬼现在倒不怎么讨厌了。”冯向晚说
“那就好,”秦敏之感叹,“当时我们都很担心你会不会过得不好,但你没跟育幼院联络,听院长说你过得不错,如今看来真的不是安慰话。”
冯向晚笑笑没说话,旁边的边舟抱胸,坐得四仰八叉,跟一开始那道貌岸然的形象相去甚远,以至于秦敏之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得罪他,他可是他们的律师,为什么要拿白眼看自己?
“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来说说正事吧,”边舟指节敲了敲桌面。
是因为间聊生气了吗?秦敏之没多想,立刻进入了工作状态。事到如今,秦敏之不可能再拒绝这份委托,虽然他也明确地说了这种官司非常不好打。
几人聊了会,秘书端来咖啡,边舟伸出去的手刚要碰到杯子,那杯子就一个旋转被冯向晚推走了。
他的目光随着那逃跑的杯子转移到了冯向晚脸上,她端起杯子还给了秘书,说:“白开水就好,谢谢。”
“等等,为什么我要喝白开水?”边舟又拦下无助的秘书。
“你最近咖啡喝太多了。”
眼周都凹进去了。她自己也有过这种不分日夜强打精神工作的时候,理解这都是没办法的事,但看到他遮不住的黑眼圈,还是不能允许他在自己面前继续勉强。
边舟立刻明白她的意思,就算听不出来也能从她担忧的眼里瞧出来了。他非但没有自省,反而心情还好了不少,有了几分笑意,“那改喝茶?水没味道。”
“不可以,不然喝牛奶?”他一对她笑,她就知道这人心里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不藉机斗上几句嘴就不甘心。
“牛奶是小孩子喝的,虽然秦律师也不是外人,但我总得保持点个人形象。”
“你不就是小孩子吗?水和牛奶,你自己选。”
一直等在旁边的秘书艰难开口,“那个,没有牛奶……”
冯向晚对他挑挑眉,边舟认命地往后一靠,看来他只能像牛一样多喝水了。
秦敏之看完了两人的对话,在秘书出去后,饶有兴趣地摸了摸下巴,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那个死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