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可有这样的感觉？”将古琴放在专放琴的石桌上，走至元禹华身旁，侧目问。
“只有，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这样的感觉。”低头看着楼下青色的石板路，撑着伞走过的三四人。
雨开始淅淅沥沥下了起来，不自禁伸手出窗台，感受外面的绵绵细雨，是否也如这江南景色般，如此温婉轻柔。
“会着凉的！”拉回元禹华的手，不赞同道。
“我知道了！”笑着应道。
天昏暗灰蒙，一道道石桥沐浴在这淅淅雨中，冲刷这斑驳，见证烟雨城多年岁月的痕迹。
河上，乌篷船缓缓驶过，穿蓑衣，带笠帽，船桨划破带着点点波纹、还是略显平静的河面，留下道道引人遐想的涟漪。
栋栋楼台已经淹没在朦胧中，分不出哪里随哪里，那屋檐下似乎站着躲雨的姑娘，理着些微湿润的裙摆，动作间婀娜多姿，无情似有情。
河道上，柳枝随风摆动，灰蒙色彩中，唯一青绿之色。
“若是有纸，有笔，有墨彩，将这一幕尽画下来，该多舒意。”惋惜道。
“只要你心里记住，就可以了，不需要非用纸笔，记录下来。”女子道。
“其实是我想把这一幕画下，然后赠与你，我还没正式送你一样礼物呢！”
“又何必非要急于一时？”
“好景不常有，实属难得！莫怪我随性而起。”
“还是过去坐下吧！看着床边，感觉怪潮湿的。”拉着元禹华过去石凳坐下。
桌子上，有一处炉子，专用来烧茶水的，拿出酒壶，放在炉子上，替元禹华温热一番。
虽说如今已是夏季，天气本就闷热，本不应该温热这酒的，奈何元禹华身子说到底还是虚弱，本就不能多喝酒，更何况是凉的酒呢？怕不是更伤身？！
“其实江南烟雨之所以美，此时雨落之际，风景之所以比往昔好看，归结于，朦胧一词。看不清，捉摸不透，撩人心弦。”元禹华总结道。
“你倒是越来越通透了！”默认道。
“那不是和你待久了吗？怎能不通透一点？”
摇头失笑，将温热好的酒壶拿出，拔开塞子，一股淡淡的酒香弥漫开来，引人陶醉。
“未喝先醉呀！”感叹道。
拿过一白瓷酒杯，倒满，递过去到元禹华手中。
微微摇了摇酒杯，嗅了嗅漫在空气中的酒香，微啄一口，温热微辣感在味蕾蔓延，余下甜甜的口感。
“这是什么酒？”问道。
“荔枝酒，这里一带特有的水果，果肉晶莹剔透，粒粒饱满，汁水甘甜，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特产呀？！我没见过它真实的模样呢！漓泺，如果允许的话，可否带我去见识一番？”
“待什么时候山林没有那么潮湿后，我带你过去，不过山路不好走，而且江南蚊子多，山林蚊子更是多，可要有准备呀！”
“这个应该不成问题，只要你带我去就行！”
想起了什么，忍不住开口警告道，“我可是还记得千姿山一事，到时候进山林，你可不许擅自行动！不可以自作主张了！”脸色变得甚是严肃。
闻言，随着女子的警告，也想起那一次的惊险，心下一虚。
“我保证，到时一定听从您的吩咐！”连忙保证道。
“你的保证，你觉得还有人信吗？我只能说，若这一次，你再轻举妄动，那，你就什么都别想着去了。”
不由得泄气，自己还是知道自己事的，也怪他总是随性而为。
“若是可以，也不妨同你一起去采蘑菇。”女子道。
马上被女子所说的采蘑菇一事吸引了。
这么长时间以来，他还没试过去采蘑菇呢！
以前就算真的很穷困，凌倩莹也不让他干那些的，都是她摘好，直接煮就好，哪里需要他动手？！
所以他听着女子说，挺想去试一试的，人难免对于未知的事，抱有好奇之心的……
第87章 3.27 凤求凰
搂外雨沙沙滴落，楼内有风流才子等，吟诗作对，觥筹交错，不亦乐哉。
