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这么严重啊……”唐宵征还没回答，倒是斯剑插了话，拿着那颤巍巍连在一起的PVC片儿晃悠，摸摸下巴搬了个凳子在唐宵征身边坐定，“那我也帮帮你吧。”</p>
<p>“嗯？”陈琛本就头疼不愿通宵，一听有人分担工作量，便是连方才心里的不舒服也忘却了，眼睛一弯笑的像只偷腥的小猫，“那多不好意思，我们都不怎么认识，还这么麻烦你。”</p>
<p>“不麻烦。”斯剑抬头对上他的眼睛，挑眉笑着，忽而极快地摸了把唐宵征的耳垂，话说的意味深长，“你切坏了也怪我。何况，以我跟宵征的关系，这点儿活算不了什么。”</p>
<p>“好兄弟！”斯剑是带着挑衅的，不成想陈琛放下笔刀豪迈地为他点赞，“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宵征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以后有用得上我的地方你尽管开口！”</p>
<p>斯剑一手拽了套工具放在自己身前，挑着嘴角笑了笑，摸着耳坠那朵精巧的玫瑰，头一次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p>
<p>唐宵征喜欢这傻乎乎的类型？</p>
<p>那他可真是……能力有限，学不来啊。</p>
<p>“不用理他。”唐宵征先是皱眉，见陈琛似乎没看出端倪，才腾出手扶了下眼镜，唇角挂着个不尴不尬的笑，“算我欠你一个人情。”</p>
<p>“哦。”斯剑答应一声，闭嘴安静地开始切割，半晌之后猝不及防开口，“咱俩欠什么人情，直接肉唔——”</p>
<p>“闭嘴。”虽然表面看不出，可唐宵征这个瞬间是真的生气了，手上使劲捂着斯剑的嘴，像是按着个按压式炸弹。</p>
<p>正在心里后没一早将他赶回去，下一刻，他指尖颤了颤没敢动作，手心一片温软的湿热，是斯剑伸了舌头舔他。</p>
<p>“哎！”陈琛抬头，看一眼两人，忙出声制止，“你这做着模型呢，手上多脏啊，别碰人脸。”</p>
<p>唐宵征估摸着斯剑闭了嘴，收手不动声色，偏斯剑还不收敛，冲陈琛笑着摆摆手，“不怕，我不嫌脏。”</p>
<p>“我去洗个手。”唐宵征跟陈琛打了个招呼后猛地起身，头也不回在斯剑背后甩了一掌，“你脸上脏了，跟我一起来。”</p>
<p>“行。”斯剑放下东西两手相对拍了拍，单手插着兜懒懒散散往外走。</p>
<p>弹簧门自动阖上， “砰”地响一声。</p>
<p>“这是干嘛呢？”陈琛摸摸心口，十几年来头一遭，他在唐宵征这里感受到了自己被排在外面的失落。</p>
<p>“你要做什么？”</p>
<p>穿堂风呼啸而过的拐角阴台，斯剑还没站稳，被唐宵征狠狠掼在墙上，手肘封了喉咙，瞬间便憋了个脸红。</p>
<p>“咳咳——”挣扎着被放开的斯剑揉着脖子渐渐直起腰，却居然笑的出来，“我以为你是不会动手的那种，是个男人，我喜欢。”</p>
<p>“我不欠你的，斯剑。”唐宵征忍着再动手的欲望，一掌打在他耳侧的墙壁上，“非要让我难堪？”</p>
<p>“哪有的事。”斯剑忽然贴近，逼得唐宵征往后退一步，“我这不是喜欢你，才想动动手脚？”</p>
<p>“谢谢。”唐宵征咬肌清晰的鼓动了一下，叹一口气，“可我不喜欢你，正常一点，好不好？”</p>
<p>“也不是不行。”斯剑头一回站的端直，他说，“只是上回不明不白的，做了次替身，我斯剑长这么大，从没遇过这样的事，生气总是正常的吧？”</p>
<p>唐宵征眉头渐渐舒展了，半晌开口，语气温柔了许多，“对不起。往后不会了。”</p>
<p>“你肯承认就好。我一向讨厌别人骗我，但是你上回那样帮我，我也不是死缠烂打忘恩负义的。”斯剑说，“这样吧，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原谅你了。”</p>
