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拒绝,但看他这么主动出手帮忙,连忙道谢,接着上楼,钥匙还在她的手上,准备明天还给房东,她打开屋子,在屋子里找了一圈,还是没有找到。
一旁的纪方岩陪着她一块儿找,可屋子里都被搬空了,根本没什么可好找的,“屋子里没有。”
李筱暖想哭,忍着发红的眼,“不在屋子里,会在哪里!”
“你想想看,搬家公司是从哪一边的楼梯下去的?可能中间掉在路上了。”他提醒她。
李筱暖揉着脑袋,认真地想着,想了一会,她走出屋子,沿着早上搬东西的路线找,在一个楼梯口,她看到了丢失的铁盒,欢呼一声,“找到了!”
铁盒是那种很老的铁盒,应该是装糖果饼干的盒子。李筱暖很小心地蹲下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有调皮的小朋友打开看过,里面的东西都散出来了。
纪方岩跟着蹲下来,想帮她一起捡起来,她连忙对他摇手,“不用,我自己来。”
纪方岩伸到半空的手一顿,随即放下,目光落在散乱出来的东西,有照片,有信纸,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一张生日卡片上。
她细心地捡起东西,轻轻地摇了摇,吹了吹上面的灰尘,再珍贵地放回铁盒,她不厌其烦地重复着步骤,直到将最后一张生日卡片也收好了。
“终于找回来了,太好了!”她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纪方岩眨了眨眼,声音温温地说:“先起来吧。”
“好。”她大剌剌地就要站起来,可蹲太久了,腿一麻差点摔倒,幸好一旁的纪方岩伸手扶住她的手肘。
她站住,朝他一笑,“谢谢你。”
他深深地望了她一眼,“不用客气。”
她像抱着宝贝一样抱着铁盒,她的腿还有些麻,他站在一旁没催她,过了一会,她动了动发麻的腿,“不麻了,我们走吧。”
“嗯。”
“谢谢你。”
“不用客气。”
“我请你吃饭,你还没有吃晚餐吧?”她问。
“你做的?”他看她。
“家里有点乱,还没有完全整理好,我带你去一家很好吃的火锅店吃?”她提议。
“好,不过我先送你回去换一双鞋子吧?”
“不用,就几步路,吃了火锅就温暖了。”
她很坚持不用换鞋,他也没说什么。上了他的车,她给他指路,低头看着旧旧的铁盒,小声地解释,“这个铁盒是我的宝贝,差一点就弄丢了,我快吓死了。”
“很重要?”
“嗯,很重要。”她笑着说,笑起来像一抹漂亮的弯月,“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出车祸去世了,没有亲戚收留我,后来我去了育幼院,这是院长妈妈在我长大之后告诉我的,因为院长妈妈也没什么钱,但院长妈都会尽她所能地照顾我们这些流离失所的小孩。在我印象中,最重要的人,除了院长妈妈,就是一位很漂亮很漂亮的阿姨,和一个从来不会笑的小哥哥。
“他们常常来育幼院帮忙的,漂亮阿姨总是给我糖吃,那时候吃糖就觉得很幸福,她给我的糖,我都舍不得吃,可糖不吃会融化,我只好吃掉,吃完之后就把糖纸存起来,就是你刚才看到的那些。还有不会笑的小哥哥,后来漂亮阿姨生病没有来育幼院,可不会笑的小哥哥偶尔会来,也会给我带糖,还会把漂亮阿姨写的信给我,我觉得很幸福,这些记忆都很美好,只是现在找不到他们了……”
人就是这样慢慢地长大,收获些东西的时候,也在丢掉一些东西,包括曾经给过温暖的人。
李筱暖怕自己忘记他们,所以把这些东西都存起来放好。
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他缓缓地开口,“他们知道有人这么想他们,一定会很开心。”
“嗯。”她重重点点头。
以前李筱暖觉得纪方岩是高不可攀的人,现在才发现,他其实是个很好很好的人,等一下请吃饭,她一定不会小气。
两人吃了火锅,最后付钱的是纪方岩,因为李筱暖钱包里的钱不够。
出了火锅店,李筱暖尴尬地说:“说好我请客的,下一次我请。”好丢人啊!
