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臣的九公主(5)

作者:赤练小红花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有没有人说过孟掌印很适合做说客。”温蕊捏着手里的桂花酥,含糊不清地说了这一句。

孟恪淡淡扬了扬嘴角,步伐不停,声音却随着冷风刮入温蕊耳中。

“殿下是第一个。”

回到沁竹宫时,夜已很深了。整个宫中只有一个叫雀枝的丫头守在门口提灯等着。

远远瞧见了她一瘸一拐的身影,丢了灯就来搀她。

温蕊却侧身避开了她的手,自己扶着墙走进了宫内。

小丫头怔怔的,倒也没问什么,只是打了热水来给她简单洗漱,便退去外间。

温蕊自明烛山带回来的包袱里取出一个白瓷瓶,将里面的药膏取了一些出来,轻轻涂在红肿隐痛的膝盖上。

她没有睡意,便躺在床上回想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又不停地在思索该怎么做。想了许久,脑袋里却越发迷糊起来,不知路要如何走。

到底,她在这北周皇宫中是如一株浮萍般漂泊无依,稍有不慎就能叫人连根带叶齐齐拔去。

她虽痛恨宣帝凉薄的感情,却也知道孟恪说的不错,没有帝王的照拂她的日子断不会好过,哪怕她的血仍旧有用,却也保不住她不任人宰割。

一夜无眠,她眼下浮起浓重的青黑色,整个人也是由内而外散着憔悴的气息。

早晨雀枝谨慎地扣了扣门,得了她的首肯才领着一众小宫女们鱼贯而入替她梳洗更衣。

她在一众衣裙里一眼就瞥见了那件天青色的宫锦宽襕裙,指着便对雀枝道:“就它吧。”

收拾得当之后,雀枝俯身告诉她皇后身边的嬷嬷已来催了好几趟。

温蕊倒是没什么意外,本来她昨夜就该去拜见皇后李氏的,只是因着冷宫罚跪耽搁了,今日是该一早去请安的。

当步撵落在凤仪宫门前时,她才垂着眼认真地整理了自己的衣袍,手指指节却攥的发白。

她太知道,踏入这门后会遭受什么了。

上一世,她的恭敬谨慎从未平息过皇后李氏的愤怒,可如今,她还是不得不先将一切都慢慢吞咽下来,等待一个时机。

“九殿下到——”宦官嘶哑的嗓音层层传入,很快就到了内殿。

着大红烫金牡丹宫装的李氏,垂着眼恍若未闻般继续剥着手里的枇杷。

“儿臣温蕊蒙恩归宫,恭请皇后娘娘安康,愿各宫娘娘身子常泰。”

偌大的内殿就此沉寂下来,无人赦免亦无人谈笑。

李氏专心致志剥完手中的枇杷,才笑道:“一别六年,小蕊儿都长的这样大了,抬起头叫母后瞧瞧。”

温蕊跪在地上,缓缓抬起头,正对上李氏笑的僵硬的一张脸,她咬牙切齿蹦出几个字来:“还真是同你母亲出落地一般可人呐。”

一旁斜倚在贵妃椅中的宸妃早捺不住心意,如今正是顺杆往下爬:

“娘娘可真是说笑了,可不可人臣妾不知,但那股子妖媚劲儿却是同她母亲一般无二。也难怪,那庄氏是何人,那可是狐媚祸国、秽乱后宫的贱人,这样的人生出的女儿,哪怕是在清心寡欲的明烛山上,也总是有办法出落得水灵灵的。咱们的孩子哪里学的来?”

“再说了,”宸妃别过头去看皇后和云妃,“若不是陛下的病等着药引子,哪还能想起明烛山上的她来,她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一回宫就敢脸红脖子粗地对着七殿下,怎么,还想着七岁前的好日子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温蕊一双腿已被自己掐的再无处下手,面上却仍不肯露半分怯意。

“宸妃姐姐说什么呢,九殿下还在这儿呢。没准人家还以为放两碗血,明日就能成了这宫中最得宠的公主呢,回头别叫人家喘过气来找你算账才好。”另一边轻摇着团扇的云妃,一双凌厉的美目顽劣地盯着温蕊不肯移开。

宸妃笑道:“也是,人家巴巴地冒着大雨,命都不要地往回赶。可不是认准了陛下对她的舐犊之情么,如她母亲一般想着到陛下面前摇尾乞怜,我哪敢在九殿下面前张狂,回头好大一项罪名丢下来我可是哭都来不及。就是可惜了,这前途远大的九殿下一回来就不长眼地往七殿下眼前撞,晦气的很。”

