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啊沈墨,在你眼里我就是沈玉成那等莽撞的少年吗?这里是江府,你当真觉得,你在这府里做什么,我会不知道?不过,沈墨,我欣赏你,所以,我会送你一个人情。”
江苏新一笑,快步走到外间的帘帐后,就瞧见了被藏在哪里的永宁县的县太爷,还有集训营里的几位夫子。
“各位大驾光临,江某未能远迎,深表愧疚,我已经让府里备上了酒菜,稍后各位与江某小酌一番?”江苏新话落,见无人回应,愣了一下,“诸位怎都不说话?”
他将目光落在了沈墨的身上。
沈墨走过去,将几人的穴道解了。
县太爷能开口说话,当即就呵斥一声:“沈墨,你好大的胆子,你将我几人抓来,究竟意欲何为?”
沈墨还没开口,江苏新便道:“大人莫要生气,这事儿和沈墨无关,是我的主意,我想给诸位一个惊喜,诸位若是有气,就冲着我来便好。”
“江学政?”
众人显然不信。
可江苏新一口咬定,他们倒是不好怪罪沈墨了。
众人只呵斥一句,这事情也就此过了。
沈墨站在一边,冷眼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垂在身侧的拳头紧握,眼底的眸光一片深沉。
江苏新劝了几人去吃酒,经过沈墨的身边时,他低语道:“沈墨,今日里我如此帮你,你该如何感谢我?”
江苏新说着,大笑着离开。
沈墨的眸色越发深沉。
他有一种被江苏新玩弄于手掌中的感觉。
生平第一次,沈墨心底生出一种恐惧……
沈玉成坐在马车里,满心以为,车夫会送他去见沈墨,对江苏新丝毫没有怀疑。
“到了。”
车夫的声音传来,沈玉成下了马车,抬眸,当瞧清眼前是什么地方时,皱了皱眉。
随后一群官差拿着刀剑,将他团团围住。
瞧着眼前的一幕,沈玉成的面色一白,隐隐意识到了什么……
第570章 罪己书
大牢里,传来沈玉成的叫喊声:“你们一定抓错了人,我并没有犯什么罪?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沈玉成,我的岳丈是江学政,你们放我出去……”
一阵清浅的脚步声传来,沈玉成朝前望去,就瞧见了渐渐出现在视线中的人。
见到来人,沈玉成的面上一喜:“岳丈大人,你来了,你快跟县太爷说,他手下的人弄错了,让他们将我放了。”
江苏新悲悯地看着沈玉成:“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玉成,你做错了事,我可不能因着你是我女婿,我就将你放出来,这样做,不是知法犯法吗?我不能这么做。”
“可我什么都没有做!”
“你是什么都没有做,可你安排了别人去做啊?”
沈玉成糊涂。
江苏新摆摆手,让身侧的人都下去了。
他走到近前,看着沈玉成道:“玉成,你虽然不若沈墨聪明,可到底也是个聪明的人,我不信你眼下还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嗯?”
沈玉成的身体一僵。
而后跌坐在地上,失魂落魄。
是的,他早就猜到了。
可他不愿意相信。
沈玉成仰头,看着江苏新:“岳丈大人,我不知道你为何这样做,我是你的女婿啊,你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好处?”江苏新轻笑:“不过是为了痛快罢了,你若怪,就怪在不该惹恼了我。”
沈玉成摇头。
他根本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惹恼了他。
当初,暗示他对付沈墨的,也是他,如今将他关在这里的,还是他!
“玉成,你是我的学生,说来也挺聪明的,可到底还不够聪明。我早些时候,就教过你,做人最不能相信的就是自己最亲近的人,可你是怎么做的?
我让你来见沈墨,你就真当是来见沈墨的?玉成,你怎么就那么听话呢?”
沈玉成的脸色一阵难看。
“你不知道你为何惹恼了我,好,我可以告诉你。”江苏新的面容变得阴鸷了起来:“你千不该万不该,最不应该的就是毁了温江两家的亲事!”
