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千年【CP完结】(55)

万年前的混战,多少神族一朝陨落,神境荒芜,民不聊生,天地重新划归次序国境,各种曲折艰辛,死伤之惨重,难以细言,血流成河都不足以形容。

宣离不想拂羽出什么事,因为一旦出事了,他没什么东西再拿得出去,他连出都出不去。

然而可惜的很,那白龙似乎天生与他没有心灵感应,出世第二日,拂羽就一把离火先烧了灵霄殿,众神哀嚎着往出奔逃,很多仙官的衣衫都着了火,然而那火着的十分克制,不灼皮肉不伤人,只烧衣服,在人心理上施压。

谁都没有注意到,离火着起来的一瞬间,上方的天君便不见了。

拂羽倨傲的站在灵霄殿的銮座上,脚下踩着的,是这天地间至高无上的荣耀,他一身银袍箭袖,束的干净利落,腰间别着一块墨色的玉,众神在恍惚里终于察觉,这才是真正的拂羽殿下。

龙族太子,回来了。

天界登时大乱,众神口诛笔伐,将矛头指向宣离。

白龙是帝君捡回来的,冤有头债有主,如今出了事,自然该是他担着,即便宣离此刻只剩残魂,人们也不放过他,甚至有人提议去找青衡大帝,他们似乎都忘了,宣离曾经是怎么守卫过这一方土地。

或许他在这天界,从来就吃力不讨好,太平盛世便罢了,一旦山河陷落,便都是他的过错,仿佛这天界是他宣离一个人的。

司命空有满腔愤怒无处言,最后只得站在烈火中盯着那狂妄的小子。

拂羽似乎对他的留下丝毫不感到意外,他纵身一跃从那高台上落下来,却也离着很远,曾经留在眼睛里的亲近熟悉统统不见了,看司命和看别人没什么两样。

“司命星君,可是有事?”火苗在他周围自动退让,白到刺眼的离火依然熊熊燃烧着。

司命的袍袖也都着了火,可他意难平,不想走。

“你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那模样年轻的白龙头顶不知何时生出一对角来,银光熠熠,几乎要与离火融为一体,他歪了歪头,带些年轻人的灵东,“难道星君忘了,天庭曾是怎样烧我龙宫的?”

话一出口,拂羽身上的气质陡然变了,连眼眸也泛起红来,袍摆被风吹起,他说:“怎么,只准你们烧我龙宫,不容我纵火?”

司命陡然定在原地,他怔怔的望着拂羽:“所以......你,你想起来了?”

远处的人讥诮的笑了一下,金碧辉煌的灵霄殿已经逐渐化成一堆云雾消散在风里。

“当然,睡了这么久,也该醒来活动活动肩膀了。”

司命的心沉下去,这场仗,是非打不可了。

虽言自古成王败寇,但国仇家恨,向来与输赢无关,所以才有那么多的灭门惨案,从宣离将那小家伙带回来的一刻他就该知道,一定会有这么一天,哪怕幻灵玉封的再死,也不过是在时间上多拖延几年,因为,总有人会告诉他。

不到半刻,长存于天界千万年之久的灵霄殿化为乌有,三十三重天上一时空旷无比,只剩偶尔的飞灰落在云上,然后很快被风吹走。

拂羽的怨魂与身体融合的很好,不过一夜的功夫,小家伙就将自己的生平理了个条顺,他坐在寝殿的床榻上,手指触碰胸口,一股不同于别处的热感覆在他掌心,他勾了一下嘴角,轻轻呢喃:“原来这就是凤骨啊。”

随即他的眼神变的讥诮凶狠,凤骨又如何,白龙一族几万条鲜活的生命一朝陨落,父母双亲,数万臣民,难道就该死吗?

烧掉灵霄殿之后,拂羽只身一人往北境去,妖族的大旗高耸入云,紫红色的旗帜赤光环绕,拂羽站在云端静静看着,曾经的龙宫早连痕迹都寻不着一丝一毫了。

远远便有妖兵望见了他,不多时,城主便出来了。

他就站在城门前,对着拂羽行了一礼,波澜不惊道:“不知殿下前来,有失远迎,殿下可是要进城?”

