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媛心痛道:“公主,今日将真相告诉陕西布政使司大人,我们向他借个舒服的马车,再让他派保护的官兵。我们不要再这么驾着记里鼓车,日夜赶路了。”
公主却笑了。她们到了行馆,都洗去了脸上的伪装,让自己脸上松快一点儿。沈幽幽望着莫允离的绝色容颜,她轻轻一笑,只觉眼前一亮。
沈幽幽不由叹道:“看惯了那张脸,看这张脸都不习惯了。公主多日不见,你好像更美丽了。”
莫允离又一笑道:“看来是那易容之物的功劳。我看姐姐,也觉得姐姐实在美丽。”
裴媛见莫允离岔开了话,知道莫允离这是不愿意被人前呼后拥。她轻轻叹了口气道:“公主,有人保护着舒舒服服地画地图,哪里不好了?这旅途还长着呢,公主你的身子撑不住怎么办。”
莫允离望着裴媛,认真地说:“裴姐姐,若是跟着大队人马,本宫又怎么能查探到真相?这一点小小的辛苦,本宫还能受得了。”
莫允离正说着,却“哎呦哎呦”叫了起来,原来沈幽幽见她逞强,手中按摩的力道加了一点儿,笑道:“公主,你既然能撑住,那就再忍忍吧。这样大力揉开,公主才好松快。”
莫允离眼睛水汪汪地讨饶道:“我受不了啦。姐姐手轻一点儿。”
宁行空本来要来看公主,在门口听到她软软的话,心中一热,愣在了门口。
“非礼勿听。”却听乔公公在身后慢慢说。
宁行空的脸立刻红通通的,他忙要转身,却听乔公公道:“昨夜那铁墨国人还说,你们的假王子已经知道了公主的行踪,奏请了皇帝要来陪公主画地图。那假王子此刻就在西安附近,你为什么不说?”
宁行空猛地回头:“公公会铁墨话?”他看着这个满脸皱纹头发白得像雪花的老太监。
乔公公看着他,手掌外翻拢在耳朵上,朝他歪歪头问:“你说啥?不要学蚊子哼哼,我听不见。”
宁行空深深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公公又说笑了。”
说着他离开了莫允离的房门,只听乔公公在身后说:“假王子的假婚约,我们欣国不承认。”
宁行空不由握紧了拳头。乔公公却在他身后继续说:“你既然留下来了,就守好自己的本分。”
宁行空微微点了点头,离开了。
屋里沈幽幽给莫允离推拿,不一会儿莫允离便睡着了。她们给他盖好了被子,轻手轻脚退了出来,回到自己的房间安置。
莫允离睡得朦朦胧胧的,她总觉有人在看他。不由睁开了眼睛。
她吓了一跳,抱紧了被子:“谁?”
“是我,我们白天才见过,你就忘了你的丈夫了么?”
莫允离望着他,不知道自己这个该死的未婚夫又犯什么毛病了。
“我很累了,我要休息。你出去。”莫允离不想他破坏自己的好心情。
男人坐在窗边的阴影里,轻声道:“我只是想在这里坐一会儿,你休息吧。我不打扰你。”
莫允离虽然不习惯他这样,可是她也知道这家伙听不懂别人的话,没法沟通。她实在是太累了,闭上眼睛,就当他不存在,没想到一会儿她就睡着了。
高大的王子沉默地坐在窗边,看着月光洒进来。他听着莫允离均匀的呼吸,知道她真的睡着了。他脸上现出一丝微笑,又立刻消失了。
“公主,这花哪里来的?”莫允离在梦中,似乎梦到自己躺在花田之中,绵延到天边的桃花,明丽又芬芳。
她从梦中醒来,只见沈幽幽和裴媛已经站在她的床前,惊讶地问她。
莫允离睁开了眼睛,只见屋子里摆满了鲜花,怒放的桃花和梨花,香气馥郁。
沈幽幽道:“这行馆真是周到啊,都不忘了给公主鲜花。”她打了个喷嚏道:“还好没有给我,我闻不得花香。”说着她又打了个喷嚏道:“公主快点儿起吧。昨天晚上的那个官儿已经来啦。”
莫允离望着满室的鲜花,脑海中浮现起昨夜的那个背影。她轻声问:“真的是行馆送的么?”她没有说自己晚上没有听到从人敲门,若是行馆的人,一定不会像那人那么无礼。
她嗅了嗅床前一束开得最为娇艳的桃花,知道不能让布政使司大人久等,忙起来梳妆。
莫允离昨夜终于想起,自己大概曾在宫中见过这位大人。所以早上她没有易容,只是带上了面纱。
待将韦凡真迎进来坐好,屏退了众人之后,莫允离摘下了面纱道:“昨夜全靠大人了。”
韦凡真重新见到了公主的绝世容颜,心中的猜测都变成了现实,他忙站起身来重新拜见明阳公主。莫允离忙道免礼。
“听闻明阳公主代天子出巡,正向彩云省出发,不知道何故来我陕西?”