<p>“好。”唐宵征说，“你问。”</p>
<p>斯剑瞳仁发亮，伸手放在他的心口，他说，“躺在你身下，喊你一声‘哥’，你脑子里想的那个，是陈琛吗？”</p>
<p>第十五章 ——你有病啊</p>
<p>唐宵征冷箭一般直视着斯剑的眼神忽然就逃开了，往右下方瞥过去，长久的沉默其实已经给出了明确的答案，只是斯剑冷哼一声不算满意。</p>
<p>“不给面子？”他说，“还是说……你就懦弱的连这点儿事都不敢承认，还是不是个男人？”</p>
<p>唐宵征并不总是这样谨慎小心以至于优柔寡断的，事实上纵览他有限的生平，很容易能够得到与之相反的结论，可偏偏遇上陈琛，遇上这个问题，他就利索不起来，心里烦躁给了个含混不清的回答，“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p>
<p>斯剑嘴角往下耷拉着，沉不住气了，往后一靠倚着墙，似笑非笑，“你这点儿诚意，可换不来我的一笔勾销。”</p>
<p>“那就换个方式。”唐宵征挠挠脑袋很头疼，认输似的妥协，“除了这个问题，别的什么都行。”</p>
<p>他若是能与斯剑再多相处几日，对这个妖怪属于什么物种更加心知肚明，就万万不会放出这样的豪言壮语，可凡事都没有如果。</p>
<p>斯剑闻言忽然笑了，余光一探，分明瞥见唐宵征身后墙角转出来的人影，却视线毫不停顿半点儿没有露出破绽，只挑眉笑道，“那你可别后悔。”</p>
<p>“不会。”唐宵征话音悬而未落，察觉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p>
<p>一片阴影倏忽而至，眼前紧接着就暗了下去，等眼睛调焦适应了这样的距离，定睛一看，就在斯剑浅棕的瞳孔里看清了自己猝不及防惊愕的倒影。</p>
<p>嘴唇触到了嘴唇，鼻尖抵到了鼻尖，和主人一样跋扈的刘海擦过了他的眉眼……领口紧了一瞬，柔软却有带着薄茧的手就攀上了后颈。</p>
<p>那力气出乎意料的大，拉着唐宵征一个趔趄往前倒，不得不伸手撑住斯剑身后的墙。</p>
<p>这样粗鲁而生猛的碰撞几乎称不上是亲吻，唐宵征舔舔上颚觉得自己能尝到碰撞而出的血腥。</p>
<p>气斯剑不分场合的妄动，又气自己没有警惕让他得逞，愤怒像一团野火，自下而上烧尽了唐宵征向来引以为傲的克制，他伸手虽是想着推开斯剑，可十成十的力气更像是一记直拳。</p>
<p>只是斯剑比他快一步，早早移开贴墙站起。</p>
<p>那只本是用来防御的手伸在半空，落入外人眼里，就成了意犹未尽的邀请。</p>
<p>斯剑笑一声，狡黠的眼里装满了得意，他说，“真受不了你，每次都非逼得我这样做，下回直说嘛，别老得了便宜还卖乖！”</p>
<p>转角的阴影里，陈琛急急往后退了一步，躲在墙后头脑一片空白。</p>
<p>他揉了揉眼睛，却始终没敢再探出头去看一眼，他想，斯剑是个男的，这绝对是没错的吧？</p>
<p>他回忆着斯剑脖颈显眼的喉结，宽肩窄胯的高挑身形和磁性低沉的清朗声线，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p>
<p>陈琛不是不知道同性也能在一起的故事，他只是从未想过这会发生在自己身边，发生在……唐宵征身上。</p>
<p>虽然这人的确是从未交过女朋友，十多年来也并没有说过喜欢谁，甚至对男孩儿们私下交换的小电影不怎么感兴趣……可那时候大家都以为这是唐宵征把青春献给了五三，谁能想到这里去呢？</p>
<p>若今天看到的是别人的秘密，以陈琛的善良，这本该掀不起多大的风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