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难看吗?”他问她。
她又摇了摇头:“我不觉得难看。”
荼毘笑了起来,他用两只胳膊圈住她,按在墙壁上,低头轻吻她。
她在这方面毫无经验,只能被动地去接受。
但她并不抗拒这种行为。
他的嘴里还有着酱汤的味道,她也全然不在意。
生命中再也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热烈鲜活了。
她的后背碰到了花洒,莲蓬头又喷出水来,淋在了她的衣服上。荼毘咬着她的衣领说:“很好,你也湿.透了,像我一样。”
“喂——”别用这么糟糕的台词啊。
荼毘捧起赤泽纯的脸,认真地看着她。
绝非刻意,他是无意中路过这里,看到这家店的名字时,就想起了她。
这些年他一直漂泊,无处可归。
死柄木弔在一次战斗中损伤了记忆,留在了一家花店,他没有再打扰他,他觉得那样的生活也挺适合他的。
渡我被身子也不知去向,时间久了,只剩下他一个人,他没有再联系式子医生。
最初因为父亲安德瓦而对英雄产生的恨意早就被时间冲淡了,撑不起这么多年的打打杀杀了。
敌联盟在不知不觉中散了,这个社会出现了更多的反派组织,当然了,也有更多优秀的英雄。
有反派的地方,就有英雄,这是亘古不变的定律。
他像是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梦醒了,孑然一身。
除了漂泊和放火,他想,自己还能做些什么呢?
他还要继续和英雄打下去吗?首领都去卖花了诶。
打or不打,这是一个问题。
然后他就看到了赤泽纯的小店。
【灯矢甜甜圈店】,那几个字在路灯下看起来特别可爱。
……灯矢。
原来真的有人还记得他。
“叫我的名字……”他咬着她的耳朵,弄得她痒痒的,忍不住浑身发颤。
“荼毘——”
“不对,不是这个……”
淡黄色的灯光下,她的眼神变得湿.漉漉的,“灯矢。”
荼毘深吸了一口气。
——久违了,我的纯酱。
他活了四十多年,除了母亲和妹妹,从来没这样用力地去记住过一个女孩。
“家里有那玩意吗?”他突然问道。
赤泽纯一脸迷茫:“什么玩意?”
荼毘想了想,说:“看你这样子,估计是没有。”
“啊?”
原本是想要她替自己擦背,最后倒成了自己把两人都洗干净了,荼毘苦笑道:“这真是不划算的交易。”
赤泽纯被他擦干净,放到了床上,小声辩解道:“这才不是交易。”
“是是是,我们之间是不存在交易的。”
“你…你把衣服穿上啊!”赤泽纯突然又有点害羞了,荼毘连条浴巾都没围。
当然她自己也是一样。
她在意识到这个问题时,立刻拉起了床上的被子,裹住了自己。
荼毘边用毛巾擦头发边笑道:“纯酱害羞的样子真可爱。”
“我才没有害羞!”
“是你自己让我洗澡的,我衣服又没干,只能留下咯。”荼毘扔下毛巾,坐到了床边,隔着被子搂住了赤泽纯,“纯酱的心思我都懂。”
既然被猜中了心思,就不用辩解了。
赤泽纯小声嘟囔道:“你就不能干点别的工作吗?别去杀人放火了,行吗?”
荼毘扬了扬眉:“可我别的都不会啊。也没人要一个又老又丑又没技术的大叔吧。”他将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肩膀处,一下一下地轻拍着,“不然,纯酱雇佣我吧?”
这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赤泽纯说:“那你要多少薪水?”
“我不要薪水。”荼毘掀开被子钻了进去,眼眸中闪着笑意,一字一顿道,“我要老板你,肉.偿。”
*
第二天,赤泽纯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她看到墙壁上的挂钟,时针已经指向了九点。
完蛋!
