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都怪我太过粗心了,我这就拿去换一对好的。”
凤凰儿道:“每一对大阿福都是世间独一无二的,他们既然来到我的手里就是同我有缘分,为什么还要去换?”
简单的几句话在赵重熙心里泛起了不小波澜。
司徒箜究竟是个怎样的女孩子?
这几句话听起来是在说大阿福,其实何尝不是在说她身边所有的人?
每一个人都是世间独一无二的,既然来到她身边就是同她有缘,她为什么还要去换?
如果上一世的司徒箜也是这样的人,自己又何至于……
他把另一只手里完好的女娃娃也递过去:“姑娘既是不嫌弃,那便一起留下吧。”
凤凰儿接过女娃娃,笑道:“阿福,谢谢你,这是我收到的第一份礼物。”
而且是两辈子以来收到的第一份单独送给她的礼物。
纵然不够完美,也并非价值连城,在她心里却永远无可取代。
赵重熙微微有些吃惊。
司徒箜这话是什么意思?
身为成国公司徒恽的嫡亲孙女,已经年满十二岁的她怎会没有收过别人送的礼物?
大约是指外人送的礼物。
赵重熙很快又释然了。
毕竟司徒箜是一名高门贵女,加之性格又比较内向,不愿意同外人接触也是情有可原。
“姑娘,这毯子您还打算要么?”
小摊儿的摊主是一名二十岁左右的女子,见到手的生意像是要黄了,忍不住问了一声。
凤凰儿闻言,转过头又看了看方才那块美丽的羊毛毯子:“你这里还有比这块更大一些的么?”
那摊主摇摇头:“这已经是我手中最大的了,您如果不急着要的话,我可以托人去给您寻一块。”
凤凰儿道:“大概需要等多久?”
“最多一个月。”
“那行,一个月之后我再来这里找你,记得一定要找一块图样喜庆一些的。”
“姑娘放心。”摊主笑盈盈地一口应下。
眼前这位姑娘虽然年纪尚幼,穿着也并不奢华,但明眼人都能看出她气质不俗,一定是大户人家的闺秀。
这样的人买东西最是干脆,不管听见多高的价格连眼睛都不会多眨一下。
这笔生意一旦做成,她们一家人至少一两年的吃喝就解决了。
“姑娘,您买这个做甚?”红儿不太明白自家姑娘为什么会对羊毛毯子感兴趣。
凤凰儿边走边道:“自然是送人喽,左姐姐不是年后就要定亲了么。
更何况大老远地出来一趟,总得给她捎点礼物。
要不是觉得不太合适,我都想买一对之前看见的那种短刀,比这羊毛毯子更配左姐姐……”
跟在她们身后的赵重熙像被雷劈中一样,彻底懵了。
小曦年后就要定亲了?
他明明记得她和周夙定亲是昌隆二十一年冬月。
正是因为那场定亲宴距离现在还有将近一年的时间,他才觉得一切可以慢慢来,等他回京之后再想办法阻止。
周夙那个混蛋现在还在山庄里求学,根本没听说他年前要返京……
赵重熙狠狠掐了腿上一把,又犯糊涂了!
没听说周夙年前返京的消息那是上一世的事情。
这一世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一点也想不起来,周夙……他重生之后根本就没有见过他。
就连那一日师傅带着师兄弟们给他送行,周夙也没有出现。
这混球!
上一世他同小曦的定亲宴上发生的一切,导致小曦最终落得了那样的结局。
这一世虽然好多事情都改变了,但他不相信周夙那混球风流凉薄的本性会有所改变。
他是帝王可以重用的良将,却并非女子可以托付终身的良人。
不管定亲宴会不会顺利,他这辈子也不会成为小曦的好丈夫。
虽然定亲不等于成亲,只要小曦一日不嫁入周家,这门婚事一日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可女孩子一旦悔婚,名声方面会有很大的影响。
小曦本来就是个孤女,名声已经是她最后的倚仗,绝不能让它再毁掉。
要知道左家剩下的人已经不多了,他怎么能够眼睁睁看着祖母的娘家人越来越落拓,遭人欺负至此。
可自己如今身在千里之外的汾州,该用什么办法去阻止这一场定亲宴呢?
