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说一半就被老婆子给打断了,“妈什么妈,我不是你妈!我看你自打娶了梁萍那女人以后就不听我这个妈的话了,我是你妈我还能害你不成,说什么什么你都不听,就连孩子的名儿都能自己起了,我跟你爸好心给二丫头起名你们不要,今天我也不拿她当我们家的孙女!
我说她跟她妈就是一样的自私自利,总想着占家里便宜,也不想想你现在一个瘸的带两个孩子都是家里帮衬呢,不然就你们三个还能把日子过成什么样,这样还想着花家里的钱治腿上学,我跟你爸都老了,那最后花的还不是你兄弟的钱,你转头看看你兄弟家的侄子侄女们,花他们的钱你亏不亏心啊!”
郁为家被指责地低下了头,他是个不会说话的,被亲妈一说嘴唇嗫嚅地就想道歉了。
其他人全部装傻充愣,就一个看不懂情形的猛子跟着他奶叫了一声“亏心!”,随后也被他妈捂了嘴,这种招人恨的话可要少说。
郁一佛本来想好好谈谈的,现在也看明白了,爷奶不舍得花钱让她上学就算了,连她爸这个亲儿子的腿也不舍得花钱给治,别说家里困难的问题,家里再困难也不至于一副像样的药膏都配不起,而叔伯姑姑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家里少花一些钱,他们后面能得到的就多一点,也不会轻易帮他们说话。
只能说她爸和他们之间的感情也不深吧。
郁一佛摸摸靠在她身上发抖的妹妹,低眼淡淡道:“我爸的腿不是才伤一个月么,之前一直也都下地干活了,奶怎么说家里的钱都是大伯和三叔的了?”
老婆子横眉怒骂:“死丫头!你以为养你跟五丫头不要钱了!你爸一个人的工分也就够不让你们饿死的,一个个的还要上学,这不都是钱?!你要跟我算你还欠我的呢!”
老爷子也因为郁一佛的话皱起了眉头,听完老妻子说话才顺心了点,道:“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计较那么多。”
郁一佛低着眉头不说话,看上去很温和的样子。
老婆子觉得她是怕了,啐了一口继续吃饭。
郁一佛不觉得尴尬,她和郁冬华也把碗里剩下的饭吃完,每人每天能吃的分量都不多,不吃就更容易饿了。
吃完饭,郁一佛把她爸扶回屋子,再打一盆水来帮他撸起裤腿擦洗。
郁为家受伤的腿过了一个月到现在还是青肿的样子,看着就让人觉得疼,特别是膝盖那部分,肿的最大,白天穿着长裤看不出来,现在郁一佛一看就明白为什么她爸的腿不能弯曲了。
安静的擦洗完,郁一佛拧好毛巾没有立马走,而是看了一眼敞开的门外,没人。
“爸,就算奶不让我上学也没关系,你的腿还是得治才行,医生都说了能治好的,我记得妈有一对金坠子的嫁妆,你拿给我吧,我想办法卖掉带你去医院看医生,就算不够,治一半也是好的。”
坐在床沿边上的男人神情先是感动,后变成窘迫,尴尬地说:“那个金坠子……给你奶了,那时候你要上学,家里困难,你奶说把你妈的金坠子换了钱就供你上学。”
郁一佛:“……”所以这是拿了东西就出尔反尔了。
郁一佛也只能在心里叹口气,怪不得一直因为名字讨厌她的奶竟然让她上学上到初中,她还以为她奶是公平对待所有孩子呢,原来是金坠子的原因。
金坠子到了她奶手上肯定是拿不回来了,郁一佛回到自己的房间再想办法。
这个时候她也只有安慰自己,金坠子没有白给出去,至少让她上了几年学。
另一个屋子里也有人在琢磨。
晚上饭桌上气势嚣张的老婆子和老爷子讨论,“你说我刚才说的咋样,二丫头被我吓着没有?要不行这两天我再凶点不给她饭吃,得让她知道厉害才能听话呀!”
