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每月的小日子,他几乎都宿在她这里,给了她许多女子一辈子都体验不到的温存和热情。
她这一颗心死死地挂在李恒身上,只怕被挖出来,流出的血也是向着他的。
左静任由他褪去衣衫,熟练地挺起腰肢,伸手勾住男人的脖子。
可今日跟往常不一样,李恒温柔却坚定地将她的手臂拉下来,将她翻了过去,手指在她脊背划过,只听一声叹息,他冲了进来。
也许今日受到了什么刺激,也许是酒精令人血脉偾张,也许是宴席上被人蓄意勾引过,也许是换了一个不同的姿势,突然有了不一样的新鲜感。
今日的确与往日不同。
左静的嗓子已经哑得叫不出来,可男人还没得到餍足。
那一双修长有力的手握着女人的腰。
可以给人无尽的欢愉。
也能带来死亡。
第二日,天光大亮,是个晴朗的艳阳天。
太极殿开大朝会,皇帝宣布了一件大事。太子此次下江南筹集来的民兵健儿及参与征讨朔方城的正规军,共七万人,将其单独编成一军,名为“昭武卫”。但昭武军的编制尚有三万缺口,谁能贡献征兵良策,谁就能成为昭武卫的首领。
李茂当然不会把攻打突厥的事放在明面上,但谁都知道,这支军队练出来是要做什么,东突厥也不傻,可惜现在朔方城破了,恒安镇也坚持不了多久,拔延诃勒死了,他们内部一团糟,也顾不得大昭这边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所以昭武卫的组建几乎是汇聚了目前大昭军方的全部资源,一切都以昭武卫为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可就是这样的条件,依然没有人愿意接手。
因为这是一支杂牌军啊!
跟大昭目前作为军方主力,且世代相传的高素质府兵不同,这一堆从豪族手里挖出来的民兵健儿……得多难训?恐怕举个盾都得练上几天,更别提排兵布阵了。
而且皇帝还想征兵,三万的缺口,有几个能堵得上的?
这个时候跳出来接这摊子,不仅要耗举族之力,还得去打仗。
“征兵”这两个字说得好听,翻译过来,还不就是去打仗,用俘虏来当炮灰么……除了江南那五万人,远征过朔方城的那两万人,恐怕有九成都是当初朔方城的俘虏。
接手了昭武卫,不仅要练兵,还得打仗,打完仗还得训练俘虏,最后带着这东拼西凑的十万人去打东突厥。
这事儿……一般人绝对干不了,真正能做到的,也就裴元帅了。
可惜皇帝是不会让裴帅离开长安的。
原因都不用问,看看这十多年裴元德出手了几次?要不是那一次东突厥攻势太猛,皇帝怎么可能让他去幽州守国门,眼下征讨东突厥非十万火急,这位大元帅还是高高供起来得好。
其实许多人心里都有数了。
皇帝已经有了人选。
兵部尚书卢松出列,举着笏板道:“臣启奏陛下,上骑都尉林菁,家学深厚,练兵得法,屡立奇功,且一心报国,不惜以女子之身从军,实乃不可多得之将才,臣愿保举林菁,率领昭武卫,为陛下再立一功。”
好么,一开始林菁还想着要精心算计,才能掌管这支军队。
可那时候,谁都没想到太子只筹集到五万人,按照她十五万人的预计,这缺口可不止三万,而是八万!
八万什么概念?那不是简简单单能影响战局的人数,而是能直接决定战局。
十五万士兵进草原,只要指挥得当没人拖后腿,基本是稳赢。
十万杂牌军进草原,还得立军令状,那不是建功立业,而是套着绞刑架去送死。
一下子,人人跃跃欲试的好差事,从香饽饽变成了唯恐避之不及的破烂爆竹——谁拿谁炸。
此刻,卢松当仁不让地将林菁推了出来,皇帝还露出了赞许的微笑。
“卿所言甚是,退朝后,宣林菁进宫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第128章 粉墨
紫宸殿。
禁军层层环绕, 数十名甲胄俱全的千牛备身站在大殿两侧, 戒备森严。
这里就是当年林远靖出事的地方。
林菁被人带进来的时候, 紫宸殿里除了侍卫之外,便只有李茂在。
他穿着便服, 坐在棋盘边上,手里拿着一盏茶,喝得津津有味。內侍禀报之后,他招招手道:“此时没有外人, 林将军,过来坐。”
林菁走过去, 行礼道:“微臣不敢。”
李茂笑了,他此时看上去很放松, 但眼里的透出精光, 显示出这个人从未松懈过一时一刻。
“此地非朝堂之上,你我且不论君臣,只论长辈与晚辈,难道不该饮一杯茶, 推心置腹地好好聊几句吗?”
