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老师教高三英语,带仲夏那年刚结婚,每天都开开心心的,走路哼着歌儿,一副幸福小女人的样子。是燔哥的功劳吧……
除此之外,陆燔还是校男篮队的大前锋、队长,他很会指挥队员,据说只要陆燔上场,想让对方进几球对方就只能进那几个球,一球都不带多的。
仲夏曾经在校陈列室见到过上届男篮队合影,陆燔在正中央,一群人在他脑袋四周做比心的手势。
她见到楚燔,怎么就没想起来那张照片,真笨,啥眼神儿!
楚燔满意地看着白T恤女孩的脸。
震惊,崇敬,欢喜……羞涩。是吧,一定有的,她的脸蛋儿红了,比刚才做完饭的时候还红。两片粉嫩粉嫩的唇微微张着,洁白贝齿隐约可见,姚敏来了她就甩掉那副大眼镜了,黑眸亮晶晶忽闪忽闪的,小模样儿可爱死了。
忽然就想起,当年在学校,一帮围着他转的小弟,狗腿兮兮的,把当时流行的两句话安他头上:“不要迷恋哥。哥只是个传说。”
他比同学们都大,高中就十八.九了,正是阳刚俊挺、体魄颜值绝佳的年纪,暗恋他的女生一群一群的。六十八中的孩子入学偏晚,女孩们热情奔放,根本不传纸条写情书什么的,往往是红着脸走到他跟前,直抒胸臆:“燔哥,晚上我寝室的都不在。”
痞子班全校有名的一是打架,二是多班对儿。都来自千疮百孔一言难尽的家庭,缺乏长辈关爱,一颗颗萌动而疼痛的少年心,渴盼在同龄异性那里寻找温暖,老师根本管不了。晚自习缩在角落里唧唧哝哝,大家熟视无睹,下晚自习了,这些小鸳鸯会朝更隐秘的地方钻,做.爱做的事儿,学校对面超市里品种齐全,该用什么他们门儿清。
所以如果他跟那女生点个头,是绝对没有后顾之忧的,这些女孩子比男生还早熟还齐全。可是,如此火辣暗示,他岿然不动,眼皮子也不抬一下。因为说什么都不妥当。
身边的小跟班看了就明白了,毫无厚道之心,拍桌狂笑一阵。女孩子也不生气,泼辣辣地和他们打嘴仗。
大家都知道他不馋这个,还夸他有定力。他对哪个女生都这样,所以她们即便没被接受,也不怎么伤心。
只是那两句话在学校里更流行了。
现在,面对仲夏,楚燔忽然有点不确定了。
让这样可爱的女孩迷恋一下,滋味应该挺好的,楚燔憧憬地想。
第27章 提点
对于楚燔来说,这是一次相当成功的叙旧。仲夏和他说话, 讨好还是讨好的, 却再也没了那股子战战兢兢,她看着他的小眼神儿里头多了些仰慕, 少了些畏惧。
可喜可贺!
饭后,楚燔带仲夏去后院散步。
楚燔居住的小区叫做“碧波苑”,全是带前后院的独栋别墅,地段景观都好, 但入住的业主并不多。
后院有段林荫短道, 载了槐树、柳树和银杏, 粗壮茂盛, 绿荫如盖, 走在树下,顿感清凉惬意。
银杏已经结果子了, 还未成熟,青里泛白,沉甸甸地垂向路边。
“这树很多年了,是别地儿移栽过来的吧?”仲夏问。
“对。你喜欢?”他看着她伸手攀低一枝, 并不摘果实,摸了几下, 一松手,枝叶弹了回去。
“那可真不容易呢……喜欢,小时候我家周围很多这样的树,不像江海, 满大街都是梧桐,它那个毛球会掉刺儿,飞到眼睛里特难受。”
仲夏说了这句就抿住了唇。他们正走到一棵柳树下,她凝视那一缕缕柳丝,略有些恍惚,唇角边的小梨涡乍隐乍现。
楚燔明白仲夏的心思。他在京城长大,喜欢那儿的一草一木。所以有能力了就把熟悉的东西搬到家跟前儿,很亲切很乡土,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仲夏也一样。
可是仲夏和他不一样的地方是,京城又是她的伤心地。越怀念,就越伤感吧。
他走到一株柳树下,挑了根嫩些的柳枝,掰断一截,在手里揉了几下,把那截柳树皮完整地搓下来,就是个小小的绿管子。
“还行,没长老,不然真就弄不下来了。”
他把小绿管的一头含在嘴里,试了几下,有呜哩呜噜的声音吹了出来,不怎么清脆,像只委屈的布谷鸟。
仲夏诧异地笑了:“嗬,燔哥,你童心未泯啊。”
楚燔叼着绿管儿,颇有点淘气熊孩子的感觉:“哥是不是很会玩。”
哥哥这可是为了逗你乐一乐。
“你能吹出调儿么?”