“人似乎多了起来。”一手支着脸颊，一手把玩着酒杯，眼神略带朦胧之色，感觉周围声音开始有点吵杂，笑道。
“好景自是多人观赏。”
挑眉，有点认同女子的话，拿起酒壶，往空了的酒杯添酒，却忽然出现一只纤手，按住元禹华的动作。
抬头讪讪的顺过去，望着面含警告之意的女子，也就只好放下手中的酒壶。
“我刚就喝了一杯，不算是很多吧？”元禹华抱怨问道。
“连着喝容易醉。”
“原来是这样呀……”有点羞愧，误会了女子的意思。
推了推眼前的糕点至元禹华面前。
“吃一点东西，不那么伤身。”女子解释道。
有那么一瞬间的晃神，心却是温暖一地。
如此体贴入微，如此关心温柔，让他怎么可能舍得松手。
想起了不久前自己与女子的争吵，应该是自己单方面指对！之后的冷战，他也没有想过松手！
他在等，等女子妥协，以自伤八百的方式，等着女子心软，拼着让她退步。
不得不说，在女子妥协一事，他确实暗地里耍了个小心机，虽说故意装可怜，博取怜悯什么的，是有点让人不齿，可若与女子比起来，那些所谓的自尊底线，根本不重要。
看！现在他不就赢了吗？
他想，女子或许也不是完全一无所觉的，毕竟，他耍什么滑头，哪一次是真的逃过女子的眼睛。
不过，她还是默认妥协了，不是吗？
终归还是对他比较容忍的，对吧！
意味不明地闪过一丝思索，浅尝一口糕点，眯眼享受。
望着元禹华如此恣意的模样，不由得兴致一起，欲抚琴一首。
起身，转身至琴架旁，伸手抚在琴弦上，略微试了几个调子，轻试音色，倒也还算可以。
“弹琴？你会什么曲子？我可以随意点吗？”听闻琴声，元禹华马上激动地睁开眼，期待地看着女子。
“你想听什么？”
转了转眼珠，回忆自己所知道的曲目，终于想起了一个。
“我想要一首《凤求凰》。”似笑非笑地望着女子。
手指一顿，抬眸望向元禹华，望进那双隐藏着暗示，蛊惑的眼睛。
眼里滑过一丝笑意，《凤求凰》？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要将目的表示得如此明显吗？
“可以吗？”期待地望着女子，他知道，女子肯定看懂自己眼里的暗示。那种不得到自己想要的，决不罢休的执着。
她……看懂了这些后，会答应吗？
沉默半霎，“真拿你没办法！”疑是着些微宠溺的语气，还是应了对方所求。
心再次不争气多跳了几拍，握紧拳头。
按在琴弦上，回忆着曲子的调子。
忽然勾手，一手波动，一手压弦，流畅的调子炸然出现。
一瞬间，所有心思都被琴音吸引，目光不自觉望向那双白皙圆润，几近完美的手。
琴声忽然低落，百转千回，哀婉低沉，似是欲求不得之苦，茫然若失之无措。
琴音忽然激昂，石破天惊，动天惊地，似是立志表决心，不管任何困阻之意。
不自觉站起来，冲动地抬了抬脚，想要走至女子身旁。
猛然回神，他被他这样鲁莽的举动所惊吓到了，然后生生按耐下自己的冲动，逼迫自己站至原地。
双手一回转，最后停落在一琴弦上，曲毕，声绝。
抬眸望向元禹华，微微一笑。
紧紧抓了抓衣服，克制那忽然生出的莫名的情绪，坐了下来。
“如何？”女子站了起来，坐回原位，笑问。
拿起酒壶，为自己倒了一杯酒，猛然灌下，平复自己微乱的心跳。
“这是我听过最好听的。”因为这是自己最喜欢的人，为自己亲手弹的。
“夸张了。”
“是你太谦虚了。”元禹华摇头道。
回味着方才所听到的琴声，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忽然变得不好了。
略有点担心地看着元禹华，手不由自主握住对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