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危机感一直持续到姐妹俩离开,女生们才恍若惊醒般,遗憾地收回视线。至于到底引起了多少吵架,或者男性同胞的委屈和警惕,就另做后文了。
地点选在日料店,刺身、寿司、还有定番菜单,廉雅韶比她更不喜欢外人,直接豪迈地预约下了夜晚的场子,整家店加上她们两个,以及几位助理,零零散散不到十人。
再如何有钱,花这么多钱吃顿饭,廉慕斯还是觉得大姐疯了:“你最近赚了很多?”
她们坐在包间里,而不是吧台,吃的都是现做,廉雅韶把芥末推给妹妹,自己只留酱油:“你姐这点还是请得起的,郁天翰?人呢?东西拿过来。”
一位男助理交给她一支袋子,随意觑了两眼后,廉雅韶笑了笑:“就是这个,我还在想在哪儿呢。”
相貌儒雅的男助理温和一笑,退回了大厅。
廉雅韶把袋子交给小妹,正巧她正把芥末推回去(都不擅长芥末),没有心力在意袋子里的东西,只用疑惑的视线瞥了眼。
“去了趟日本,”廉雅韶说,“omiyage。”
“别蹦日语啊,我没背单词。”廉慕斯翻了下袋子里的东西,弯了弯眼,“鱼糕啊。”
三文鱼的刺身入口即化,廉慕斯只喜欢吃这类鱼,廉雅韶点的她尝了几块——在美国吃过魔改过的奶酪寿司,那次尝试差点让她从此告别日料(美版)。
廉雅韶没吃多久就擦干净嘴,笑眯眯看着对面的人吃。
只是……
“这个七十……”、“那个两百……”、“欸,一口吞……”
简直像个让人瞬间失去好感的零接触男人。
饶是廉慕斯也没法在这种环境中进食,不得不停下手,默默看着故意的大姐:“姐,你要小心不要廉嘉慕化。”
在捣乱的本质上他们不愧为胞胎。
“没办法,”廉雅韶喝着茶,悠闲道:“好久没见了,多逗弄一下。”
她眼尾挑高时有种凌厉感,显得特别不屑,此刻眼中溢满笑意,倒亲切太多。
廉雅韶从来直截了当,她要出国一段时间,如果不出意外,大概会常驻在国外,以后回来的时间恐怕更少。
“但你要过来找我。”美人就是这样,笑一笑都像是鲜花盛开,让人心旷神怡,“姐姐找了你这么多回,以后就得你亲自飞过来见我啦。”
廉慕斯听到出国,有些触动了心事,连带着吃饭也有些心不在焉。
正在这时,助理找了过来,廉雅韶接了两个电话,皱着眉看了眼手机屏幕。虽然依旧带着笑容,但目光冰冷,隐隐不悦,她很少露出这样的表情。
“有事?”廉慕斯问。
廉雅韶收神,漫不经心把手机抛还给助理,声调有些懒懒的:“大人之间的事,小孩子不要管。”
“……我也有男友。”
偏偏这个女人笑得异常开心,让人心醉的笑,“哦?”撑着下巴,挑着眉,完完全全的成年人,“木木,你一直很成熟,但还是要再耐心一点。有些东西还是需要时间。”
店里的灯光清晰柔和,面对着一张世故圆滑,又冷淡成熟的脸,廉慕斯默默咽下了细腻的鱼肉,不做多谈。
对比产生幼稚。
廉雅韶很快就从电话的阴影中挣脱,温柔望着妹妹,表情温和认真。
偶尔聊些工作时认识的人,发生的趣事,以及各种可以借鉴的困难与经验。
直到吃得差不多了,廉雅韶忽然说:“木木,你以后打算在国内读大学吗?现在有没有心仪的学校,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就高考了,有些事情你也要尽早做准备。”
廉慕斯停下了手。
她没有任何计划,也不可能有计划。
但近些日子,一个想法撺掇进脑海,每当看见戎予安体贴的模样,这种温存体贴便加深这个想法一分。这两个月的点点滴滴太快了,她是什么样的人她自己清楚,戎予安还不知道和一个有病人相处太久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
那是连亲人有时候都无法承受的折磨,他太好了,这不应该让他来承担。
她应该说清楚。
第54章 留学 ...