老爷子瞟她一眼,“凶没事,不能不给饭吃,二丫头本来就瘦,这再给饿瘦了怎么办,万一到时候人家来家里看了……”
“对对对!”老婆子连声应和,又皱了眉,“二丫头真是个不会长的,瘦巴巴的一看就不好生养,回头别整的人家反悔了。”
“那你这两天就多做点饭,至少让人吃饱了瞧着也精神。”
老婆子撇撇嘴不太乐意,“这还是要我伺候她呢,也不知道那老何家的儿子条件那么好咋就看上她了,还愿意拿那么多东西出来,我说肯定是二丫头啥时候勾搭的他,跟她妈一样都是个狐媚子,成天就会勾搭男人!还想让我送她上学,我看是送她去勾搭男人的!”
老爷子不耐烦了,“行了,这话你说说就算了,让别人听见了像什么话!你还想要东西就别再说这个话,你不稀罕的人家何家稀罕,再吵吵你啥也落不着!”
老婆子翻了个身,不愿搭理他了,啥叫她啥也落不着,她拿了东西不也是家里的吗,搞得好像就她一人盯着那点东西似的。
夜深了,屋子里都没了亮光。
郁一佛摸着妹妹枯黄的头发,她自己至少还上了几年学,妹妹也该打算了才行。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宝宝们!
第53章 佛系年代3
第二天一早,鸡叫声一起,郁一佛没等人再来叫她就收拾出了屋子。
家里的家务活是轮流干,今天和她一起做饭的是三婶,三婶对干活的要求没那么高,不像大娘一样嘴停不下来似的挑挑拣拣,但也不跟她说闲话,两个人个干个的。
挑着粮食下锅的时候,郁一佛试探地说了一句。
“三婶,我爸的腿我看还是得治才行,不然腿伤着不能下地干活也是家里的负担,你说呢?”
三婶顿了顿,往另一边侧身扭脸道:“没啥好说的,我听你爷奶的。”
这就是不希望治了。
郁一佛知道她三婶什么事都是听三叔的,能说这话应该是三叔跟她说了什么。
她心里压上了一块大石,三叔一家对她爸因为救猛子才受伤竟然一点愧疚感都没有吗,事实上知道她爸的腿是为了堂弟才伤成这样,她有一段时间都怨堂弟,可她清楚这件事怪堂弟也没用,他也不可能是故意掉河里让她爸去救的……
等等。
郁一佛想到了什么,看了看背对着她的三婶,缓缓道:“三婶,我爸的腿本来应该可以没事的,我知道是……”
“你胡说什么!”三婶突然大声打断了她的话,重声说,“你爸的腿就是他自己上岸的时候不小心磕石头上了,跟我家猛子没关系,你别胡说八道!”
郁一佛也被三婶这么大的反应惊到了,随后便发觉三婶这样更像是虚张声势,她还没说完呢,三婶的话就更加印证了她的猜想。
“婶,我爸都跟我说了。”
三婶转头瞪着她,和平常软弱的气势完全不一样,强调说:“你爸跟你说什么了?!他说的都是骗人的,他就是腿废了想赖着我们猛子,二丫头你要是个听话的就别说这种胡话!”
三婶的模样很强硬,郁一佛却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了一丝虚亏,看来她的心里是觉得自己理亏的。
郁一佛的猜想已经成型,但现在和三婶撕破脸不是理智的行为,便撑起嘴角笑了笑。
“我爸就是跟我说他的腿本来可以没事,要不是因为他自己太不小心也不会这样,婶你想到哪去了?”
三婶的脸僵了僵,“……婶也没想别的,就是怕你爸说了什么让你觉得是猛子害的他,你没怪猛子就好。”
郁一佛垂头,“不会的婶,我知道这事不怪猛子,都是巧合。”
巧合。
她就是想着在河里救人怎么会伤到腿,还是撞伤,她爸就算自己不小心撞到石头上也不会撞的这么厉害,除非是有人踢了,猛子从小长的好身体健康力气大,如果是他被救时挣扎踢的就合理了。
今天看三婶的反应,郁一佛觉得很有可能,也在心里对三叔三婶的狠心有了新的认识。
后面厨房里就没有了说话声,只有锅碗瓢盆碰撞的声响。
郁家三婶是心虚不敢说话,郁一佛是不想说话。
对救了他们孩子的亲哥哥这样不管不问,真的是刷新了她的心里认知,同时请求三叔的帮忙的计划也画了一个大大的叉号。
三婶没发现郁一佛的眼神逐渐变的冷淡,早饭做好了她就叫郁一佛拿碗筷到桌上,然后自己去叫睡懒觉的孩子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