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针灸术中有一种方法能让人血液凝滞,形似重伤,可以以假乱真。
“哥哥对不起,但这是唯一能让你不上战场的法子了……”
回城的路上,郁一佛已经跟郁容堇解释清楚,郁容堇趴在关明睿的马上呻/吟不断。
“哎呦,疼死我了。”他还有心开玩笑,“妹妹想要我的命拿去就是,你是我妹妹,我自然是愿意把命给你的……”
郁一佛听过许多他的玩笑话,听见这一句却让她心口狠狠一痛,痛得她几乎想要流泪。
“哥哥不要胡说!”
郁容堇看见妹妹眼角湿了开始慌张,“妹妹别哭啊,我都是胡说八道的,我知道妹妹是为了救我,我一点都没有怪你,真的!”
郁一佛用力眨了眨眼睛逼退水汽,也觉得她的情绪来的十分奇怪,却不知道是因为郁容堇上辈子确实给了她一条命。
“我不怕哥哥怪我,但哥哥以后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了可好?”
郁容堇一口答应:“好好好!我都听你的!”
之后路上郁容堇也不敢再耍宝,乖乖地展示了一路他的伤臂,人多的时候就配合着叫两声,总算将他受伤的事宣扬的人尽皆知。
郁容堇的伤没有白受。
还没到家门口,郁一佛就远远地看见家门前停着一辆马车,瞧着形制是宫里的东西。
看见马车的一瞬郁容堇也是神情一怔,随即五官立马又皱成了一团。
“哎呦!我的胳膊……”
郁容堇丝毫不嫌丢人的叫唤,声音大的恨不得整条街的人都知道他怕疼。
这么叫着到了家门口,正厅里的人已经被他叫了出来。
郁大人惊讶:“堇儿,你这是怎么了?”
郁容堇瞄到父亲旁边跟着一个太监,反应迅速,瞬间两眼飙泪,“爹,我胳膊断啦!”
“怎么回事?!”
郁容堇开始痛哭流涕地诉说自己逃学骑马结果从马上掉下来的凄惨遭遇,最后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表示:“爹,我伤的这么重,至少一个月……三个月都不能上学了!”
郁大人用眼角余光瞄了一眼旁边的太监,立时斥责道:“简直胡闹!你个不懂事的东西,成天不学好,就知道逃学贪玩,若不是你摔断了手,今日我也要把你的手打断,让你再敢逃学!”
说完又对那面白无须的太监拱手,眼神落在郁容堇的手臂上,面色为难:“这……我儿实在不学无术,怕担不得朝廷所托重任啊……”
太监比他更为难,他只是个传旨太监,做不了这么大的主,但是郁容堇胳膊都断了,明显接不了他带来的旨,只好苦着脸道:“郁大人,容奴才回宫将此事禀告二皇子。”
“自然。”
太监离开后,家里没了外人,郁一佛赶紧帮忙把哥哥从马上扶了下来。
在路上耽搁了些时间,现在郁容堇的手肘处已经微微肿胀了起来,衣服盖着只能看出一点,但疼痛绝对不轻。
郁一佛心疼哥哥忍受这样的痛楚,可她还知道仅仅这个程度是不够的,如果有太医来,不需要多长时间就能将哥哥的手臂复位,届时他们还是不会放过哥哥。
“父亲,表哥,你们把哥哥扶到卧室去罢,我稍后便到。”
郁一佛十分庆幸觉桐陪她一起来了京城,否则她没有修行过针灸术,此时便该束手无策了。
觉桐听闻她的求助并不问其缘由,转头就拿了他的一套银针跟她往外走。
他的神态坦然让郁一佛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一日来的紧张也稍有缓解。
待他给哥哥施针完,她送他出门,道:“多谢觉桐。”
她不叫他小师父,觉桐还有些不习惯,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不必谢。”
觉桐走后没多久,郁夫人叫人请的大夫就来了,然后先前回宫的那个太监也返回了郁府,带着两个太医,一个院正,一个据说是最擅长治骨伤的太医。
不过大夫和太医都被觉桐施的手段迷惑了过去,给的意见都是最少修养一个月。
那个擅治骨伤的太医还帮郁容堇恢复了错位关节,但郁容堇的手臂依然肿胀发紫,似乎是伤到了筋脉,这个是没法很快治好的。
没办法,太监又带着两个太医回宫复命。
圣旨在皇宫和郁府来来回回好几趟,最终也没宣下来,让郁容堇躲过一遭。
郁一芙从五皇子那知道这个消息后开始心神不宁,事情的发展又脱离了她的计划之外。
“殿下,那……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才好?”
