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人就地一滚,胳膊上立时被撕下了一块肉,然后就被黑曜死死地压住。
脚下的白绫霎时缠了上来,瞬间就牢牢地扎住了双脚。
他喘息着,看着头顶闪着幽光的两只眼睛,不再动。他很清楚,他再反抗一下,这只雷犬不定就一口咬断了他的喉咙。
眼角瞟见小心翼翼靠过来的两人,他心内发沉:是自己失算了。没想到,他们身边竟然有一只4阶的雷犬,换做之前,他自是可以对付,可是现在,他已经耗尽元气,再无还手之力。
感受着丹田之处撕裂般的疼痛,一抽一抽的,他垂下了眸子。
李惜眸子喷火,盯着在地上喘息的白衣人,胸内激荡。
母亲万氏那痛苦万分,生死不能的表情,爹爹那声声泣血嘱咐,万家人的生死不明此时全都涌现了出来,就像一把火,燃烧在李惜的眼中,跳动着,燃烧着,似是要灼出一个洞来。
天佑她。
原以为,这辈子不定什么时候能报上仇或者也许根本就报不上仇了。
当日小叔万重星一句,他是筑基期高手的话,李惜的心内是拔凉一片的她老老实实地收了念头,自以为报仇遥不可及。
筑基修士,能熬到筑基的修士又有几个呢?
老爷子万正亮、老祖万丹阳。
这还是有宗族的。
至于那些想要靠自己单枪匹马奋斗的散修,就如老杨头所说的:难哪!
可是现在,天可怜见,竟把他这样送到了自己面前。
他受伤了,明显受了很重的伤,不然,不会连黑曜都抵挡不住。
李惜因为激动而双肩颤动,脚步却愈发稳重起来。
双手已攥紧了一把三角匕首,双目双亮。
“不要靠近!”
脑中一声炸响。
白恩跳了出来。
它飞快地顺着李惜的手臂爬了出来,横在她的小臂上,抬高了爪子。
“危险!”
白恩的声音凉凉的,就像一注清凉剂猛地灌入李惜发热的脑中。
她顿住脚,疑惑地瞧着手臂上的白恩。
“他受伤了!”
又加了一句“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她打量着五步外的白衣人,见他正盯着自己,并没有什么不妥。
她继续向前迈步。
她有把握,只要二刀,扎了他的丹田,扎进他的心窝,就结束了。
“不行!你瞧他的右手!”
白恩见李惜依旧往前,似乎没有听进去的意思。
李惜这才发现,一直蜷在那里的白衣人正微微侧目,看似不能动弹,右手一直缩在身侧。
她停住了脚步。
四周安静,左手边是黑曜。
还有5步远。
上空一只鸟掠过,翅膀轻轻掠过,李惜似乎都听到了它振翅的声音。
李惜不动了。
“他要干什么?”
她咬牙切齿。
眼睛里是强烈的不甘。
“他准备自爆!”
李惜愣住。
修士自爆的能量,是她所不能预见的。她不止一次地听老杨头说过。
筑基修士自爆,威力更加,恐怕她们几人都不能幸免。
这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念头。
“怎么阻止?”
她冷声。
白恩一愣:“你放他走就没事”
“不可能!”
李惜一口回绝。
她除非是脑子锈掉了,才会放了这个白衣人走。
多好的机会,今日如放了他,恐怕此生再无机会。
“自爆杀伤性多大?”
沉默了一瞬,她再度问道,眼睛依旧打量地上的白衣人,见他也盯着自己,目光阴狠。
“几无生还。除了金丹期高手。”
李惜一拳砸在左手上,迸了一句:“奶奶的。”
白衣人喘着粗气,看看五步外的三个人,确切地说是二个人一条狗。
二天了,一直这样守着他。
这是要耗死他。
想到那时不时的地来一场雨,再来一阵风,他的伤势更加严重了。
人本惜命,更何况逆天而行的修士。
筑基大圆满的修士,只会想尽办法求生,但凡有一线生机,就会努力抓住。
李惜想明白这一点后,就开始这样耗着他。
她搭了窝棚守着。
他走不了,有那只黑狗守着,他已被撕咬得全身无一片完整的布。
然后,每隔一段时日就扔一张水球符,淋他一身水,山里风大,一到夜晚,冰冷,很快凝成了霜花。
他本受伤,身子与常人无异,竟经不起这样的连番轰炸,只要见他有调息的迹象,那两人就开始骚扰他。
他心内暗恨,怨毒的目光直直盯着那两人。
“谁家的丫头,如此歹毒难缠?”