一顿饭吃到后期, 吃出了不同的东西。
廉家倒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每个人的性格和习惯各不相同,尤其是已经成年的儿女更是忙得像旋转的陀螺, 也只有在偶尔回来一起吃饭的时候, 才有时间聊聊天。
就连吃饭也透着个人的选择,廉雅韶喜欢日料,逢回必带小妹品尝;廉初然则完全选择廉慕斯喜欢的, 根本不在乎自身的想法。至于两个哥哥——廉嘉慕亲自下厨(厨艺属于杀人级别);廉霍离厨艺精湛, 丝毫不亚于主厨亲手烹饪的料理。
天才这种存在,根本可遇不可求。
两姐妹难得一起吃饭, 女生之间谈的话题太多, 不过姐姐们聊的永远是商场上的事。
廉慕斯尝着热食,忽然随意问了句:“留学的话现在准备来得及吗?”
“想留学?”
“也不是很想,只是想换个学习环境。”
饶是廉雅韶也有些惊讶:“留学倒是不错, 妈他们一直希望你多到外面看看。但托福SAT之类的考试准备也需要时间,你现在的学业紧吗?等你下学期会考结束以后,拿到高中毕业证,起码也要半年多的时间。”
提到托福,那就意味着定了去美国的路。
廉慕斯说:“只是想想。”
这个想法一直留存在脑海里很久,她早就脱离重度抑郁和一些奇怪的症状, 但治疗的过程说到底没那么美好感人,想要早点治好,还是得下点猛料。
换个完全崭新的幻境,或者能产生一些影响。
现在的生活太单一了, 有时候坐着就不想动弹,要治的话,也许应该做出选择。
“一个人去?刘姨可不会跟着。”廉雅韶说着,把刚送上来的铁板烧推了过去,示意对面的人继续吃。
瞧这孩子瘦的。
“带上我的猫,”廉慕斯想了想,觉得未知的留学还行,心中倒没什么恐慌的情绪,死水般一片平静,“想一个人去控制一下‘癌细胞’。”
廉雅韶笑了笑:“不跟你的小男友说?”
没有回答。
铁板烧香气扑鼻,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会说的。”
事到临头了胆子小,有点不敢。
廉家几个孙辈除了小女儿,基本都接受过视野熏陶。廉慕斯休学的半年也去过外国接受心理治疗,那时候去百老汇都配了专门的翻译。不过心里咨询师请的倒是会中文的亚裔。
留学不是一回事。
美国本科的课程节奏快,高校要求的主课分数线很高,综合分极难掌控,稍不留神,预定的留学时间就会延长,陷入刷新I20循环的噩梦。
在高压的学习环境中,让她一个人待着廉雅韶也有点不放心。
刘姨不懂英语,一个老妇女跑这么远照顾人也太难为人家了。廉雅韶沉吟着,想着解决办法。
除了廉雅韶,其他兄姐都有过留美的经历,大多只是攻读学术型硕士,在本科的时候就已经联系了教授,准备了考试设好了去路。
本科不一样,廉慕斯不可能到美国多读一年预科,要想在明年秋季准时入学,现在就要着手开始准备各种事宜,不过当事人只是说说,还不知道下定决心没有。
手指拂过打火机精致的外壳,目光落在正在小口吃着切好的铁板烧的小妹,廉雅韶说:“那你早点做决定,大哥他在美国那边待的时间久,要去的话先跟他说一声。”
日料店不能抽烟,廉雅韶没有点烟,随意把玩着打火机。
“好。”
饭后,廉雅韶将廉慕斯送回了家。
因为要飞回去,大姐没有进屋,只是在车里对刘姨打了声招呼,笑嘻嘻接下了保鲜碗里的水果。
临走前还冲小妹摇手:“早点做决定啊!这事我要找人商讨一下。”
晚上,廉慕斯拿出平日总会填上两笔的练习册。
桌灯黯淡,还是将纸面上的痕迹映照得清清楚楚——什么也没写,全是没有规律,昏暗晦涩的线条。
看了半天,书桌前响起了莫名的轻笑。
桌上还有水果,刘姨致意让她尝尝新鲜买的,但晚饭吃得有些多,根本没有食欲。
感情是一种痛苦的东西,外人看起来那么美好,其实产生的羁绊就像一条链锁。如果性格中再加点讨好,那么过程就会格外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