纪方岩无所谓地笑了笑,“我送你回去吧。”
李筱暖想了想,摇头,“我们住的地方是相反的方向,不顺路,我坐捷运。”
“没事,反正还早。”他打开副驾驶的门,示意她坐进去。
李筱暖朝他感激一笑,坐了进去,低头系安全带,他坐在驾驶座上,也在系安全带。
李筱暖费力地扯着安全带,不知道为什么安全带就是拉不出来,忽然双手伸过来,替她拉了安全带系好。
她脸红地说:“谢谢。”
“不客气。”
纪方岩将人送到目的地,确认她上楼了,这才开车离开。李筱暖抱着失而复得的铁盒,开心地转了好几个圈,这才慎重地将铁盒放在衣柜第一个抽屉。
第二天是星期天,李筱暖睡到自然醒,起来十点多,先去刷牙洗脸,又煮了水饺吃,嫌味道不够,放了一些辣椒油和醋,美滋滋地吃了一个早餐。
接着躺在沙发上看综艺节目,冂铃忽然响起来了,她连忙来去开门,外面是快递,她低头签了字,拿了包裹进屋。
“刚搬家会是谁送的?”她没有上网买东西,而且订单上收货人确实是李筱暖。
将包裹放在沙发前的桌几上,拿了一把美工刀,割开包装,是个鞋盒,她一愣,谁给她送呢?
她打开鞋盒一看,里面是一双UGG的豆豆鞋,柔软的皮质里是暖的毛,她伸手摸了摸,好舒服,又看了看鞋码,是她的鞋号。
她很惊奇,低头套上走了走,完全符合她的脚,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惊呼一声,立刻将鞋盒翻了一个底朝天,在里面翻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天气凉,注意保暖。
字体是打印的,不知道是谁写的,可她立刻知道是谁送给她的,她笑呵呵地看了一遍又一遍。
是她的长腿叔叔送的。
李筱暖一直认为自己很幸运,她就学的时候一直有人资助她,那人就是她的长腿叔叔,不仅仅是学费资助,有时候是可爱的文具套装,或者是她需要的一套正式的套装,只要是她需要的,长腿叔叔都会刚好送给她。
可是她不知道长腿叔叔是谁,甚至连他长什么样子也不知道,只有一张生日卡片是长腿叔叔亲自手写的,字迹潇洒大方,她到现在还珍藏着。
她开心地将纸条保存在铁盒里,不是开心收到了礼物,而是开心长腿叔叔又一次重出江湖了。
好像是大学毕业之后,长腿叔叔就很少送她礼物了,她不是贪心他的礼物,只是贪心有人会对她好,会记得她。
自从她谈恋爱之后,长腿叔叔几乎在她的生活中不留任何痕迹,难道是长腿叔叔知道她分手了,安慰她的礼物都准备好了?
不管怎么样,她还是开心,她一直想报答长腿叔叔,她现在赚钱了,每个月除了自己花费,还会汇一些给院长妈妈,另外自己还存了一点钱,就是想见到长腿叔叔,请他吃顿好吃的,或者给他买一件他喜欢的礼物。
当然,他资助她上学的学费还是得还给他,她像蚂蚁搬食一样一点一点地累积着,就希望能有一天能亲自谢谢他。
可是长腿叔叔从来不会出现在她的面前,每一次都是直接转钱或者寄礼物给她,唯一一次见到的人还是长腿叔叔的助理,当时是商讨资助她的问题。
她叫他长腿叔叔,是因为他真的很神奇,这次连她搬家也知道了?她笑得眼睛眯起来。
她不觉得这个人对她有所图,因为她真的一无所有,没什么好图的,反倒是在她提出还钱的时候,长腿叔叔的助理打电话跟她说不用,让她好好报效社会就好。
也许长腿叔叔真的很有钱吧,所以也看不上他曾经付出的一点钱,可对她来说,读书的机会太珍贵了,她一定要见到他,郑重地道谢。
昨天,她跟纪方岩说,这个世界上除了院长妈妈,还有一个漂亮阿姨,不会笑的小哥哥对她而言很重要,其实,里面还有一个长腿叔叔,他也非常非常的重要。
不过,她不好意思跟纪方岩说,他们还不是特别的熟识,她低头看着脚上的鞋,高兴地看了好久。
“长腿叔叔,我什么时候能见你一面呢?”李筱暖期待地自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