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个电话……”钱子衿说，“是电脑做的伪装号码？”
“跟吕兆年打给他女儿的时候，绑匪接电话的性质一样，其实，电话号码根本就是被伪装篡改了。”顾林染觉得自己推测的方向没有错，他还惦记着那个跟许如生平起平坐的IT精英。
“这个……能操作吗？还有，王力全的声音，难道吕兆年认不出来吗？”钱子衿有些疑惑。
“还是那个问题，你觉得这起绑架案结束之后，最大受益人是谁？”顾林染翘着二郎腿，手里夹着烟，歪着头似笑非笑的看着钱子衿。
“柒鑫？”钱子衿想了想，吕兆年倒了，吕氏的股票肯定受到影响，柒鑫完全可以趁虚而入，铲除一个有力的竞争对手。
“这个杜梓鑫，越来越有意思了。他先是跟吕兆年挑起商业纠纷，赢了官司，再假装绑架吕兆年的女儿，逼吕兆年退出争地，刻意激怒吕兆年，逼的吕兆年要动手杀他，再顺势报警铲除吕兆年。”顾林染笑了笑，躺在躺椅上，往垃圾桶里弹了弹烟灰，“如果这一切都是他的计划，那他身边一定有一个电脑高手，绝对不比许如生弱。那之前赵中华的案子，跟他也绝对脱不了干系。”
“那他怎么知道吕兆年什么时候动手呢，而且，他不怕真的遇害么？”钱子衿很疑惑，怎么会有人愿意用自己的命去做赌注。
“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顾林染说，“他肯定能确定我们会在吕兆年最后动手之前把他救出来，或者，就是留了后手，确保他们下不了手。韩叔说过，杜梓鑫这个人，心思极重。”
“真的有这么复杂吗？”钱子衿有些怀疑，“或许，只是吕兆年没杀的了他，就想把他拖下水呢。”
“他一没人证，二没物证，怎么拖？！吕兆年是傻的么，死到临头了还要骗警察玩？”顾林染指了指床头柜上的水，钱子衿喝了一口，把杯子递给了他，“这么多疑点没解释清楚，我不信有这么多的巧合。”
“算了，案子已经结了，人赃并获，全天下都知道杜梓鑫是受害者，他的手没沾上腥，你也没证据抓他归案，别想了，赶紧睡吧，你看你那眼睛，跟吃了活人一样。”钱子衿把顾林染喝完水的杯子接了过来，放在床头柜上，劝着他。
“他妈的敢跟警察玩心眼儿，这口气咽不下！”顾林染气愤的说，“我就不信，他的手上能干净到没有一点灰？！”
“如果这些都跟他有关，那他也是利用了人性的弱点，也许，是你自己想多了也说不定，你又没证据！”钱子衿把头顶的灯一关，“睡觉！”
病房门的玻璃上透着走廊上的灯光，照的病房不开灯也能看清环境，钱子衿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时半会也没睡着。
“顾老二，你又没证据，给我老实待着！”
“想抓人？你给我搜出二两□□半斤□□，立马批捕！”
“证据！证据！你是警察，不是土匪，没证据你说个屁啊，人家再倒打一耙，投诉你滥用职权草菅人命！”
……
“行了，我知道了，我给你找证据！”顾林染突然一声吼，吓得钱子衿猛的睁开了眼睛，侧过身子看着他，“白/粉冰/毒K/粉大/麻，我全给你搜出来！”
“顾林染！顾林染！”钱子衿把灯打开，看到顾林染眉头紧锁，双目紧闭，额头上还渗着细密的汗珠，一看就是做噩梦了，“顾林染，你醒醒！醒醒！”
“你别走，别走！我去找证据，我能找到，你别走！”顾林染的手紧紧的攥着盖在肚子上的床单，嘴里不停的念叨着。
钱子衿叫了几声也没叫醒顾林染，他看了眼手表，凌晨一点四十。钱子衿心里有些着急了，他掀开被子，要下床弄醒顾林染，不能再让顾林染被噩梦纠缠住。
“别走，不要，别走……”
“啊……嘶……”一声闷响，钱子衿摔下了了床，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没顾上看自己是不是摔到哪了，直接扑在了顾林染的身上，用力的摇着，“顾林染！醒醒！顾老二！”