沈玉成猛然抬眸,看着江苏新,眼底满是愕然。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问题是出在这里,可是当初,是江念离主动勾、引他的,并非是他——
“我知道,我这么说,你定然觉得委屈。可若你心里没有起贪念,又怎会受了念离的诱惑。念离的年纪小,不懂事,你的年纪还小吗?”
“我没有做错什么,你不能将我关在这里,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你出不去了。你得死在这里。至于死因——”
江苏新一笑,后面的话没有说,他转身,走了出去,隐隐的笑声传来,沈玉成只觉遍体生寒。
他无力跌坐在地上,黑暗将他笼罩而来。
沈玉成做了一个梦,梦见他做了举人,然后又考中了状元,当了大官,娶了美娇娘,他终于将沈墨压在了身下,沈墨卑躬屈膝的求他,沈家众人都以沈家能有他这样的子孙而感到骄傲……
江念离本是要去见沈墨的,却被温玉拦在了外面。
“念离。”
喊声传来,江念离看着出现在身后的人,眸光闪了闪。
……
翌日,官差寻牢的时候,发现了沈玉成的尸体,在他的尸体旁,还放在一份罪己书,书上明明白白的写着,他这辈子犯过的大大小小的罪过。
当日下午,秦汉和李璟怜都被放了出来……
第571章 出狱
在沈玉成的罪己书中,曾提到,他因在宏远的时候,与沈墨和秦汉等人结下了梁子,成了江府的女婿后,就借由江府的便利,找人害死了李璟怜的丈夫,又害死了吴青峰,将所有的罪名都栽赃到了秦汉和李璟怜的身上。
虽然秦汉被放了出来,可他和李璟怜发生关系的事情,却成了事实,名声毁了,举人的身份是要不回来了。
从牢里出来的时候,秦汉才得知了一切的真相。
只是知道事情经过的时候,他并不觉得开心,反而觉得不该是这样,可他笨,想不出真相究竟是什么。
沈墨什么都没有说。
慕云惜给两人接风洗尘,对先前的事情避而不谈。
当问起秦汉的功名时,秦汉毫不在意地道:“嗨,没了更好,反正我本身就不是读书的料,原本我就是凭着运气考上的举人,也不可能再考的更好,眼下没了,我也不用备战会试了,我爹娘的年岁也都大了,我都想好了,等回去后,就跟着王叔好好地学习打理药铺,继承家业。”
秦汉真的以为自己是不介意的。
可这话说着说着,他却有些说不下去了。
他端起桌上的酒,猛灌了两口,将心里的难受压下。
李璟怜看了秦汉一眼,没说什么。
饭后,慕云惜与李璟怜说着话。
沈墨找到了秦汉。
秦汉知道沈墨要问什么,不等他问,自己就先开了口。
“沈墨,其实我不是个好人。发生这样的事情后,我反而挺高兴,我想着,我终于可以娶璟姐了,璟姐这回也没有拒绝我的理由了。”
他说着,冲沈墨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沈墨,你兄弟我,也要成为有家室的人了,你不恭喜我吗?”
沈墨看着秦汉:“你真的觉得这是最好的决定?”
“不是吗?”
沈墨敛眉。
当日下午,秦汉就带着李璟怜回了秦家。
沈墨和慕云惜回了府城,经过县衙门前时,瞧见了沈明朗和宋氏等人来给沈玉成收尸,沈明朗跪在地上,一脸地难以置信。
他怎么都无法相信,自己年轻有为,前途无量的儿子,怎么就这么没了?
沈玉成的死,对老宅的人来说,无异于天塌下来了。
牛车上,沈墨与慕云惜道,“背后真正的凶手,不是沈玉成,是江苏新!”
牛车渐渐走远,沈墨眼底的眸光一片阴沉。
安平府。
众人得知此事后,纷纷去江府拜见,宽慰江苏新。
江苏新当着众人的面哀叹:“我当初收他为徒,便是觉得他才华出众,为人不错,可谁料到——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想到,他却背着我,干出这么多事来。差点因着我,酿成了大祸,都怨我识人不清,还连累了我女儿,你们说说,念离日后可怎么办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