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林染看着钱子衿开着车从自己眼前一闪而过,忿忿的骂了一句脏话,转身继续追了上去,一边追一边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钱子衿!”顾林染挥舞着手里的外套,跟着路虎在车行道上狂奔,身边响起无数的汽车鸣笛声,“你给我停下,你他妈是要看着老子跑死在大马路上吗?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怎么忍心?!”
钱子衿不停的看着后视镜,把车拐到最右边的慢车道上开着,顾林染不顾一切的追着车,就像那个深夜一样。后视镜里的顾林染都能看出头发已经被汗水浸湿,衬衫的颜色也是深浅不一,钱子衿脚上的油门松了松,车子贴上了最右边的白线。
突然耳边响起了警笛声,接着是有人用扩音器在喊:“前方车牌尾号XXX的路虎,我们是宁江市交警支队,请立即靠边停车接受检查,立即靠边停车接受检查,否则我们将采取强制措施。”
警示声不停重复着,钱子衿狠狠的拍打着方向盘:“顾林染!你他妈还敢找交警队拦我车?!”
眼看那声音越来越近,好似就在耳边了一样,钱子衿打了右转向灯,一脚刹车停在了路边。
顾林染见路虎终于停了,脚下一软就摔了下去,滚了几下,仰面躺在地上,闭着眼睛,嘴里还在念叨:“停下!给我把他逼停了,拎下来!王八蛋,不听老子解释,就地正法!”
交警支队的警车停在路虎的车前,车上下来两个人,穿着制服,胸前别着执法记录仪,走到驾驶室门前,敲了敲车窗。
钱子衿降下车窗:“余队!”
领头的中年警察是交警支队的支队长余波,看到钱子衿的一刹那也是愣了一下:“小钱?我操,我说这路虎怎么这么眼熟呢!干什么啊你俩,大马路上玩追击战啊?!”
“不好意思啊余队,顾林染找你来拦我的吧?”钱子衿尴尬的撇了撇嘴。
余波转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顾林染:“这顾老二,找我拦车,也不说为什么,我听他电话上气不接下气的,还以为抓要犯呢!怎么了你这是?遛狗也应该拴根绳子挂车屁股后面啊!”
“没事,你别理他,神经病又犯了。”钱子衿说,“回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你不准走!”顾林染不知道什么爬起来,追了上来,扒在车门上,耷拉着脑袋气喘吁吁的。
“行吧,你们俩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我们这些外人就不观战了。”余波笑了笑,带着人回警车里去了。
警车开走了,顾林染揪住了钱子衿的衣袖,大喘着气:“你要是想……想拖死我,你就开车,我告诉你,我是不会……不会松手的!”
“顾林染!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钱子衿甩了几下胳膊,也没有甩开顾林染的手,“我不想听你说废话,我们俩的爸妈现在都在包厢里等着,我舅舅也在,还有二十分钟就六点了,我不想迟到,你松手!”
“你……你带我一起,本来就说好一起的!”顾林染松开了手,趴着路虎的引擎盖跑到了另一边,开门就跳上了车。
“说好?”钱子衿一脚油门踩了下去,顾林染整个人往后一仰,“某些人还说好今天是去分手的呢!”
“你能不能……我他妈先把气喘匀!”顾林染把衬衫扣子都解开了,整个胸膛都在滴水,像是刚从泳池里爬出来的一样,他恨不得把裤子都给脱了。
钱子衿瞥了一眼,左手按着车门上的按钮,升起了副驾驶的车窗。他没有再说一个字,顾林染也一直在脑海中酝酿着怎么解释才能收获最好的效果,两个人一直沉默到包厢门口。
“扣子扣好!”钱子衿瞪着顾林染,见他最上面的几个衬衫扣子还是敞着的。
“啊?”顾林染觉得自己热的脑子都不转了,反应都要慢三拍。
钱子衿叹了口气,站到顾林染身前帮他把扣子全都扣上,又夺下了他手里的外套,给他穿好。
“我舅舅对别人的仪表形象很在意,不想挨骂就弄整齐一点!”钱子衿说完,拍了拍自己的脸,强迫自己露出了一个笑容,推门就走了进去。
顾林染跟在他身后,一屋子人瞬间都转过头来看着他俩。
两个人站在门边挨个打了一圈的招呼,钱子衿就把礼物给了唐青青:“姐,生日快乐,我们俩选了好久,也不知道该买什么。”
“又不是什么大生日,还买什么东西啊?!”唐青青笑着接了过来,“快坐吧,就等你们俩了!舅舅,这是林尘的弟弟,顾家老二。”
顾林染看见桌上唯一一个陌生的男人,正板着脸盯着自己,背后就升起了些寒意,听说娱乐公司的老板都会潜规则艺人,想必这个舅舅,也不是什么善茬。
桌上还剩两个位子,一个在顾允和唐靖中间,一个在顾爱青和林凤英中间。
顾林染扫了两眼,就把顾爱青拎了起来:“去,跟爷爷外公坐一起!两家的桥梁,就靠你连接了!”
