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此时他和那些府兵一起做俯卧撑的时候,她才发现他竟全身上下都有肌肉,还不是那种突出来的肌肉,而是那种线条流畅好看的肌肉。
杨可欣的心砰砰直跳,她做事直接,当即就拿着帕子为长卿擦汗。
她这个动作不算大,只是她一做完,在场所有人齐齐朝他们看了过来,一个个眼里的八卦是挡都挡不住。
长卿也颇为意外,他是知晓杨可欣身份的,不愿意和她有任何牵扯,当下只道:“多谢杨姑娘,只是我等粗人流些汗无所谓,无需擦拭。”
他此时恰好一千个俯卧撑已经做完,当下略施个礼直接就避了开去。
他拒绝的相当明显,杨可欣又岂会不知?她轻撇了一下嘴,一扭头见那些糙汉子们还在看她,她的眼微微一斜,有人笑道:“杨姑娘,我也流汗了,给我也擦擦呗!”
杨可欣直接瞪了那人一眼道:“自己擦!”
她说罢便去了夏浅语的房间,引得身后的那堆糙汉子在那里怪笑,她也懒得理会。
她进去的时候夏浅语正躺在床上发呆,她轻声道:“方才平远王罚了他的下属,我离开的时候你们两人相谈甚欢,结果他出来的时候却板着一张脸,你们是不是吵架呢?”
夏浅语淡声道:“算不上吵架,我们只是想法有些差异罢了。”
“这还不算吵架啊!”杨可欣用手撑着脑袋道:“夏浅语,我虽然不知道你们在吵什么,但是我觉得吧,平远王对你是真的好,你可不能欺负他!”
夏浅语问她:“你觉得这世上有人敢欺负他吗?”
杨可欣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却道:“我听说这世的人,只有对自己的在乎的人才会格外在意,要受伤也只会被自己在意的人伤到。”
夏浅语微愣,杨可欣的这句话倒是又触动了她的心事,她一时无言。
景渊是个说话算话的人,说这几日不会来见夏浅语便真的没有来,他在克制自己的情绪,却越克制心情越差,他心情越差,客栈里的气氛便也一日比一日压抑。
客栈里所有的人看到景渊只恨不得绕道走。
夏浅语原本受的伤就不重,只是因为中了毒所以才会昏迷,她在屋子里休养了几日便见大好,而脖颈上的伤也开始结枷。
这日长卿过来给她送药,她道过谢后见长卿欲言又止。
她便道:“大人有话便请直言。”
长卿是有五品官身的,当得起夏浅语这一声大人。
只是看在长卿的眼里,她是景渊未来的妻子,他却不敢在她的面前称“大人”,他忙回了个礼道:“夏姑娘客气了。”
他说罢往后退了一步才又接着道:“我不知那日姑娘近日与将军发生了什么,我做为局外人本不该多说什么,只是近来将军情绪甚是低落。”
“我跟在将军的身边已有十余载,对他知之甚深,他看似清冷暴戾,实则至情至性,对于自己在乎的人,他是掏心掏肺的好。”
“这些年来,我从未见他对一个人如姑娘这般,姑娘或许有所不知,你于他便如天边的日月一般重要。”
“此番王爷从京城特意赶过来接姑娘,来时他是极欢喜的。”
☆、第163章 不能放弃(4更)
夏浅语听到长卿的话轻叹了一口气,当下微微一福道:“谢大人提醒,王爷待我如何,我心里自也是知晓的,只是感情之事有时候实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个中滋味只有自知,旁人是来却又是一番光景。”
她话说到这一步,长卿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当下便退了出去。
夏浅语的心里却堵得慌,却又得生生将那些情绪压下,她劝自己狠下心肠不要理他,趁着眼下双方的感情还不算深,也便没有那么痛苦。
夏浅语不是那种娇气的人,因为她受伤的事已经耽误了他们的行程,原本进京的时候还有宽松,现在已有些紧了。
于是她的伤好一些后便提出启程进京,杨可欣倒是想要劝她再修养几日,只是她执意要启程杨可欣也没法拦。
景渊对于她要出发的事情并未阻拦,他向皇帝告的假也快用完了,此时也的确需要回去了。
他们一走,客栈的老板和伙计齐齐松了一大口气,虽然景渊用重金包下了客栈,他们也从来没有对着客栈的伙计打骂,但是却还是让客栈的老板和伙计吓了个半死,无他,他们的气场太强,有一种随时会杀人的错觉。
