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皇上真让自己去呢?
虽然活了一大把年纪,当谁又想死呢!
……
皇上要亲自去广南赈灾的消息第二天就传遍了朝堂。
朝臣们纷纷阻拦,又上演了当初太上皇御驾亲征前的一幕。
然而赵启辰并不吃这套。
他直接撂下一句。
“谁若阻拦朕就派谁去!”
之后整个朝堂再无一人发声。
赵启辰唇角微勾心下冷笑。
‘就这种勇气,也好意思在朝堂上公然来这一套,这帮老臣真是老泥鳅一样,越来越滑了。
一个个的表面冠冕堂皇,遇事就只会往后缩!’
诚然也有人真心替他担忧。
但和自身一家老小的安危相比,他们自然选择后者,这也无可厚非。
朝堂安静了许久,见他们都不说话赵启辰只好又道。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四下依旧安静,针落可闻。
“退朝!”
李德明奇特的长音仿佛能穿透灵魂。
赵启辰起身离开后,朝堂上众人这才仿佛脱开的束缚。
大家三五成群结伴往外走,边走边议论。
“皇上要去广南,这可怎么办啊!”
“就是,你说要是万一……唉!”
“可不就是,我回头想想还是应该上个折子,就是真去也得多带些人……”
“对对对!”
大家的意见难得这么统一。
所有人都对‘劝谏皇上改主意’这件事避而不谈,毕竟谁都不想去送死。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
隔日。
在赵启辰全身心预备出巡之事时。
李德明忽然神神秘秘将一本脉案递在他面前。
“皇上,这是奴才费了好大劲才偷偷弄来的,只有一个时辰的空隙,您赶紧看!”
赵启辰抬头就看见一本被卷的不成样的小册子。
整体皱皱巴巴的,不像是才有的折痕,倒像是一直被卷起来藏在某处的。
这都能找到?他赞赏地看了李德明一眼。
“回头领赏去吧!”
李德míng xīn下激动,连忙无声叩头谢恩。
赵启辰搁下手边事宜,一页页开始翻看脉案。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他的脸色也越发凝重。
到最后他眼里再也没有半分淡定,全剩下不知所措和惶惶然。
“李德明!”
“奴才在!”
李德明揣着手立在一旁等候。
“去宫外找几个医术好的大夫来,要悄悄的不许让任何人知道!”
“是,皇上!”
李德明也不敢多问,转身出去了。
不到一个时辰,他就领着两个鹤发童颜的老大夫进来。
“启禀皇上,这二位都是京城百草堂的坐诊大夫,经验丰富医术高明……”
赵启辰没说话直接将脉案递了过去。
“你们给看看,这是什么病?”
两个老大夫也算见过不少达官贵人,但进了宫,他们依旧吓得不敢抬头。
哆哆嗦嗦接过脉案,两个人轮流翻了翻。
然后就跪了下来。
“启禀皇上,这脉案看着像咳痨之症!”
“你说什么?!”
得到明确答案的赵启辰更加绝望,声音都带了几分惶惶然的颤抖。
那两位大夫直接吓得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皇……皇上,草民……不敢欺君!这的确是咳痨之症!”
第1484章 百年难遇
赵启辰已经忘了自己花了多久才缓过来的。
尽管他不懂医术,但咳痨之症意味着什么,他还是清楚的。
见两个鹤发童颜一大把年纪的老大夫被自己吓成那样,他撑着无力的手臂挥手示意他们起身。
李德明上前把两位老大夫扶了起来,侍立在一旁。
赵启辰看着他们,终于长舒一口气做足了心理准备,问出了自己最惧怕的一个问题。
“大约……还有多久?”
沉寂。
死一样的沉寂。
两个大夫面面相觑,以为是皇帝大人生病了,就又跪了下来。
“皇上,单看脉案并不准确,如果有可能,还是亲自切脉望闻问切方能下定论!”
赵启辰为难了。
父皇母后瞒得那么严实,会愿意过来切脉?
