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教你日理万姬(穿书)+番外(187)

阿奴虽小,可他足够聪慧,已经知晓了爷爷那好友是个靠得住的。

那老板用爷爷的银钱投资了很多江南铺面,听说在建康和会稽,那里有半条街都是爷爷名下的产业。

经常下山的阿奴有一次看到街上办嫁娶, 新嫁娘坐在轿子上, 队伍唢呐唱喏不断,后面有人抬着一箱箱红木鎏金的箱子。

有好看的童男童女花了猴屁股一样的胭脂,在人群中洒铜钱,大家哄抢着祝福。

那条街很长很长,又要过红药开得正艳的桥。

阿奴从未见过这样盛大又喜庆的仪式,抱着采买的货物痴痴跟了一路。

“他们在干什么?”阿奴问旁边的人。

那人正在哄抢铜板, 根本没看阿奴的样子,随口说道,“首富家办喜事,秦家千金召婿入赘呢!”

阿奴立在那儿,想了半天,才“哦”地一声。

原来是书本上说的嫁娶。

“那他们抬的一箱箱的是什么?”阿奴又问。

那人欢欢喜喜捡钱,也没在意这种土包子,“那是嫁妆啊……嫁妆越丰厚,新妇的地位就越高。”

阿奴这才知道,原来嫁妆的多少,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女人后半辈子过得好不好。

于是他把那些铺面偷偷转到了鸭子名下,这些都是她以后的嫁妆,他一文钱也不留。

男子汉,本就要自己建功立业。

他相信,凭借他的一身胆识,能为他的小鸭子再挣上一份丰厚的嫁妆……

“哥哥……你怎么还不睡?”明月辉半夜渴了,想喝一点水。

结果一睁眼,发现阿奴撑着脑袋在看着她。

这时候他们已经走了大半的路程了,听马车车夫说,还有半个月,就能到幽州了。

那里北靠鲜卑北魏,西临龟兹胡羌,胡汉融合严重。

明月辉的话打断了阿奴的思绪,阿奴一刮她的小鼻子,“可是渴了,哥给你倒水。”

他爬起来,走到桌前,倒了一杯茶壶里的水端过来。

明月辉咕噜噜喝完了,又重新阖上了眼,“哥哥你快睡,明天还要赶路呢!”

“要是我下次醒来还没见哥哥睡,哥哥就是小狗。”

她睁了一只眼睛,偷偷瞄他。

阿奴嗤嗤一笑,拍了拍她的脑袋,“睡觉吧,小冤家!”

待明月辉睡了,阿奴还没有睡,海棠花伸进了客栈的窗户,他透过一缕月色静静地观察她的容颜,她肉嘟嘟的脸蛋。

那样纯美,那样易碎。

他想,她以后真的要嫁人吗?

他可以凑到足够的嫁妆,可万一她嫁的那个郎君以后欺负她怎么办?

而且一想到以后鸭子有一天会离开他,他就辗转反侧地睡不着觉……

要不他随她一起嫁过去吧……

还是……他干脆就入赘她家得了,反正他们也不是亲兄妹,不是么?

这样他就可以一辈子都护着她了。

他还是个不满十岁的小少年,又长居山中,不通人情世故。

他还不懂嫁娶的意义,仅仅只是埋下了这粒种子。

他想娶鸭子,这样,他们就能一直一直在一起,这一生都不会分开了……

……

越往北方,视野越是辽阔。

这里的风都带有昂首狂歌、潇洒舒畅的味道。

这里的女郎也不像南边那么保守,皆是方便易行的胡服。

这里也同样没有人用看怪物的眼光去看待阿奴,这里的人大多五官深邃,一看便是鲜卑或者胡羌的混血,甚至很多胡人堂而皇之地在路上走。

本来一路上,阿奴都把车帘拉得严严实实,可一到了幽州地界,越往北边靠,他的心情便越是开阔。

“小郎君,再往西走五十里,就是雁门郡了。”车夫笑呵呵地说道。

“听说那儿,可热闹了。”阿奴也很兴奋,朝明月辉比划,“胡人与汉人混杂的市集,既有汉人的丝绸、茶叶,也有胡人的牛羊奶酪、动物皮毛,还有来自西域神奇的宝贝。”

“哥哥,谁跟你说的?”明月辉歪着头问他。

阿奴的神情有一瞬间的凝固,“阿娘。”