一行人一路向京城而行,过了合州之后,商旅渐多,官道上很是安全。
夏浅语的商队押着货物前行,行进的速度并不快。
景渊要回京赴命,当天夜里,他也没和夏浅语打招呼,直接就策马离开。
夏浅语晚上听得动静,拉开马车的帘子看了一眼,只见景渊束着发冠骑着骏马,领着一行人踏着夜色从山岗下驶过,再未看她一眼。
夏浅语虽曾数次告诉自己要和他保持距离,这几日也一直在马车时休息很少出去,免得和他见了徒增尴尬,然此时真见他这般不辞而别的策马离开,心里又忍不住有些难过。
她知她那日的话必是伤到他了,他那么高傲霸道的一个人,能与她温声说话已是不易,当日更是对她剖露心迹却被她直接拒绝,他会生气也实属正常。
有了这一次的事情,往后两人怕会形同陌路,退婚恐也只是迟早的事情。
夏浅语想到两人往后的事情,心里终究有些难过,却也只能宽慰自己这是最好的结果,于是她敛了眸光,放下车帘。
她一向坚强,此时一人守在马车里终究悲从中来,泪竟不受控制的滚泪了下来。
她意识到自己落泪时还颇有些不适应,当下轻轻叹息一声取过帕子将眼角的泪拭尽。
她是夏府的家主,夏府的家主不能流泪。
夏府上次被毒红蜂打劫时虽然损坏了些许物品,却并不算多,只是家丁脚夫们死伤了不少,之前尚不太觉得,此时景渊的人一走,押送货物人手便见紧张。
夏浅语晚上几乎未睡,第二日清晨打起精神打算去附近的城镇临时请些人过来押送货物,结果却发现景渊竟还留下了十余健壮府兵为她押货。
她一时间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不愿欠他太多,却又越欠越多。
杨可欣在旁感叹道:“王爷对你可真好!”
夏浅语没接她的话,她却又凑到夏浅语的耳畔道:“昨夜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哭,你说会是谁在哭呢?”
夏浅语大窘,她素来情绪内敛,此时被杨可欣一揭破便有些不自在,当下没理杨可欣。
杨可欣却又凑过来道:“还是那句话,我虽然不懂你和平元王为什么会吵架,但是我却觉得他一定是这个世上对你最好的人,你若是错过了他,一定会后悔一辈子。”
“我一直觉得,喜欢一个人那就大着胆子喜欢便是,管别人如何去想!我才不要做出那种明明心里很喜欢,却要压抑着自己的感情,然后心里又放不下,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哭的蠢事。”
夏浅语真的很想撕烂她的嘴,当下瞪了她一眼。
杨可欣有些不服气地道:“你瞪我做甚?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夏浅语看着杨可欣道:“我的事关你何事?我喜欢与人吵架,喜欢一个人躲起来哭,跟你有关系吗?”
杨可欣被她这句话狠狠地呛了一下,好半天才跺脚道:“你!你不识好人心!我要和你绝交!”
夏浅语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行了,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一样,动不动就用绝交这种话来威胁人,也不嫌害燥!”
杨可欣跺了一下脚道:“哼,我不理你了!”
景渊一路策马朝京城的方向奔去,长卿跟在他的身后想劝又无从劝起,只能化做一声叹息。
这样跑了约莫三四个时辰后,景渊突然勒住马缰,长卿也忙勒住,却因为反应的慢了些,还是冲到了他的前面,便又打马过来问道:“将军,怎么呢?”
景渊淡声道:“你先带着人马回京,帮我去皇上那里告个假,就说我病了,还得十余日才能回京。”
长卿愣了一下,问道:“将军要去哪里?”
“我要去找那个负心的女人。”景渊说罢调转马头便走。
长卿目瞪口呆,他家这位主子真的是想起一出是一出,不过也好,他这般回去和夏浅语把话说清楚,也好过天天给他们脸色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