而且,他们瞒着自己是出于好意,自己非要戳穿岂非糟蹋了他们一片苦心?
他苦笑着摇头。
“病人不能来!”
哦,原来不是皇帝大人生病啊!可他脸色怎么白成那样?
两个老大夫只好又颤颤巍巍地战起来。
“没关系,只要你们说个大约而已”赵启辰又道。
两人稍稍点头,交换意见然后郑重道。
“启禀皇上,以草民的经验来看,病人的症状还算轻微,只要注意静养,按时用药,用最好的药,三五年应该不成问题!”
赵启辰闻言瞬间闭上了眼。
三五年……
听大夫的话音,三五年已经挺长的了,毕竟这种病乃不治之症。
可对他来讲这不够,远远不够!
他心如刀割,撕心裂肺,呼吸都喘不过气。
两个老大夫也不敢多说,一直低着头。
实际上他们觉得三五年已经挺长了,这种病能活这么久已经是个奇迹。
在老百姓中间,得了这个病,一年半载没了的很正常!
不过,不论是三五年还是一年半载,亲人得了这种病谁都不好受,这也是人之常情。
良久,赵启辰挥挥手。
“李德明,赏他们,好生送出去!”
李德明知意,行过礼带了两人出去。
一人给了一封百两银子的荷包,然后郑重其事地嘱咐。
“口风严实点儿,啥事儿没有!”
“若是口风不严实,一家老小都得陪葬!”
两个大夫吓得魂飞魄散,拿着银子谢了恩就匆忙离开。
哎呦别说泄露消息了,给他们一百条命也不敢啊!
……
再回来时,李德明见皇上已经起了身,在窗前负手而立。
他小心翼翼上前劝解。
“皇上……”
“滚!”
皇上很暴躁。
李德明摸了摸鼻子,好吧,奴才这就滚。
……
广南的洪灾、父皇的病、还有朝中其他事,这些林林总总加起来犹如一张巨大的网,将他所有的jī qíng一网打尽,甚至无法呼吸。
当夜他辗转反侧,彻夜未眠。
脑中千回百转反复思虑,最终还是决定召见太医。
不论用什么办法,用什么药,只要父皇可以过得舒心一些,过得不那么痛苦,他都愿意尝试。
有了主意,实施起来也就简单多了。
下了朝之后。
他哪个大臣也没召见,也不批折子。
只是点了几个太医的名字,让李德明召了过来,最后全面封锁东宫。
书房里。
五六个太医跪成一排,赵启辰居高临下地立在他们面前。
他目光犀利地扫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太医们实在吓得不行了。
他才终于开口。
“朕知道你们有事瞒着我!”
“不过朕并不怪你们,只是今天……有些事要请教你们!”
“放心,不会让你们太为难的!!”
太医们知道皇上在说什么,一个个吓得半死,偏偏还都不敢承认。
一边是太上皇和太后,一边是当今圣上,他们哪个也得罪不起啊。
索性就不说话了,安安静静跪着等待皇上发问。
“咳痨之症的病因是什么?”赵启辰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很好答。
一个太医很快给出了利索的答复。
“禀皇上,咳痨之症并非一朝一夕所得,通常是积年累月的劳乏加上冬寒夏暑保养不当,渐渐累积起来的病症!”
果然是常年过度劳累所致!
父皇啊!您终究为大楚朝贡献了自己的一生。
赵启辰目光深处涌起浓烈的心疼,面上却一如既往的淡然。
“除了用最好的药,还有什么办法能让病人过得舒适些!”
这问题也简单。
另一太医连忙上前。
“禀皇上,咳痨之症乃心肺受损,只要凝神静养,多去山清水秀的地方走一走,保持心情通畅,对病人都有好处!”
赵启辰松了口气。
他已经不奢望能治好,只求父皇母后开开心心,过得舒舒服服,他就心满意足。
“朕知道了!”
最后他又问了些别的,也就让这些太医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