这两个丫头,就这样捆着他,每每他要调息,就不停地骚扰他,不是让那只黑狗来扑咬,就是扔一些符画,够呛。
他真是不明白,他们两个看着小小年纪,哪来的那些个符画,用不完似的。
接二连三地扔,他这身上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照这样下去,不出半个月,他到时必定是丹田废掉,然后连自爆都做不到了。
他明显感觉到丹田此时就像一个筛子,到处漏风。
他眯着眼睛瞧着对面那两个人,恨得牙痒痒,又无可奈何。
这丫头同那个小子有得一拼,出手狠辣,做事老道利索。
092希望
只是有一点,他不明白,他们这样困着他又是为哪般?
他不记得自己同她们有什么过节?
白衣人精疲力尽,他感觉脑子有些不够用。
他看着渐渐黑下来的天色,暮光中,那条黑狗两只眼睛闪着兴奋的光,正跃跃欲试。
他忙打起精神,勉强提气,稳神
“吼”的一声,一道黑影闪过,黑曜开始了今晚第一轮进攻。
李惜坐在窝棚外,看着正和黑曜厮打在一起的人,昏暗中,模糊的身影纠缠在一起。
“怎么还是这般能打?”
她自言自语,往嘴里塞了一块肉条,有些硬,她使劲嚼了一下。
白恩跳在她的腿上,望了一会说:“快了,还有几天。”
它看看李惜。
李惜听说白衣人要自爆,就想了这个法子。
不靠近他,却是不让他走。
“耗死他!”
她睁着一双眼睛,眼里都是恨意:他不是要自爆么?倒是爆一个我瞧瞧?舍不得吧?”
李惜一语中地:“他躲到这里疗伤,一个筑基修士怎么舍得就这么死了,不太憋屈?”
只要有一线希望,就会坚持下去的。
她打赌他不敢离开这里,像他这样的受伤修士,离开这里,只要被人碰上,下场可想而知。
想到之前那个传闻,李惜有些了然。
这是个散修。
混到如今这样,多有不易。
她的想法很简单,耗到他气力不济,她再下手,即使杀不了他,看着他这样,也是爽快。
“爹,娘!”
李惜眨了眨眼睛。
用力吸了一下鼻子。
黑曜也并不恋战,和他撕咬了一会,就回来了。
第十五日,看着喘气就像拉风箱般的白衣人,李惜靠近,警惕地看着他,脚下却是一步一步地向前。
“为什么杀我爹娘?”
李惜一字一句地,声声泣血,手下一送,匕首已经是脱手而出,迅疾没入他干瘦的胸膛。
十几日耗下来,他已瘦成了一具骷髅般。
她紧紧握着刀柄。
一手抵在他丹田处,蓄力。
白衣人看着她,一双眼睛依旧鹰般地看着她,干哑的声音:“你是谁?”
“我爹娘是凡人,你不放过。”
李惜没接他的话,自言自语。
他就喋喋地笑了起来,笑声刺耳,难听。
李惜皱紧了眉头。
这人笑声还是如此地讨厌。
“凡人?”
白衣人脑子有一瞬间迷糊。
“李家,怎么,坏事做多了,都想不起来了?”
李惜冷哼一声,手下一送。
他闷哼了一声。
终于想起:“李家你是?”
“是!”
李惜。
“不可能!画,那幅画呢?”
他恍然,原本死灰的眼晴陡然发亮。
能在他的五焰阵中逃生不可能。
除非是那幅画。
传说中的上古圣物
丹田!
一阵剧痛,丹田那终于裂成两半。
他的心也空了。
“就为了一幅画,你就杀我全家十几条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