“摇尾乞怜?”李氏眯起眼,复而盯住温蕊:“摇尾乞怜也要看有没有人受着,秋后算账也要真的喘过气儿来才行,若是喘不过气儿来,这账便不必算了。”

宸妃娇笑道:“可不是么,宫中谁人不知陛下疼爱七殿下,论对公主的宠爱,这宫里谁还能越过七殿下去。陛下听着七殿下不高兴了,就利落地把那没眼色的发落得远远的。”

“是啊,便是最不得脸的小黄门和小宫女犯了错也不见得打发到那样的地方去受罚。这就知道我们九殿下多有本事了,真真是前无古人呢。”云妃团扇掩着面,笑意掩也掩不住地从一双美目中溢出来。

李氏闻言将在手中捏得变形的枇杷掷在温蕊裙边,缓缓开口:“这是对你还有你母亲不知天高地厚的奖励。”

“给本宫捡起来吃下去,一口都不许剩!”

第5章 服毒

温蕊面无表情地将手伸向那枇杷,李氏暗示的眼神扫过,一个宫女抬脚便踩在她的手背上,还不忘用鞋尖拧着她的手背,让枇杷的汁水糊了她一手心。

温蕊咬紧牙关,暗自计算如果此刻和李氏撕破脸皮,能有几分胜算。

待到她整个手背都泛起浓重的紫红色,那脚才得意洋洋地离开。

她终是抬起雾蒙蒙的杏眼盯着李氏,费力地将此刻已经脏烂地不成样子的枇杷递向嘴边。

她得忍着,暂时忍着。

“殿下还磨蹭什么,皇后娘娘的恩赏可不容怠慢。”云妃摇着团扇,轻声催促。

皇后李氏的眼神一刻不停地盯着她,声音沉郁:“吃。”

她前世吃了那么多苦,如今只是一个烂枇杷而已,她还忍得住。

反而她们越想把她踩得挺不起腰,她就越要挺直了腰给她们看。就算把她踩进泥里,她也会挣出来叫她们瞧清楚了。

她刚要咬下第一口时,孟恪清朗的声音便由殿外传来,像是道及时的救命符。

“臣就说,怎么没在九殿下宫里找见殿下,原来是还在娘娘这儿聆听教诲。”孟恪此时换了他素日在內宫中所穿的绯红内侍冠服,身姿挺拔之余更平添几分意气风发来。

“可惜不巧,陛下的新药正等着药引,还请娘娘行个方便。”

“若本宫不允呢。”李氏目光沉沉望向意气风发的孟恪,眼中不觉就染上了几分愤恨。宣帝自咯血之症渐起,便对后宫十分冷淡。

纵是召人侍奉也多是骊妃、宸妃之流,甚少往她这里来。日子久了,她难免要在内侍中寻觅一二。

以她的身份,她看上哪个内侍自是他们天大的福分,就算要他们立时跪下来舐她的鞋尖都是恩赐。

偏偏,偏偏只有这个孟恪不识好歹,一而再地拂她的意。

孟恪礼数周到地拱手回应:“那娘娘就只好向陛下要人了。”

“孟恪!你少拿陛下来压本宫!”李氏白嫩的手掌整个排在一旁的梨花木小几上,发出好大一声响。

“你不过一时在陛下面前得了脸。司礼监掌印太监又如何,你前面不是没有人坐过这个位子。本宫抬举你,你也要识趣些才好。本宫话就放在这里,今日她不吃下去,就休想踏出这凤仪宫的门!”

“娘娘说的臣都记下了,这便带着九殿下去熬药了。”孟恪面上仍是微微一笑,然后一手拽着温蕊的胳膊把她从地上拖了起来,“臣和九殿下告退。”

“孟恪!你一个阉人还反了天了!”一盏盛满茶水的瓷杯应声碎在孟恪脚边,水渍溅湿了孟恪的衣袍一角,孟恪撤下脸上的笑意,回过头去注视着疯魔了似的李氏。

目光里透出的寒意,让李氏不由打了个冷战。

他云淡风轻道:“臣是阉人不假,可有时臣这样的阉人可有用的很。不知娘娘多久未曾见过陛下了?想来陛下的旨意喜好娘娘兴许还没臣一个阉人知晓得多。其实娘娘冥顽不灵也就罢了,臣倒是要劝劝宸妃和云妃两位主子,良禽尚知择佳木而栖,两位主子抱着一块烂木头是等着一个浪花打来好一起共赴黄泉么?”

言罢,他依旧回身搀着温蕊向殿外而去。

云妃和宸妃对视一眼,忍不住脸上的惊慌,匆匆起身告辞。皇后仗着自己李家的权势可以看不起权倾朝野的孟恪乃至出言羞辱,可她们俩母家根基浅薄,可由不得这样张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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