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动作比思维先行一步，跑过去扶着他的胳膊，声音满含紧张情绪，“莫董，您……您没事吧？”
莫东辉单手把着椅子扶手，借着力道靠近她，刻意将声音压得很低，“丫头，只要你能让他今晚在这里过夜，我就帮你。”
莫昶延站在原地，冷眼旁观。
这小丫头还真是热心肠。
乔清菀：？？？
合着您老这是在您儿子面前演戏呢？
她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做父亲的能做到这份儿上，莫董事长也是挺可怜的。
她想起温晴说过，莫昶延可能是莫董的私生子。
怪不得这两父子关系看起来不怎么好。
乔清菀问，“那您能给我什么好处？”
“陆家小姐的事，我会调查，如果她真的触犯了法律，我会让你如愿以偿。”
乔清菀眼眸倏地一下亮了，手指轻捻，“真的？我还小，您别骗我……”
“不会，只要你能完成我交给你的任务，还有，以后叫我莫伯伯。”
“不对，您不是一直想和陆家联姻么，怎么会……”
怎么会答应她这种不甚合理的要求？
莫东辉声音低得不能再低，“丫头，你刚才都提到警察局了，我还敢让小延娶她吗？”
他之所以让保镖把她带过来，一是想从她口中了解些他儿子的近况；二来是赌一把，也许能以她为诱饵，引来小延。
这一回，还真是被他赌对了。
这小丫头看起来什么都好，就是嘴巴不饶人，不过也没关系，谁没个缺点呢，慢慢改不就好了。
余光瞥见两人窃窃私语许久，怕她吃亏，莫昶延绷不住了，终于开口，“你们俩在说什么？”
乔清菀立刻站起身来，朝他摆摆手，勾唇笑道，“没……没什么，莫伯伯让我去给他拿点药。”
见男人没说话，她以为他是信了。
莫昶延眉眼阴郁得很，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莫伯伯？
她这称呼改得还挺快。
是不是再过会儿她就要叫他爸了？
转过身，乔清菀用唇形示意，“有药吗？”
莫东辉也是只张嘴没发声，“有，在旁边的棕红色抽屉里。”
理解透了他的话，她朝抽屉跑过去，从中拿出一瓶药来。
她捏着瓶身，低头看了眼药名，眉心微微皱起。
走到莫东辉身边，乔清菀手臂伸长，把药递过去，俯身轻声问，“您经常失眠？”
莫东辉接过，长叹一口气，刻意抬眸朝他儿子看了一眼，渴望能得到些回应，“老了，正常。”
静了片刻，乔清菀才开口，“您平时还是要多注意一下身体。”
莫昶延面色不虞。
他与这个家格格不入，她倒更像是莫东辉的女儿。
默默观察了良久，男人低头看了眼腕表，沉声道，“很晚了，我们该走了。”
乔清菀站在原地，没挪脚。
男人眉心几不可见的皱起，“还愣着干什么？”
她刻意斟酌了一下用词，打好腹稿才开口，“天气预报说今天有暴雨，没准儿一会儿就下下来了，要不我们今晚就在这儿凑合一晚，明早再回去？”
莫昶延，“……”
“你不愿意？”
男人瞥她一眼，眸光淡得很。
她这是明知故问。
“但是我想体验一下，”她伸展了下双臂，唇角勾起，“长这么大，我还没住过田园别墅呢……”
末了，又补了一句，“只在电影里看到过。”
乔清菀话音刚落，窗外就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雨点声。
雨势来得又急又猛，窗外电闪雷鸣，乌压压的云层聚集成一团，漆黑一片。
莫昶延，“……”
她的嘴还真灵。
看到他一脸无语的表情，乔清菀撇了撇唇，“我早就说过了嘛，咱们国家的气象台还是很厉害的，天气预报可真准啊。”
不过，忍住不笑对她来说还挺难的。
可这个男人干嘛一副吃了苍蝇的样子……
不就在这儿睡一晚吗，他至于么。
这里条件那么好，客房都好几间呢，她刚才特意留心了下。
虽说她是被人带来的，但他们并没有伤害她，而且莫董事长的条件，真的很诱人。
陆薇薇做了那么多错事，不进警局真的对不起她。
一股又一股的雨水沿着玻璃窗倾斜而下，昏黄灯光打在上面，染上一层柔和的暖韵。