顾林染猛的一睁眼睛，雪白的天花板进入视线的那一刻，他意识到自己刚才做梦了。深呼吸，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顾林染才发现钱子衿倒在身边的地上。
“我去，你要上厕所就叫一声啊，怎么还爬下来了？！”顾林染赶忙起身把钱子衿扶了起来坐在床上，“大的小的？”
“没了，憋回去了！”钱子衿重新躺回到床上，翻了个身，背对着顾林染睡了过去。
“别啊，起来排了吧，会得结石的！”顾林染坐在床沿，拍了拍钱子衿的屁股。
“滚，变态！”钱子衿反手抽打过去。
顾林染不知道钱子衿怎么又生气了，猜想是不是刚才想上厕所，叫了他没醒，才自己往下爬的。
他跑出病房，不一会拿了个扫帚进来，靠在钱子衿的床头。
“小安子！小安子！你看看！”顾林染不停的晃着钱子衿的腰。
“干什么？！”钱子衿终于不耐烦的翻过身，就看见顾林染指着床头的扫帚，“大半夜的扫什么地啊？！”
“不是扫地，”顾林染把扫帚递到他手里，“你试试，够长吧？”
顾林染抓着钱子衿的手，握着扫帚的一头，用扫帚戳了戳躺椅的上方。
“什么意思？”钱子衿疑惑的看着他。
“你要是再叫不醒我，就用这扫帚戳我，不要自己往下爬，你这腿还要不要了？！”顾林染抓着钱子衿的手，上下挥舞着扫帚，“按理说我很容易醒的，不过偶尔可能会中个邪什么的，不是故意不理你。就用它吧，这是我能找来的最长的东西了。”
钱子衿出神的看着顾林染喋喋不休，直到他说完了才回过神：“我不是要……唉……算了，放这吧。”
终于又关了灯，各自重新回到各自的床上睡觉。
没过两分钟，突然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顾老二，接电话，你他妈听不见啊，电话铃响了！顾老二，接——”
声音戛然而止，紧接着就是顾林染朦胧的声音：“说！”
钱子衿一愣，这是顾林染的手机铃声？之前跟顾林染在一起的时候看他接过几次电话，但铃声极轻，他也没听过，没想到居然是这个？！
这是谁的声音？没听过啊……
“你说什么？谁死了？”顾林染又是一骨碌坐起来。
钱子衿一听，也撑着床坐了起来，打开了灯。
“怎么回事？老龙呢？”顾林染的眉心瞬间就皱了起来。
“赶紧给他打电话，都死人了，还睡什么觉，叫他过去处理。”顾林染沉默了一会，“查出是谁干的了么？”
“食堂的夜班保洁？筷子？”顾林染觉得都新鲜，“现在手段都这么高明了？！不去当杀手都委屈他了，人控制住了吗？赶紧把老龙叫去审！算了算了，我给他打电话吧，这个点了，你们的电话他也不一定会接。”
挂了电话，钱子衿问：“怎么回事，谁死了？”
“吕兆年，在拘留所，被人捅死了。”顾林染拨通了龙四海的电话，响了好久，才听到龙四海睡梦中的声音：“顾老二，你疯啦，大半夜的这么想我？”
“你还好意思睡觉？！”顾林染着急的低吼着，“吕兆年死了，赶紧穿衣服，去局里。”
龙四海愣了一下，瞬间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你说什么？谁死了？”
跟顾林染的反应一模一样。
“吕兆年，在拘留所被一个食堂保洁用削尖了的筷子捅死了！”顾林染转述着许如生的话，“你赶紧去看看，我的人都出发了，你跟许如生联系，看是先去哪！”
“这都什么破事，什么仇什么怨，都进了拘留所了，还能被人杀？！”龙四海念叨着，赶紧爬下床开始换衣服。
“你抓紧吧，有什么事再给我打……不，别给我打电话了，直接让许如生他们处理！我都几天没睡了，你们这些没心没肺的东西！”顾林染说完，愤慨的把电话一挂，扔到一边就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可能是觉得怎么灯还亮着，顾林染又睁开眼，转身看见钱子衿正看着他发愣。
“看什么，不睡觉？”顾林染说。
“吕兆年死了？”钱子衿问。
“他死他活跟你有什么关系？睡觉！”顾林染不耐烦的闭上了眼睛，“关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