楚燔看她一眼,把绿哨往唇内放了放,指尖轻轻扶着,竟真吹了段曲子,是《丢手绢》。
仲夏笑得弯下腰去:“你小时候还跟女孩子玩儿这个啊。”
难以想象小楚燔和一群小女孩团团坐在草地上,每人双手背在后头,一边唱《丢手绢》一边兴奋期待地等人把手绢放自己后头的样子。
“当然喽,那时候小,胡同里净是孩子了,蹿来蹿去撒野,没人管。大家很容易就玩到一块儿了,不分性别。”
仲夏笑个不停。楚燔见她高兴,想起件事来,说道:“跟我来,给你看个好玩的。”
他带她沿着树荫走到尽头,向右转弯,预料之中地听见了她的惊呼。
“卡雷拉赛车!你装了这么大个儿的!”
后院东北角堆了座微缩景观,约二三十平米大小,有繁华的城市、蜿蜒的河流、崇山峻岭与葳蕤密林,一条条印着标志线的黑色赛道穿过城市、跨越河流与密林,环山上下,赛道沿线遍布信号灯。
楚燔走到山脚,从山洞里取出一蓝一红两辆赛车,按下电闸,景观活了起来,信号灯闪闪发光。
仲夏看得眼馋。在童年时代,遥控玩具是不能碰的,尽管她每次路过它们的柜台都舍不得走。牧国平会不耐烦地说:“玩这个干什么,又贵,又容易坏。你已经很没有女孩儿样了,再胡闹就嫁不出去了!”
那时牧国平已经很有钱了,遥控汽车也有便宜的,但他就是不肯在妻女身上多花一分他认为没有必要花的钱,总会有各种各样的说辞,把满脸期待的孩子堵回去。
“这是我的减压神器。想玩吗?”楚燔问仲夏。
“想!可是我没玩过。”
卡雷拉塞车是最近几年流行起来的,非常受孩子们欢迎,在电子城一楼的童趣天地就有,她每次经过都会多看几眼。一辆赛车几百到上千,此外在商家的赛道上玩还要按次付费,算下来每分钟一两块的样子。
很贵,但真的很吸引人。像楚燔这样自己组装景观与赛道的,该是任性的发烧级车迷了。
“简单,我教你。”楚燔拿着遥控器指点她。
“按下按钮就是前进。这样是左转、右转,这是加速和变档,并线要这样操作……”
仲夏用心看着记着,手有点儿发抖。
“记住了吗?先试试。”楚燔指着蓝色赛车,把遥控器递给她,“这是我平时玩的,比红的好用一些。”
仲夏小心翼翼地操作,看那小蓝车慢慢穿过一个个红绿灯,上了高架,才迟疑地说:“我觉得差不多了吧。”
“那咱们一起玩。”
楚燔又拿了个遥控器,指挥红色赛车从起跑线出发,渐渐追上仲夏的车。两辆赛车并肩而行,下了高架,进入国道,行至山脚,上了盘山公路。
爬坡不累但是转弯不好控制,稍不留神就会坠崖,崖底是嶙峋怪石,摔下去这车就报废了。
仲夏额头沁出汗来,手握遥控器慢慢地扳动,小蓝车一点点艰难攀登。
楚燔早把她甩在后头,她爬到山顶的时候他已经回到起点了。
楚燔毫不留情地嘲笑道:“我这千里马让你驯成小乌龟了,还是没吃饱的小乌龟。”
仲夏气恼地瞪了他一眼。楚燔大笑:“别怕,摔不坏的,有安全网呢。”
她这才看见不到崖底的地方悬着几乎透明的尼龙网。呼了口气,下手力道大了些。小蓝车沿着盘山公路下了两圈,在岔道口变道,一头扎入山腹。
这条隧道黑魆魆的,穿越整座假山,目测有两米长,刚才楚燔没走。
仲夏开车进去,忽地什么东西尖叫着蹿了出来,“喵呜!”
是只脏巴巴的猫,胖乎乎的,一身灰色的毛,水汪汪的绿眼睛瞪着仲夏,那样子又愤怒又委屈。
“嘿,你怎么钻这儿来了。”楚燔把猫咪抱在怀里,揉揉它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