顾爱青原本坐在爸爸身边,心不甘情不愿的撅着嘴跑了过去。
顾林染挨着顾林尘,坐在了顾爱青的位子上,伸手就拉着钱子衿的手,把他拉到自己身边坐下。碍着一桌人的面子,钱子衿不好发飙,板着张脸甩开了顾林染的手。
开席之后,顾林染挨个的敬了一圈酒,就开始心不在焉的吃着菜,只是也不停的往钱子衿的碗里夹了不少,钱子衿瞪了他几次,他也只当没看见,鸡鸭鱼肉的全往钱子衿的碗里丢。
钱子衿很无奈,另一边坐着的林凤英也是对他喜欢的不行,也不停的给他夹菜,拉着他说东说西。
顾林染吃到一半,对桌上的各种生意往来和人情世故实在不感兴趣,就把手放了下去,摸着钱子衿的大腿。
“顾林染!”钱子衿咬着牙,低头对顾林染小声的吼着,“把手拿开!”
“不拿!”顾林染面露笑容,手还捏了起来。
钱子衿听到林凤英又叫了他一声,把头转过去听着林凤英说话,大部分都是顾林染小时候调皮捣蛋的事情,这边顾林染的手越来越不老实,钱子衿心一横,蹭到了顾林染的膝盖,找准位置,抬起脚狠狠的往顾林染的脚上跺了下去。
“啊——”顾林染还没喊出声就把叫声憋了回去,一桌子人纷纷转头看着他。
“干什么,大呼小叫的,像什么样子?”顾允觉得在唐靖一家人面前有些丢人,小声的怒吼道。
“没……没事……”钱子衿的脚还在顾林染的脚背上碾着,顾林染忍着痛,强撑着笑脸。
钱子衿侧着头,得意的挑了挑眉,就继续听林凤英说话。
顾林染一股不服输的劲又冲了上来,可他还没有跟钱子衿解释,他知道,现在是有一桌人在场,等回家,钱子衿肯定要跟他发飙,最后怎么收场还说不准。
他要想个办法,解决这个麻烦。
顾林染趁着钱子衿转头跟林凤英说话的机会,往他杯子里倒了一点白酒,跟水混在一起看不出来,也能稀释了酒精浓度,即便钱子衿不能喝酒,也不会出事。
“今天大家都在,”顾林染突然举起杯子,“我们来一起干一杯,祝我嫂子生日快乐,越来越漂亮,把我哥迷的神魂颠倒!”
“顾老二,你怎么这么会说话?!”唐青青笑着,也拿起了杯子。
大家纷纷举杯,顾林染用余光瞥着钱子衿,“干杯!”
一桌人都仰头喝了个干净,钱子衿把杯子放下,深深的皱着眉头,总觉得刚才喝的水味道不对。他想问顾林染来着,又不想搭理他,疑惑了一会渐渐就没了动静,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面无表情的目视前方,看着是再正常不过了,谁也不知道他刚才喝的水里掺了小半杯白酒。
又喝了几轮,顾林染有些疑惑,钱子衿怎么还没倒,他看着钱子衿一本正经的样子,菜也不吃,话也不说,林凤英跟他说话也没了反应,心想应该是快了。
“林染!”顾林尘用胳膊肘碰了一下顾林染,低下头小声的说,“你跟安仔怎么了?”
“啊?”顾林染愣了一下。
“是不是吵架了?”顾林尘若无其事的问。
“没……没有。”顾林染有些心虚,他也不知道他哥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要是让我知道你对不起他,看我怎么收拾你!”顾林尘的声音有些凶狠,脸上却还带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