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日与他们相对却取出这样的名字,你可真会给朕长脸!”
赵重熙分辩道:“大俗即大雅,恩师和两位大人一定会觉得这名字不错。”
昌隆帝笑道:“下去收拾收拾准备出发吧,朕就不留你了。”
“是,孙儿告退。”
五个身姿矫健的男子离开了,昌隆帝的视线却依旧停留在御书房门口,脸上的笑容却早已不见了踪影。
不仅如此,他看起来竟有些呆滞。
这是几十年来在他脸上从未出现过的神态。
吴公公在一旁连喘气的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伺候了圣上这么多年,他还是头一回看不懂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明明说好不让长孙殿下离京的,这才过了半日便出尔反尔,圣上真是……
只是那位娇柔秀美的长孙妃,又要为长孙殿下担心了。
还有,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虑了,总觉得这两日圣上有些古怪。
德妃已经有了快两个月的身孕,早已经不能伺候圣上,可圣上昨晚却依旧在她宫中留宿。
当然,圣上心疼德妃,重视老来子,去陪伴她一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他看得分明,此次圣上的转变和他昨晚在德妃宫中留宿有直接的关系。
然而他只是一个奴才,昨晚圣上和德妃说了些什么他并不知晓。
况且主子们的事情他就算知晓了又如何敢插嘴?
只能盼着圣上一切安好,长孙殿下此行一切顺利。
※※※※
赵重熙将四名暗卫带回东宫安顿好后,又出了皇宫。
他即将出发前往桂州的事情肯定要告诉凤凰儿。
不过他并没有立刻就前往成国公府,而是先去了一趟苻府。
袁谟如今是东宫属官,但他尚未成婚,在京中又没有宅子,索性依旧住在苻府,以便替赵重熙打理事务。
涂浚和荀朗要去桂州的事情他昨日便已经知晓。
甚至还为此做了周密的部署。
可谁能告诉他,去桂州的人怎的突然又多了一个,而且还是身份最尊贵的那一个?!
这么一来,他之前辛辛苦苦做好的部署全被打乱了。
袁谟斜睨着赵重熙:“我说长孙殿下,您和圣上可不带这么整人的!
为了涂浚和荀朗南下的事,我昨晚半宿没睡,结果您一句话,我又得重新来过!”
今日的赵重熙却没有心情和他抬杠。
他淡淡道:“假牛鼻子,皇祖父指了四名暗卫给我。”
“暗卫?!”袁谟觉得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圣上对重熙一直都很不错,怎的突然就起了疑心?
赵重熙苦笑道:“你也觉得这事儿有些古怪,对吧?”
袁谟道:“如果这事发生在你刚回京时还好说,可如今你……
圣上知道你身边根本不缺人保护,却还弄了这么一出,他到底想要做甚?”
赵重熙摆摆手:“人都已经到了我身边,再说这些也于事无补。
如今只能劳烦袁师兄再辛苦一回了。”
听他一口一个袁师兄,袁谟本来有七分的火气也只剩下了两分。
“好吧,我尽力,但此次南下我随你一起去。”
袁谟武功虽然不行,但他精通五行八卦,对所谓的“旁门左道”也有一定的了解。
赵重熙之前就打算好要带袁谟一起南下,不料此时却被他抢先说了。
他笑着打趣道:“想去自然是可以的,但前提条件是得到小表姑的允准。”
袁谟微哼一声:“五十步笑百步,就跟你出门不需要司徒六姑娘允准一样!”
赵重熙笑道:“是,是,我这就去成国公府找凰儿,你呢,要不要去一趟长公主府?”
袁谟把手搭在他肩上:“这几日悦儿都在成国公府,咱们俩一起去。”
赵重熙好奇道:“小表姑整日在成国府做甚?”
袁谟道:“也不知是哪根筋突然搭错了,说是要学做衣裳鞋袜。”
赵重熙道:“这话怎的一股酸味儿?小表姑和凰儿要给还没有出世的小外甥和弟弟做小衣裳,这也值得你吃醋?”
袁谟撇撇嘴:“认识那么多年,我就从来没见慕悦儿主动拿过针线。
如今为了几个还没有出世的小屁孩儿,她居然这般用心。
也没说顺便给我绣条帕子荷包什么的,简直太不像话了!”