李茂当然知道自己与林菁之间剑拔弩张的关系,但在利益面前, 什么都可以放在到一边, 可真应了林妙真说过的,这些当官的, 品级越高脸皮越厚,到了皇帝这个层次, 已是城墙都比不过的了。
林菁坐了下来,道:“谢过陛下。”
李茂拿起一颗棋子道:“不若先手谈一局?”
“微臣惭愧,不曾学过棋。”
“哦?听说对兵法有研究的人,都喜欢手谈,当年你父亲……便是个中高手。”
林菁也拿起一颗棋子,摩挲了两下放了回去,笑道:“微臣幼时家中潦倒,吃饱穿暖都成问题,买不起棋子又如何学起?后来事多繁忙,也没时间学,让陛下见笑了。”
“的确可惜,若是你父亲还在,定然不会让你经历那些苦日子,可这人生啊,容不得半点失误,只要行差半步,便是斗转星移,天地变换,再也回不去了。”
“陛下的意思是,我父亲做错了什么事?”
李茂放下茶盏,用白巾擦了擦嘴,抖动着花白的胡须道:“你与裴卿见过面,想必他已经告诉了你当年之事,就在这紫宸殿上,林远靖凶性大发,犯下谋刺先皇的 罪行,本当诛九族,但念在他为大昭立下汗马功劳,改为族人贬庶及流放,彻查谋逆罪证,只是没想到林府失火,只剩两个幼儿,便不再追究林府。十五年后,我借 东突厥南下的时机,为你谋求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让林家人能重新再站在朝堂上。只是这一次,我希望看到一个心怀天下的林家人,希望你以苍生为先,继续你林 家先辈未尽的事业,守护这片大好山河。”李茂说到后面越发激动,那一双浑浊的眼珠紧紧盯着林菁,看她是否动容。
林菁心底冷笑。
这些话除了煽动她的情绪之外,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
这皇帝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原来是在这里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不知道朝晖是怎么汇报的,李茂还真把她当成容易热血上头的傻白甜了?以为给予荣耀,给予重用,给予财富,给予兵权……就能让她感激涕零吗?
说实在的,目前她所拥有的——
荣誉,是百姓给的。
重用,是她凭本事换来的。
财富,是她用命挣的。
兵权,是以她现在的能力,该得的。
李茂当然可以把这些都收回,因为他是皇帝,有着无上的皇权,可他现在还不能这么做,甚至还得在这里不惜拉下脸皮,来对她这样一个小辈示好。
只不过是因为她还有利用价值。
有那么一瞬间,林菁想把一盏残茶泼到他的脸上,看能不能洗去这些令人作呕的粉墨。
她打从骨子里不愿向这样的帝王效忠,却仍然克制着,不想最后走上造反这条路。
每一代的权利更迭都意味着战乱,所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连年的战争让无数人颠沛流离,每一场战事都意味着流血和牺牲。不提外战,大昭与隋朝的 内战也才结束三十年,在大肆征兵下,荒田遍野,失去了大量劳力的民间有一半时间都在抠树皮,根本再禁不住一场内乱。更别说朝堂之上,若是换了天地,不知有 多少硬骨头的良臣要去撞柱子,她自身又要遭受多少口诛笔伐……
她目前尚未做好这个心理准备,也还背负不起这些战争外的累累人命。
不过,总有办法继续走下去的。
林菁抬眼看他。
李茂带着粉墨登场,她又何尝不是?
林菁略微红了红眼眶,垂下了头,低声道:“微臣何德何能,让陛下如此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