莫允离看着眼前英俊的中年人,想到乔公公说他可靠,决定不再兜圈子:“韦大人,昨夜铁墨国贼人要盗取的碑上,有九鼎的线索,大人知道么?”
韦凡真大吃一惊,他是朝廷大员,自然也知道皇帝在寻找九鼎,但是他的辖区之内,他也曾派人暗访,从未听到过任何消息。莫允离的话,让他心中惊骇。
韦凡真斟酌地说:“这九鼎已经扰动天下风云。最近在民间不断发现各种谶语,曰‘得九鼎者得天下’。微臣一直以为此乃见,奸人作祟。原来这九鼎是真有其物么?”
莫允离点头道:“如今九鼎之雍州鼎,就在西安城中。”
☆、雍州鼎三
韦凡真大吃一惊:“公主,您所言是真?不知公主如何得知?”
莫允离见这韦凡真一认真,便气势逼人,心里既有点忐忑,又有点兴奋。这还是她第一次就公事跟人沟通。
站在她背后的裴媛等人也为她捏一把汗,没想到公主态度那般从容,并不怯场。
莫允离当下将他们来到西安城之后的种种发现,都告诉了韦凡真。并告知他河图洛书损毁的事情。
韦凡真听完只觉干系太大了,本以为九鼎之事席卷宇内,但是并未波及陕西,没想到一叶落而天下知秋,这般大事,他又怎么能置身事外。
韦凡真肃然道:“公主所言,十分重要。臣这便撰写密折,发八百里加急,向皇上禀报。”
莫允离颔首,心中松了一口气,她唯恐自己所言分量不足,不受重视,延误了时机。到此时她终于明白自己原来也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了。
于是她便继续问:“昨夜抓住的那两个铁墨人,十分重要,不止审问得如何了?”
韦凡真正要说起,见公主询问,他正中下怀:“我们抓住他们一个时辰之后,那铁墨国驻陕西的贸易官员,便登门要求放人了。”
莫允离吃了一惊,望着韦凡真。
韦凡真微微一笑道:“铁墨人这般着急,微臣自然知道不能轻易将他们释放了。只是我们什么也没有问出来。这两人嘴很严实。”
莫允离看了一眼站在门边护卫的宁行空。宁行空被莫允离一望,他只觉得她今天格外娇艳,脑子一乱竟没反应过来莫允离的意思。
那韦凡真顺着莫允离的目光,落在了宁行空身上,认出了这是公主的护卫,昨夜就是他生擒铁墨人。他便道:“听公主所言,这群铁墨人一路上袭扰公主,那就请公主的护卫一同审问这贼人吧。”
上官冷鹰在一边忙道:“大人,请允许我也去。”
韦凡真跟上官冷鹰已经熟识了,还挺喜欢他的,见莫允离没有反对,便道:“那就一起来吧。”
莫允离见这韦凡真办事利落,她想到乔公公说此人可靠,又想到豫州鼎已经落入敌人手中的凶险,她决定冒一次险:“大人,如今朝廷已经封锁边境,严查往来人员,为的是不让豫州鼎出欣国边境。只是这样寻找,如同大海捞针,我们既然抓到了铁墨人的主犯,还是要从他们身上问出消息来。”
韦凡真见莫允离头脑清晰,说话虽然十分温柔,但是句句点到要害,心中想难怪皇帝陛下如此宠爱小公主。她除了倾城之容之外,为人也实在聪慧。可惜了,自己那个逆子……
韦凡真一心二用,没有让莫允离察觉他的惋惜。
莫允离见韦凡真点头,大胆地说:“那铁墨人在我欣国境内,如入无人之地,与他们勾连的本国人,一定不计其数。如今他们被抓,他的同伙一定人心耸动,如今本宫有一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