莫昶延掀起眼皮，随意地朝窗外扫了眼，“你想待就继续待在这，我自己走。”
男人声音沉冷，语调迅速，动作也迅速。
在他转身之际，乔清菀立刻加快脚步跑过去，手臂环住他的腰，声音细细软软，“别，你别走嘛，我一个人睡会害怕的……”
说完，她汗毛瞬间竖起，刚才那种声音，自己都受不了。
莫昶延侧眸看她一眼，对于她的撒娇似是很受用。
他脚步顿住，淡淡开口，丢出两个字，“陪你。”
－
话说两头，与此同时，剧组附近的新港酒店。
餐厅内，蒋露和江斯聿选了个靠窗的位置，正在交谈着什么。
窗外，雨滴打在玻璃窗上，灯光一照，透着一种迷离又朦胧的美。
江斯聿下巴微扬，轻笑着问，“你不吃点东西么？”
蒋露摇摇头，勾起唇，“不吃了，我最近在减肥。”
江斯聿上下打量她一眼，捻着下巴，语调不疾不徐，“你身材已经很好了。”
“谢谢。”蒋露淡笑着应声。
对于他的夸奖，她并未再多说什么。
她心里有另一件事，想问，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气氛稍微有些尴尬，江斯聿轻咳一声，“要不要来杯喝的？”
“好啊。”
“你想喝什么？”
蒋露手肘搭在桌子上，微微勾起唇，刻意掩藏着心里的紧张，“一杯冰水就好。”
“怎么？需要降温？”
“嗯，最近太热了。”
“今晚下了暴雨，会好些。”
蒋露低低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几分钟后，服务生端来了一杯冰水和一杯冰咖啡。
江斯聿握着咖啡杯，低头看着她，“说吧。”
“嗯？什么？”
“你找我来，难道不是有话跟我说？”
蒋露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心跳如擂鼓，“是……”
“那就说吧。”
“我问什么，你都会回答吗？”
江斯聿点点头。
她捏着盯着他的眼睛，疑惑又虔诚，“你喜欢……乔清菀吗？”
江斯聿笑，“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她脸色微红，微微低头，“只是……只是好奇。”
饶是蒋露这种向来直来直去的性格，在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时，也变得吞吞吐吐了起来。
“不喜欢。”
“那为什么叫她菀菀……”
“你很介意？”
“……没有。”
江斯聿手指骨节蜷起，轻轻叩了叩桌面。
小女孩害羞起来，还挺可爱的。
“我哥喜欢她，我就想把她抢过来。”
“你……”蒋露眼睛蓦然睁大，勉强吐出一个字。
“很不可思议吧，”江斯聿顿了顿，“爸妈对他太好了，从小就特别好，我承认，我很嫉妒他。”
“叔叔阿姨……对你不好吗？”
“也不是，只是对比下来，我总觉得我是最可怜的那个。”江斯聿淡淡地扯了下唇角，手下动作也没停，拿汤匙缓缓搅拌着冰咖啡。
他也清楚，父母可怜他哥哥，所以对他格外好。
他有的，江斯城有；他没有的，江斯城也有。
不满和怨恨的情绪在他内心悄悄滋生、不断蔓延。
蒋露皱起眉，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没有经历过这些，也不懂他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想法。
沉默良久，她才道，“你这么做……只是为了刺激他？”
“算是吧，毕竟那是他最在意的人。”
“那你哥哥不会生气吗？”
江斯聿笑了笑，看着她的眼睛，低声道，“他生气又有什么用，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什么意思？”
江斯聿摆摆手，声音淡然，“没什么。”
他承认，他特别讨厌江斯城。
两年前，他明明没有死，但一直瞒着爸妈，一次都没来看望过他们。
他明明知道他们有多难受，却连一点点希望都不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