睡到了九点多!今天的生意算是完蛋了——这是她的第一反应。
然后她听到耳边有人咕哝了一声,她偏过脸,看到荼毘安稳地睡在她的旁边,静静的,连呼吸声都听不到,他的手臂还箍在她的腰间。
她一动,他就醒了,睁开了眼睛。
“早安,纯酱。”他抱紧她,用下巴上的胡茬蹭了蹭她的脸颊,“昨晚我表现的不错吧。”
——不错,当然不错。
荼毘是有经验的成年人,轻而易举就让她刺激不停,而她表现得像个刚到新手村的傻子,各种手足无措。
还好,有他一直安慰她:“交给我吧,纯酱你不用怕的。”
他让她足够安心。
但是她又绝对不可能厚着脸皮说:“昨晚不错,今晚继续。”于是岔开话题说,“已经九点了,放开我,我要开店了。”
荼毘不乐意了,抱着她在床上滚了一圈,“偶尔关店一天也无所谓吧。”
“不行!”
“嘁。”荼毘依然没放开她,笑嘻嘻地说道,“纯酱,你昨晚打呼噜了。”
“你别乱说。”女生怎么可能打呼噜呢?赤泽纯不信。
“真的,还挺响亮,跟小猪似的。我给你录了一小段,我准备用来当手机铃声。”
赤泽纯羞愤欲绝:“混蛋灯矢!”
“不过我喜欢。”荼毘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说,“因为是我的小猪啊。”
赤泽纯正想说些什么,荼毘的表情又复杂起来了。
“你怎么了?”
“纯酱,我不得不告诉你一件事。”荼毘将脸埋在了她的脖子里,“你要有心理准备。”
赤泽纯心里警铃大作,一时间百感交集。
他想说什么,要她有心理准备?
——他要走了?
——他准备重操旧业or决定自首?
——他们又要分开了?
他们才见面了不到十二个小时,又要分开?
凭什么啊?
这里是他说走就走,说留就留的地方吗?
他怎么这样欺负人啊!
“喂,我还没说呢,你哭什么?”荼毘拍了拍她的脸,“不许哭。”
赤泽纯不听,依然在哭。
过去的二十几年里,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困难,她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她咬牙忍受着一切,举步维艰。
可在荼毘面前,她的泪腺像是自己重新生长出来似的,流泪变得那么容易。
她觉得自己变成了她曾经讨厌的那种矫情之人。
“不哭了啊,看着你哭,我会觉得我有点渣。”荼毘轻声叹了一口气,“我要说的是,昨晚我们没有采取安全措施,而我又比较放纵,所以你有很大概率会怀孕。”
赤泽纯怔住了,心被一触。
荼毘说的话和她心中想的事差了十万八千里,完全是两码事。
“要是你担心这种事,我现在就去给你买一颗紧急避孕药,就是对身体有些副作用,我很抱歉——”
“我不吃。”赤泽纯打断了他的话,说道,“如果怀孕了,我会把他生下来,我会教他养他……”
荼毘静静地听着。
“可是我一个人,我怕教不好他,所以——”她攥紧了荼毘的手,吸了吸鼻子问道,“你可以留下来,陪我一起养他吗?”
她用力地攥着他的手,似乎再用力一点,就能让他答应。
荼毘揉了揉她的头发,说,“我还没给你讲过我的家庭呢,我父亲是个英雄,但从来不是一个好父亲……但是呢,我不是他,我会努力学习去做一个好父亲。”
这句话一说出口,他看到赤泽纯的眼神奇迹般的亮了,亮的出奇,带着一种清澈的决意。
“还会努力成为一个好丈夫。”他补充道。
在那双深咖啡的眼睛里,荼毘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存在。
他把这里都占满了。
“纯酱,可我没有钱买钻戒。”
“我不要钻戒!那种东西咯手!”
“我也没有钱买房子。”
“我不要房子!我喜欢租房子!”
“我没有办法陪你去拍漂亮的婚纱照。”
“我不上镜!”赤泽纯捂住了他的嘴,抢着说,“我什么都不要!我有工作,我有存款,我吃得很少,我还会做很多好吃的东西。灯矢,我只要你活着,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我就已经是全世界最幸运的人了——”
她曾羡慕过绿谷满,羡慕她的容貌身材和家世,羡慕她的英雄父母,羡慕她的一切,可是到最后,她发现绿谷满也只是一个每天早晨给不听话的丈夫系上领带,工作之余给不听话的儿子讲故事的普通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