赵重熙笑道:“你说得轻巧,小表姑从来没有认真做过针线,你觉得以她现在的水平,能绣帕子荷包?”
袁谟嗤笑道:“说得好像司徒六姑娘的针线就有多出色一样!”
赵重熙脸上的笑意更盛。
凰儿的针线的确不算顶好,可自从两人定亲后,每年她总要给自己做几双袜子。
帕子荷包也送过,绣工虽然一般,但花样却极为别致清雅,他根本舍不得用。
当然,这些事情自己一个人想想就好,还是不要说出来刺激假牛鼻子了。
袁谟见不得他嘚瑟的模样,扯着他的胳膊道:“走了,婚期快到了还往外跑,不好好哄一哄,小心人家姑娘一脚把你给踹了!”
两人有说有笑地走出苻府,翻身上马朝成国公府而去。
第八十五章 心难舍
凤凰儿和昌隆帝并没有见过几次。
但开国之君总有旁人比不了的气魄和能力,加之昌隆帝又格外重视疼爱赵重熙,因此她对他的印象一直都是非常不错的。
可这一次昌隆帝的出尔反尔,让她颇感意外的同时也有些不满。
所谓金口玉言,皇帝说出来的话就是圣旨,岂是说改口就能改口的?
即便是大燕曾经的那些昏君,也不会如他这般简单直接地打自己的脸。
想要让阿福去桂州,他完全可以直接下旨。
即便此行麻烦不小,导致阿福不能及时赶回京城,另择日期举行婚礼不就得了?
虽然九月十二是钦天监挑出的最吉利的日子,可她从来也没有把它当回事。
将来她和阿福能不能幸福,靠的是他们两个同心协力,和什么日子成婚没有任何关系,
可昌隆帝找的都是些什么破理由?
心疼?愧疚?
他如果真的心疼太子殿下,真觉得愧疚,三年前就不会把才刚回京不久的儿子撵到那么偏远的地方。
南疆是今日才有的么?
是今日才和大宋接壤的么?
内乱是今日第一次出现的么?
太子殿下有多大本事,昌隆帝这个做父亲的心里明镜一般。
当年把太子贬谪至密州,看似十分冷酷无情,其实他并没有把事做绝,处处留有余地。
密州距离宋京不近,但比起几千里之外的桂州,那点路程根本不值一提。
最重要的是,密州在宋京的东边,远离繁华的同时也远离了战争。
而三年前太子分明想要重回密州,却被昌隆帝直接给撵到了位于三国交界处的桂州。
同样是贬谪,显然第一次的时候他对嫡长子还有几分真情。
而第二次,这份父子情已经消失殆尽。
也就是说,昨日不允准阿福前往桂州,应该是昌隆帝的真实想法。
而今日突然改变主意,定然有不可告人的原因。
慕容晓芙、慕容云萝、卓太后、慕容离亭、南疆二王子……
这件事和他们中的一个或者几个肯定有直接的关系。
凤凰儿眉头紧锁,暗暗感慨阿福活得真是太不容易了。
上一世的自己虽然很凄惨,但也没有被所谓的亲人们忌惮和利用。
而阿福呢?
大约是她的眼神太过露骨,赵重熙止住正在说的话,轻声笑道:“凰儿怎么了?”
其实他心里像是喝了蜜一样甜,有媳妇儿心疼的滋味真是不赖。
慕悦儿和袁谟在场,某些话题自然是不好说的,凤凰儿竟有些语塞。
难得见她这样的表现,慕悦儿放下手里的针线,打趣道:“箜姐姐分明是舍不得你离开嘛,重熙今日真是笨得可以!”
凤凰儿伸手在她腰间轻轻掐了一下:“明明是你自己舍不得袁真人,偏生拿我来玩笑!”
慕悦儿大方得很,笑眯眯地看着袁谟:“我就是舍不得大脑袋,这有什么好隐瞒的?”
纵然早已经习惯了慕悦儿的脾性,袁谟的嘴角还是重重抽搐了一下。
他情知赵重熙还有事情要和凤凰儿商量,只好多慕悦儿道:“悦儿,我都好些时日没有见笑笑,不如你陪我去瞧瞧那小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