原本的龙族是没有宫城的,宫殿建在正中,四周没有高墙阻隔,不远处就是民居,后方是大片的莲池,养着无数鲜嫩的粉莲,树木与花草交相呼应,生机勃勃,好不盎然,不像如今,深褐色的围墙将那孤家寡人式宫殿圈起来,原本白瓷的墙壁换成了朱红,连格局都变得万分陌生。

也是,龙宫早就被烧没了,哪还有过去的痕迹。

拂羽站在云端淡然的行了一礼,并未进城,只是安静站在那里看着,他不走,城主也不敢走,两人就那样遥遥相望。

脑海里呼啸而过的都是过往的记忆,他在这片土地上撒泼打滚,摘别人家的桃子,调戏宫里的小宫女,不想上课躲在后面的莲池里睡觉......越想,越觉得物是人非,悲怆的很。

龙君与龙后的身影逐渐清晰,拂羽犹记的最后,铺天盖地的火,父君将自己从寝殿抱出来,不知用了什么法术,生生剥离了自己的记忆。

至今想来,魂魄剥离时的痛苦依旧清晰可见,但凡想起,浑身便打冷颤。

想到这里,拂羽自然避无可避的想到了宣离,那将他重新养活,赋予生命的人,也是自己曾经过往三千年,只敢远远看着的人。

一切都不一样了,国仇在前,已经容不得拂羽选择。

尧川登上百重天时,宣离所在的那朵金莲已经开枝散叶到遮盖了大半个池子,尧川惊愕的看着眼前异乎寻常的莲花,心底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宣离很远就感知到了尧川的气息,近来他的感知能力越来越强,偶尔眼前还会出现短暂的空白和画面,连他自己都觉得惊奇,这绝对不是赤金台金莲该有的生长速度。

尧川站在岸边,指尖气息刚刚探出去,便被宣离的气息迅速反弹回来,那一下回弹力道十足,尧川躲避不及,竟是擦着衣袖而去,生生划了一道。

池水翻滚,继而几个大字浮在尧川眼前,宣离问:“可是出事了?”

尧川本想在那日拂羽苏醒之日便来的,可惜那天晚上拂羽受魂,好长时间都没醒来,他放心不下,便没有来,再后来人间突发暴乱,也容不得尧川逗留,一直挨到今日才得了空。

不过确如宣离所料,是出事了。

“拂羽烧了灵霄殿,整个十二重天之下仙府尽毁,北境被屠城,魔族已经蓄谋攻打妖界了。”

“什么?”宣离在茫茫的黑色世界里呢喃,“屠城?攻打妖界?”

这么快?

尧川似乎看透了他的想法,嘴角略弯笑了一下:“也算不上快,只是你待在这里,感觉不到罢了。”

宣离突然想起,拂羽已经很久不曾来过赤金台了,有多久?似乎已经十几年了......

从前心平气和,时间流逝缓慢,转来转去也只过个一时半刻,如今琐事缠身,修炼当头,不声不响竟是十几年。

十几年了......他果真将自己忘了吗?

“人间也灾荒的厉害,处处民不聊生,地府收容不过,孤魂野鬼都飘荡在人间,已经乱做一团了。”

尧川说完叹了口气,他依然是一身白袍,穿的干净利落,眉心却浮起一丝愁绪。

“你可有对策?”尧川问。

其实问了也是白问,宣离日日待在这池子里,最远只能感受到赤金台的入口,哪里来的对策,况且尧川本来也不是来寻对策的,他只是来知会这人一声,拂羽已经不是曾经的人了。

池水平静了很久才浅浅漫出一层涟漪,字覆在水面上,平铺着并没有立起来。

宣离说:“无能为力。”

他确实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忽然的,他问:“天君呢?”

尧川这才想起,自己似乎也很久不曾见过天君了。

事情像是陡然之间打开了一扇门,尧川盯着湖面,半晌轻轻的:“你的意思是?”是天君?

最后半句,他用了传音。

宣离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判断是不是正确的,他只是忽然想起那日天君莫名其妙冲上上重天,手中宝剑落地的声音,他那时是想做什么?

尧川顿了一会儿,突然抬手缓缓为金莲注了一股灵力,宣离眼前猛然开阔,继而尧川的影子开始清晰,片刻后,他发现他能看见了。

“能看见了吗?”尧川问。

宣离晃动红莲回应,视线放在岸边的人身上,尧川还是与之前一样,仙气飘然的几乎不真实。

“就当偿还你的吧,来日待你神识复苏,留我几分薄面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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