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套房子名义是新房,但梁雯当时年纪小,怎么看都是个小姑娘,我又不能真腆着脸跑过去跟人家小姑娘住一起,所以我还是住我原来的房子。
谁知道,回国的第二天晚上等我半夜回到家,发现玄关多了一双女生的鞋子,客厅沙发上多了一个女生的背包,走到卫生间发现多了女生用的洗漱用品。
再走到卧室,我看到被窝鼓鼓的,甚至能听到里头有急促的呼吸声。
我应该皱起来眉头,斜靠在门那里半天没动。
许是被窝里头那人等了半天没见人过来掀被子,自己细细索索地从里头露出纤细的手指,然后一双漂亮的大眼睛露了出来。
她见我盯着她,好不容易露出来半边脸,直接又缩了回去。
唔!!!没想到是这样的丫头!胆子挺大的啊!
这套房子的钥匙除了我有,就只有左行这家伙手里还有一套。
左行胆子也很大嘛!这两人不愧是一起混过维加斯的难兄难友。
说实在话,我长这么大,还从没有遇到过这么棘手的问题。
黑着脸骂一通吧,怕是这丫头会哭到天亮,然后继续去爷爷面前哭。
要是我走过去,掀开被子躺下来吧,那我……也躺不下去啊。
纠结到额头冒汗,我哑着声音说:“你今晚就睡这里。我去酒店睡。”
我话音刚落,被窝里就传来嘤嘤的哭泣声。
我挠了挠头,“我去……隔壁睡!”把她一个人丢到确实有点不妥。我主要怕她想歪了,闹出什么事,爷爷定饶不了我。
谁知道我刚说完这话,梁雯忽的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我下意识闭上眼睛,然而仍然在闭眼前看清楚她身着丝质吊带睡衣,该露的地方都露了。纤细归纤细,却很有料。
我连连后退两步,喊道:“不行!”
说完,我觉得喊错了。
果然,我听到对面那丫头细细索索地开始穿衣服,期间还夹杂着啜泣声。
我有些慌了,可我总觉得我现在要是做些什么的,就是乘人之危。她此时不清醒,我怕我也会不清醒。
我背过身去,缓了口气说:“你还是个……”
想说你还是个孩子,可孩子两个字涌到喉间,又觉不妥,遂改为:“我们两个才……”
说了半句更觉不妥。要是计较我和她认识的时间短,那我干嘛答应跟人家结婚啊。
原本我以为自己算是个牙尖嘴利的机灵人,不然也不会在短时间内大段大段地记住台词。可面对梁雯,我当时憋了两句话都没说完整。
这便迟了。
梁雯穿好衣服从我面前掠过,我睁开眼看见她坐在玄关那里穿鞋子。她的手哆嗦地厉害,怎么都系不好鞋带。她的肩膀止不住地抖动着,我嘴巴张了张到底什么都没说出来。
梁雯起身冲到门口,我大步走过去拦住她。
她深深低着头,憋着的哭音听得我心烦。
我伸出手,手指在碰到她发梢的那一刻又缩回来。
她这时猛地抬起头,于是我终于对梨花带雨这个词有了直面的认识。
往日盛着光和亮的眸子暗淡极了,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我叹了口气,“你别这样。”
梁雯抿着唇,垂了垂眼睑,瞬时又有更多的泪流下来。
我彻底乱了,语无伦次着说:“要不我们回去重新躺着……”
说完我想给自己重重敲一下。我说得都是什么鬼话。
梁雯哽道:“你是不是明天要出国?”