赵重熙浑然不觉自己的面色已经铁青,两只脚也像是被人定住了,站在地上一动不动。
“福大哥,你又怎么了?!”同他并肩而行的史可奈被吓了一大跳。
两人认识的时间虽然不长,福大哥也一直不太喜欢说话,但今日的样子他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实在是太可怕了!
凤凰儿和红儿听见史可奈的声音,也一起停下脚步回过头来。
第一百三十九章 谈生意
阮棉棉被方槐花强行挽着胳膊,姐妹二人没过多久就来到了四海酒楼门口。
“盛老四已经在二楼雅间等着咱们了。”方槐花笑得越发开心,说着就要进酒楼。
阮棉棉根本不想见什么盛家老四,用力将胳膊挣脱出来:“姐,人家好容易才能逛一次集市,你这是干什么嘛!”
方槐花道:“你当自己还是十几岁的小姑娘呢?整日就想着吃喝玩乐!带你来这里自然是有目的的。
待会儿见了人你可甭给我耍心眼儿,否则别怪姐对你不客气!”
阮棉棉撇撇嘴,槐花大姐是不是没搞懂状况?
纵然她比自己胖得多,可论起力气,三四个她加起来也未必是自己的对手。
到底谁对谁不客气?
可惜她还是不得不认怂。
很多时候力气大小并不能决定谁说了算。
人家槐花大姐气场比她足,所以永远都只有人家收拾她的份儿。
阮棉棉小声道:“你有没有搞错,他是姐夫的表弟不假,可毕竟也是个外男,我在这里同他见面合适么?”
方槐花白了她一眼:“怎么着,在姐面前装贵妇啊,你什么德行我不知道?打小儿就跟个野小子一样和男孩子一起玩大的,现在知道男人分内外了?”
阮棉棉其实就是不想听人谈论司徒曜,可今日这个盛老四明摆着是一定会提起那渣男的,否则又何必专门请她到这里来?
真是心塞得很!
“好吧好吧,反正我先说好了,你待会儿必须给我留点面子。”
“废话!他只是你姐夫的表弟而已,你是我妹,我一手带大的妹!”方槐花笑骂了一句,拉着她走进了酒楼。
段云春媳妇等人见此情形也只能跟了进去。
姐妹二人来到了二楼最靠里的雅间门口。
“你们先喝点茶吃些点心,我们进去谈点事儿。”方槐花吩咐段云春媳妇等人。
“是,大姑奶奶。”仆从们随着小二哥去了隔壁的雅间。
方槐花这才伸手敲了敲门。
很快雅间门就被仆从打开了。
一名身着褐色长袍,蓄着短须身材中等的男子冲两人施了一礼:“草民参见襄国夫人,大表嫂安好。”
方槐花笑道:“都是一家人,别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一面又对阮棉棉道:“这便是我同你说过的你姐夫的表弟,盛家老四。”
阮棉棉自然不能学她的样子张口就唤人家“盛老四”,不得已只能点了点头:“盛四爷。”
“二位请。”盛四爷往一侧让了让,把姐妹俩迎了进去。
三人分宾主落座,仆从上了热茶后退出了雅间。
盛老四从前并没有同“阮氏”见过面,但这些年没少听方槐花提起她这位妹妹。
虽然没敢指望这位阮大将军嫡女,国公府三夫人能像自家大表嫂一样泼辣爽利,但也并不认为她会和那些高门贵妇是一个模样。
这也是他愿意听从大表嫂的建议,请这位新晋的一品襄国夫人到酒楼里一叙的原因。
此时见她果然并没有摆出一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架子,他越发觉得自己的决定是对的。
“夫人,请用茶。”他端起茶笑了笑。
阮棉棉笑道:“盛四爷不用这般客气。”
方槐花道:“跟你说了别整这些虚头巴脑的,还不赶紧把你的事情同我妹妹说一说。”
盛四爷放下茶盏,道:“想来表嫂已经同夫人提过了,我有一位友人想要高价求一幅司徒三爷的字。”
阮棉棉为难道:“这件事我真是不好应允,毕竟三爷现在人还在衢州,而我又远在汾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