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出墙(5)

夏氏殷勤招待了半响,也不见对方应声,心里正不快,谁知道门口帘子一动,丫头们有些焦急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夫人,大姑娘来了。”

“夫人”两个字刺了林氏的耳,她霍然起身,正准备发难,就见门口进来了一个娇娇弱弱的小姑娘。

小姑娘刚进门背着光,晃了她的眼睛,等三两步走到近前,她看清了模样,眼泪瞬间不由自主就落了下来。

“晚晚!”林氏叫着外甥女的乳名,丝毫不顾忌礼仪,跑过来一把将人搂进了怀中,“我可怜的晚晚!”

带着熟悉香气与温度的怀抱拢着她,至此,姚青终于安下心来,用力反抱着林氏,声音嘶哑的轻轻叫了一声,“姨母。”

母亲和女儿之间,即便后者年纪再大,在母亲那里永远都是需要她疼爱的闺女。

突然重生回来,姚青不是不惊骇茫然的,她知道自己死得离奇,身后有太多事没有料理,还有那一双疼若性命的儿女……

然而,这些现在都和她天人永隔了。

她心里存着太多东西,有太多话想和人说,有太多情绪想要纾解,但是,姚家于她而言是牢笼是魔窟,她在这里只会像个斗士一样,时刻警戒着敌人,不敢懈怠分毫。

直到终于见到母亲一般的姨母,她才彻底放松了心神,放任自己像个小姑娘一样,窝在她怀里寻求疼惜与庇护。

两人抱在一起眼泪落个不停,沈四爷在一旁看着,心有戚戚,外甥女比他们想的吃了更多苦头,那瘦小的模样,格外惹人心疼。

沈蕾同沈奕是一样的想法,她心里想着日后要多疼爱这表妹一些,以慰母亲的心,沈奕心疼之余,还有些失望,这和他想象中娇滴滴的江南表妹不大一样啊。

一家人的相见兵荒马乱,若说之前林氏还愿意同夏氏虚与委蛇说上几句,现在是半点心情也无,心里眼里都是眼前这个招她疼惜的外甥女。

妻子将一切撂开手,沈四爷同女儿自然要替她描补,不过沈四爷看不上姚家人和夏氏,也懒得同她掰扯,就将重任交给了女儿。

往日里做惯母亲帮手的沈蕾自然毫不犹豫顶上,同夏氏你来我往的说了几句,但因着小表妹境况堪忧,她话里话外自然不大客气,很是落了夏氏这个自以为姚府主母的妾室面子。

等姚老爷被知府信重的那位幕僚先生劈头盖脸的训-诫完回到家时,看到的就是家里连襟妹-夫这来者不善的一行人。

男人们在书房里聊正事,林氏则牵着姚青去了她住的院子,等看到那陈旧破败的小院和还不如下人住处的所谓闺房后,林氏恨得一双眼睛都是红的。

“晚晚,从此以后你都跟着姨母好不好?跟着姨母家去,让姨母好好疼疼你。”林氏摸着外甥女冰凉的手脚,心口发堵,这孩子身体实在是不好,回去必须得好好补补。

姚青一双眼睛同样红通通的,紧紧靠在林氏身边,轻声点了点头,“我都听姨母的。”

她有太多话想说,却也知道自己说不出来,死而复生,一睁眼回到多年前,何等诡秘可怖之事,她其实并不能确定自己到底是什么情况,因而也就不敢妄加多言。

只是,她心里想着自己突然死去的事,想着她的两个孩子,若她的死亡是真的,她是被谁害死的并不重要,关键是沈惟铮能不能护好他们的儿女。

寄托着她全部希望的儿女,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若是遭了磨难,姚青想她会难受死。

然而,她如今到底看不见也无法知道,心口又闷又痛,蜷缩在林氏怀里脸色白得骇人。

自欺欺人再久,假象终究有揭破的一天,只是幸好,现在姨母在她身边。

林氏抱着让她心疼的外甥女,开始询问起她这么多年的生活来,姚青自己说两句,旁边海棠义愤填膺的补上几句,很快,沈家一行人知道了小姑娘在姚家受的磨难与苦楚。

“晚晚,姨母这次必定是要带你走的,你跟着姨母回京,日后我会代你母亲好好照顾你,你姨父和表哥表姐也会像我一样疼你,你不用有任何顾虑,好好的养好身子,以后做咱们家最漂亮的小姑娘。”