她喊得是“你”,不是应叔叔,也不是应哥哥。
然后出国这事她是怎么知道的?又是左行这个大嘴巴不锁紧的家伙。
“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我?”她紧接着问我。
“你是不是不想让我知道?”我还没想好如何回答,她又紧跟着问了一个问题。
“我知道你觉得我年纪小,也知道你娶我是看在爷爷的面上。可我们现在是夫妻,从道义上你是不是该亲口告诉我你准备出国深造。我也好……我也好做好准备……”
“你别怪左哥。不是他跟我说的。我在你的粉丝群里看到有人说你要出国深造,准备明天官宣消息。我用你的身份证号查了机票……”
“你要是想跟我保持距离,其实没必要去那么远的地方。我保证我不会粘着你,除非你叫我出现在你面前。”
自我在殡仪馆见到她,从没有听她一次性说出这么多话。
我的心中无端生出很多难以具名的情愫出来。
我缓声道:“我要出国深造这事一早就在我的行程中,是我在拍摄《活》这部电影之前就已经和公司商量好的。只是恰好这个时间节点赶在明天。”
而我没告诉她,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张口。我怕她误会。结果还真是被她误会了。
梁雯抬起头,颤声问:“那你刚刚……为什么不愿意要我?”
她说得很直白,直白得让我觉得她定是鼓足了全身的力气才问我这样一句话。
因为说完之后,还不等我回答,她已推开我,开门而逃。
也不知道是因为她怕听到不想听到的答案,还是因为气恼自己的莽撞。
我并没有追出去。我需要缓一缓,她也需要躲一躲。
我给左行打去电话,让他去新房确定梁雯的安全。
左行欲言又止,见我语气不好,也没多问我。
第二天我起飞前官宣出国深造的消息。大概还从未有一人,在得了影帝头衔后立马抛下所有的荣耀,愿意沉下心继续深造学习。所以这一天微博瘫痪,因为我的离去。
起飞前我也给梁雯发了短信,告诉她:她可以随时来找我,有任何事都可以给我电话,不管什么时候。
然而等到我在异地机场落地,还没等到她的回信。
我想,她大概真的生我的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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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小丫头生气了。这件事情于我当时想来, 觉得不算什么事。
按照左行这个狗头军师的说法,女孩子总是有生不完的气,闹不完的脾气, 等过几天就好了。
然而,一个月过去了,梁雯的气显然还没有消除。
她不接我的电话, 不回我的短信,自然也不会主动和我联系。
我就算再感情迟钝,也觉得不对劲。
我跟管家景海打电话, 问了爷爷的身体精神状况, 甚至连家里的斗牛都问了一遍, 这才拐弯抹角问到了梁雯。
景海叔叔笑着说:“雯雯还有几日才开学, 这些天白天就在老宅陪老爷子喝茶聊天, 吃饭散步, 晚上自个回你们的新房睡觉。”
我哦了一声, 又问:“她看起来……怎么样?”
景海跟了爷爷多年, 早就练就一双火眼金睛外加七窍玲珑心, 即便我百般遮掩,也被他看出点什么, 听出点什么。
他问我:“女孩子嘛, 心思都深,轻易从脸面上看不出什么来。你要说她高兴不高兴,反正当着首长的面,她挺高兴的。但我可不止一次见她在无人处发呆哦。”
景海叔叔又说:“你们刚刚成婚, 就隔着那么远,任谁都会不开心。”
我闷闷道:“景海叔叔……”
“哎呀。我这个老头子话又说多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情你们自己处理。反正我就懂一点:雯雯要是不在乎你,她就不会不高兴。”
景海叔叔的话点醒了我。
我挂了电话,给梁雯打过去,果然她还是没接。
但第二天,左行送来一封跨洋书信,他一边给我一边啧啧道:“头一次见这么古朴的恋爱方式。老婆变笔友啊?!”
我顾不得他的揶揄,赶紧撕开信封。
梁雯的字果然如她本人一样漂亮。
这封走了一周时间的信,带着主人的涓涓思绪飘到了我面前。
说实话,在这个想联系一个人就会通过电话手机立马听到对方声音的时代,写信这种慢腾腾地方式还真是少见。
我承认这不是我收到的第一封信,却是令我最惊喜的信。
梁雯在信中说:“以前,受媒妁之言结婚的人,日日耳鬓厮磨,时间长了,不情愿也变得情愿。而我们连这个都算不上。匆匆结婚,匆匆分开,连试错的机会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