明月辉一下子噎住了。

阿娘,那个被闵氏棍棍打死,然后一刀刀剁下来喂狗的胡女阿伊娜。

那个阿奴亲眼目睹其死亡的至亲。

这个女人是恒更在阿奴和明月辉之间永远的坎。

明月辉不知怎么办,只好扑向阿奴,软软的小身子裹紧他怀里,两只白白嫩嫩的双手努力环抱住他的腰身,“哥哥有鸭子,哥哥有鸭子。”

阿奴感受着这个小小的存在,他以为鸭子肯定是不知道的,她只是以为他在因没了母亲而伤感。

他想,鸭子可能就是上天对她的补偿吧。

他搂住了鸭子,闭上了眼睛,那这个补偿,他也就接受了吧……

他其实一直恨着的,可鸭子软软的身子伏在他胸膛的时候,他又不那么恨了。

……

两人到了雁门郡后,阿奴在临近城郊的街市置办了一处房产。

带着明月辉好好生生逛了一次胡市,就像补偿她数年来的破衣褴褛一般,置办了拿都拿不完的小衣服、小裙子。

“哥哥,这个这个,我要。”

“哥哥,这个,我也要。”

“哥哥,你觉不觉得这个特别配鸭子?”

明月辉左手拿着麻布做的小老虎,右手举着泥捏的小仙女,嘴里还含着酸酸甜甜的糖葫芦,像个女王一样大摇大摆地往前走。

阿奴就在后面,提着数不尽的纸包裹,乐呵呵地被她支使着。

“诶,小伙子。”有个卖烤胡饼的大叔叫住了他。

阿奴忙不迭地用嘴叼出钱币付给大叔,“大叔接住。”

大叔笑呵呵接了钱币,又凑到阿奴跟前,“那小女郎怕不是郎君的妹妹吧?”

阿奴抬头,讶然地瞧了他一眼。

“你俩一点也不像,老实说,那小女郎是汝之童养媳吧?”大叔抹了一把胡子,爽朗笑了起来。

阿奴湛然异瞳一睁,反应过来胡子大叔是什么意思了,一张小小的脸瞬间通红。

就像有什么心事被戳穿了一般,他学到一个词:

童养媳。

鸭子算他的童养媳么?

阿奴不知道,只是那天,他逃也似的跑离了这个摊位,以后行路之时,总是避着那说话口无遮拦的大叔。

……

阿奴买的是一个二进小院子,院子里正巧有一条沟渠,活水源源不断地流过,阿奴便就着沟渠,在院子里种了花草。

又从商贩那里要了些蔬菜的种子,开辟了一块菜地。

置了一些牛崽猪崽来,一切都和当初山中之日类似。

饶是风沙中雁门郡,也被懂生活的阿奴过成了丰饶的南方山林。

阿奴与明月辉也认识了不少佃农邻居,这里民风淳朴,从不以诡异的目光看待长相特殊的阿奴。

甚至还有佃户家的女儿,大胆又害羞地塞给他做好的荷包锦囊。

阿奴每每不明所以,见明月辉喜欢,便丢给了她把玩。

两个人的小日子过得幸福极了,除了阿奴得知投军须得住在军营,不能照顾鸭子,所以暂且放下了这一想法外,其余都是美滋滋的。

明月辉满以为,阿奴坎坷的人生,到这里就此一帆风顺了。

然而有一天,那佃户家悄悄暗恋阿奴的女儿哭啼啼地跑了来,说是田地那边出了事,叫阿奴去看看。

阿奴每日在院里练武,那小女郎时不时爬过墙垣来偷看他,自是知晓他武功了得。

阿奴正在下面,听闻出了事,连忙将那碗香喷喷的阳春面端上桌去,又去卧室摇醒了正在睡大懒觉的小鸭子,便抽了一匕首藏在袖口,跟着那农家少女走了。

明月辉醒来过后,就像往常一般,懒洋洋地走到厅堂,吸溜着阿奴做好的阳春面。

这一天阿奴就像过去的很多时日里一般,喂好了小鸡小鸭,小猪仔小牛崽,又给花草与菜园子都浇好了水。

明月辉享受着阿奴做好的一切,一个人坐在厅堂门槛上打着络子。

快到阿奴十一岁生日了,她答应了阿奴,送他一个自己编的礼物。

她以为以阿奴的武功,是不会出事的,这些年他已尽得她的真传。

可是那一天,从早晨等到正午,从午后等到夜晚,阿奴都没有回来。

明月辉的心渐渐沉了下去,直到月上中天,那叫去了阿奴的农家小女郎才忐忐忑忑地过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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