林氏满腔的慈母心肠,尽付在这一席话中,姚青心口发热,听着只管点头。

对姚青来说,小时候那些模糊记忆里的母亲留给她的从来不是温暖的回忆,和母亲这两个字相伴的,永远是柔弱、哭泣、懦弱与无能为力,所以,纵然是亲生-母亲,她也是不愿意多去回想她的。

她更爱自己的姨母,和母亲一模一样的脸,却是她理想中母亲应该有的模样,她会护着儿女,为母则强,疼爱她的同时,却也教导她坚强的长大,她对林氏的感情,可以说是除了那对无法相见的儿女之外最深的。

她依赖她,信任她,视她为遮风避雨的归巢与依靠,纵然她已经成长的足够强大,在面对她时依旧愿意做被人疼惜的女孩儿。

***

登门这天,沈家人在姚家留宿一晚,林氏同姚青睡在一起,两人你一句我一语低声絮语到深夜才堪堪睡去。

晚饭时,父亲那张难看到铁青的脸让姚青看了很是快活,若是姨父知机的话,想必能很好的利用当下的局面。

林氏睡着后,她躺在她身侧,看着落在屏风上的银白月光。

或许是白日里放纵了情绪的缘故,她再不能像前些日子那样安然,梦里总是会随着她的胡思乱想浮现出一双儿女遭受磨难的画面。

她无声的念着佛经,摸着手腕上刻了佛偈的木手串,一遍遍念着,直到筋疲力尽才安睡过去。

第二日,姚青只在早饭时见了姚父一面,就被林氏理直气壮的带出了姚府,带着她和海棠收拾好的行李以及他们一家人,身后跟着她表哥表姐一路去了沈家人落脚的驿站。

“姨母,我们这就走了吗?”她问。

“东西都收拾好了,要带上京的人也选好了,等你姨父拿了你父亲手书,咱们就启程。”林氏摸着外甥女枯黄的头发柔声道,“该说的,昨晚姨母已经和你说清楚,以后有姨母在,谁都不能让我的晚晚受委屈。”

姚青眼眶发热,依偎在林氏身边轻轻应了一声。

比上辈子更加雷厉风行的离开,她知道是因为自己的谋划,但她能这么做的依仗却是出于姨母对她的疼爱。

正因为姨母疼惜她重视她,所以才有了现在的姚青,“姨母放心,我以后一定好好的,听姨母和姨父的话。”

“还有我表妹,”沈奕见机插嘴,“我和姐姐也会很疼你的!”

拍胸脯的少年满脸稚-嫩,不见多年后的风霜,看着温柔微笑的表姐和心心念念娇滴滴表妹的表哥,姚青笑弯了眼睛,这辈子,她一定会更加努力的守好她的亲人,无论是表姐的夫婿,还是表哥的未来。

知府衙门里,沈四爷拿到姚老爷签字画押的手书,心满意足的收好,看着他脸色青白交加的脸,他冷声道,“以后晚晚就是我沈家的女儿,和你姚氏再无半点干系,她的婚事由我和她姨母做主,你找个时间将晚晚母亲的嫁妆送去驿站,咱们就此不见!”

沈四爷向来快人快语,这会儿也懒得和这等宠妾灭妻苛待嫡女的卑劣小人虚与委蛇,话刚说完就上了马车,头也不回的离开。

姚老爷在原地站了许久,才缓缓平复糟糕的心情。

因为他那个不成器的长女,他这次可谓是栽了大跟头,不止没在知府那里讨到好,更是被沈四爷这个连襟劈头盖脸一顿数落,末了,还屈辱的写了封“卖”女儿的手书,当真是哪一件事都不痛快。

他这边怀揣着满腔怒气回府,那厢,沈四爷志得意满的进了驿站的门。

看他那副春风满面的表情,显然事情办得极为顺利,等林氏看到那封手书,更是乐得抿嘴直笑。

“怎么样,夫人,我事情办得不错吧?”翘着二郎腿品茶的沈四爷洋洋自得。

“好好好,老爷最厉害。”林氏嗔道,“说来听听,事情你是怎么办的?”

沈四爷坐直身子,略想了想道,“事情说起来也巧,还是托了城里这些流言的福,如今不是正逢江州知府官声考核的关键时期吗,他想着往上升一升,正是不敢行差踏错的时候,偏偏城里传出来这等流言,那盯着知府的人意欲攀扯他,为了避嫌,他自然要摆出姿态来,那姓姚的不免吃了挂落,也让我这桩事办得方便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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