“还能怎么做,只能找个人代替他了。这人既要和关将军有关系,又不能太出众引起二哥忌惮……”
适龄的京城子弟里,郁容堇是第一号替罪羊,关明睿就是第二号替罪羊。
战事紧急,没容得郁府和延平王府做准备,同一天的傍晚关明睿就被提到了明面上。
前来宣旨的太监换了一个人,还虚伪地说着要关公子这几日小心身体,别像郁公子似的摔伤了就不好了。
关明睿被封了一个中郎将,地位跟他父亲和大哥没得比,但他是头一次进军营,得封中郎将便是二皇子的厚待了,也表示二皇子暂时没有和延平王府撕破脸的打算。
主将是皇室的一个王爷,大约是二皇子那边的人,大皇子也安插了一个副将在大军中,另有几位副将、中郎将也不知是谁的人了。
战信送到京城时朝廷便已经开始准备粮草,如今粮草比将士先一步出发,关明睿是在圣旨下发后第三天随军出发的。
关夫人被大儿媳妇搀扶着无声落泪,她儿子还未及冠,她还没给他挑一个好媳妇,现今就要让他上战场了,她不知道还能不能见他活着回来……
时间太急,郁一佛请觉桐帮忙一起给二表哥制了一些药丸,能做出来的都给表哥带走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帮上他。
两人还想要再制一批药,郁大人就带来了善若禅师从宫里传出来给觉桐的口信。
“不要忘了每日修行,酉时最佳。”
郁一佛有些疑惑,她在大兰若寺许久,从没听说过修行跟时辰有什么关系,而且酉时也不是大兰若寺做早课晚课的时辰。
觉桐解释道:“师父说的修行是指行走四方,酉时为日落之时,日落西方,师父应当是指点我往西北走。”
战事一起,不乏百姓流离失所,善若这是让他去渡人救人。
这下郁一佛和觉桐也不用制药了,觉桐自己都要去西北了。
郁府给觉桐准备了一个包裹,几套僧衣和一些钱财,郁一佛做不了别的,默默添了许多药材。
几日后,觉桐出发了。
这一场仗断断续续打了半年……
作者有话要说:五一快乐!
感谢爱吃的小马给我灌溉营养液哦~
第100章
半年来发生了许多事,比如大军在和西北交战的前两月节节败退,比如主将无能战死沙场,二皇子势力被打压,皇上终于回到朝堂,关将军重上战场,父子力退敌军……
等等,时间如过眼云烟一晃而过,终于这场战事落下帷幕,一个消息传来震惊朝野。
大皇子、五皇子通敌卖国!
我朝生擒敌国大将,拷问之下敌国将军将一切内幕都说了出来。
原来是之前皇上病重,二皇子把持朝政让大皇子和五皇子不满,于是勾结戎国攻打边关,只为了在战场上排除异己,这也是交战初期边关大军一直节节败退的原因。
他们原本还计划在战场上杀了关明睿,再将此事嫁祸到二皇子头上,如此就能让关将军和二皇子结下死仇,从而站到他们这一边,皇位也唾手可得,还答应事成后他们就把西北十几座城池送给戎国……
可是关明睿小心谨慎没能让他们得手,且皇上被善若救了,京城没能大乱,还派了关将军出兵,戎国败退,他们之前做下的承诺再多也没用了。
此次戎国战败损失巨大,戎国将军将一切都怪到了跟他约定的两个皇子身上,在皇上面前知无不言,只想置两个皇子于死地。
金殿上气愤越来越压抑,除了戎国将军,其他人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大皇子和五皇子已经冷汗津津,脚下发软几乎要摊在地上。
龙椅上皇帝紧抿着双唇一言不发,但从他瞪大的双眼和颤抖的身体中就能看出他是气急了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