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薇薇的受伤，对于比赛来说不过是小插曲，很快，下一个选手又上场了。
“36号，唐瑶。”
站在休息室门口，工作人员对着房间里剩下的唯一一个人说道。
抖了抖身上的衣服，唐瑶表情平静的走了出去。
“我在这儿工作了好几年，还是头一回看见飞天杯里有这么年轻的选手。”
年长些的工作人员看着资料，似乎是怕初次上场的唐瑶紧张，话语很是温和：“好好跳就行，别紧张，就算这次不行，还有下回嘛。”
一时间，好像有点分不清她到底在安慰还是在嘲讽。
和初赛的舞台相比，飞天杯的决赛舞台要正式得多。
唐瑶走到舞台上的时候，灯是暗的。
她今天穿的比赛服装，除了裙子，外面还有件毛绒绒的斗篷。
有追光灯照着，唐瑶每每看向观众席，都只能看到黑压压一片。
她的脑子出奇冷静，那件斗篷本来有些重，但在跳起来后，居然感觉轻盈了不少。
在脱掉斗篷后，音乐本该进入一个新的章节，但在正常安静的两秒之后，并没有如唐瑶所料响起新的。
台下传来很轻的议论声，她伏在地上，后背陡然生出冷汗。
没音乐了。
唐瑶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管是不是音响出问题，她都不能在台上傻傻的定着。
想到这里，她在心里打着拍子，慢慢直起身，面不改色的继续往下跳编排好的动作，就像这儿本来就该是没有音乐的。
底下的议论声隐去了。
评论席上的几个评委没说什么，但都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虽然没有音乐，但心里有节奏，对于唐瑶来说，把整个舞完整跳下来并不是什么难事。
正当快要结尾，冷不丁的，音乐又响起了。
唐瑶脸上的表情几乎绷不住，如果她再脆弱点，可能得给底下的人表演个当场昏厥。
这音乐正是刚才应该出来的部分，可她已经跳过了！
本该是跳到结尾了，音乐又响起，唐瑶来不及思考，生生把要定格的动作改成旋转。
转圈圈虽然简单粗暴，但是好用。
她转得越来越慢，最后重新伏在地上。
趴在地上的时候，唐瑶能听见自己心跳极为激烈，汗不住的冒出来，甚至滴落在地上。
怎么办，她要怎么办？
“这个音乐，是她刚刚本来应该跳的？”
一个评委忍不住小声的开口。
“应该是，不过现在看来，她已经快要跳完了，”坐在她旁边的男评委看了下手表，“按照规定，音乐是不可能半路截住的，会造成整个舞蹈的不完整性。”
“年纪轻轻能来参加决赛，也是个有天赋的苗子，”坐在最中间的卷发女评委看起来年纪相对大些，翻着资料，“可惜，舞蹈就是编了这么多动作，她肯定没想到音乐还会重新响，这样一搞，肯定反应不过来。”
“在台上发呆要被扣很多分的。”男评委耸耸肩。
“聪明点的应该会重新再跳一次。”
“但是这样就失了衔接，感观差很多。”
他们的议论还没完，唐瑶已经又坐起来了。
“噫？”
一个相对年轻的评委忍不住惊奇的发出了声音。
那个身穿红色舞裙的少女抬起头，和没有音乐时的表情完全不同。
她看起来茫然，还带着恍惚。
“慌了？”年轻评委忍不住说。
“毕竟还是个孩子，”男评委本想叹息，忽然愣住了：“不对，这是她舞蹈的一部分。”
红裙舞者环顾四周，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又看了一阵，卷发女评委乐了：“不错啊，这个应变能力。”
“看来她是把刚才跳的那些都当作在梦里，这样就说得通了，”男评委点点头，“舞者在舞台上要学会应变各种可能出现的状况，她做得很好。”
无惊无险的，终于跳到了尾声。
唐瑶也说不上自己是太过投入角色，还是因为刚才的遭遇感到委屈和后怕，在最后一个回头的定格动作时，盈满眼眶的泪水，竟堪堪好的在脸上滑落。
“哦，这个设计太好了，起了个画龙点睛的作用，”卷发女评委的声音听起来很高兴，“今年的比赛果真有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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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观众看不到的地方，唐瑶腿一软，差点就摔了。
她的脑子还在嗡嗡的响着，刚才跳的时候压抑的所有紧张和害怕，现在如潮水般涌上来，连肌肉也发着酸。
她觉得后来，自己是真的梦游着跳完的。
今天出门前没看黄历，先是抽到了最后一个，然后被莫名其妙的人挑衅，再就是比赛的时候音乐突然播放错乱。
36个人里面，就她一个的音乐出了错，也太倒霉了吧。
不行，下回有大型比赛的时候，得去庙里拜拜。
后背的衣服被汗浸透，空调风一吹，有点冷，唐瑶连打了两个喷嚏。
唐瑶没能歇多久，成绩的公布来得很快，所有选手都必须重新上台。
听说杜薇薇下场后就马上被送去了医院，有选手说看到她是哭着上救护车的。
她们津津乐道，仔细的描述着杜薇薇的失态。
“恶人有恶报，”吕代萱翻了个白眼，但没有像其她人那么兴高采烈，“这回她可吃大苦头了，我看那架势，不是脚筋出问题，就是拉伤了肌肉。”
唐瑶问：“那严重吗？”
吕代萱想了想：“如果是拉伤肌肉倒还好，休息一个多月，不过如果是筋腱出事，可不好说。”
“北辰竞争这么激烈，要真的歇三五个月，首席搞不好都得易主，严重点说，她能不能上场，搞不好还要和新人竞岗。”
吕代萱叹了口气：“首席这位置听起来风光，但实际上很不好坐，虽然其她人不说什么，但实际上，真的有挺多人等着你掉下来。”
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表情有点酸楚。
唐瑶站在吕代萱旁边，评委们只公布点评前十的分数和名次。
吕代萱是第三，她看起来还是很高兴，小声的对唐瑶说：“去年我才第四，有进步了呢。”
唐瑶有点儿委屈，虽说后面有一段舞蹈她跳了两遍，可音响出问题了，又不是她能控制的。
她本以为着自己即使拿不到前五，怎么也能拿到前十，结果没有。
见唐瑶不说话，吕代萱安慰：“是音响出问题，换成那几位评委，大概也没有更好的方法。”
“你今年表现很好了，可以说是破了飞天杯最小年龄的记录啦。”
“那么，接下来我们要公布最后一个，也是大家最关心的第一名。”
评委的声音又响起了，吕代萱赶紧闭上了嘴。
卷发女评委的眼神在选手席上扫了一圈，她严厉的眼神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第一名。”
“《昭君出塞》，唐瑶。”
作者有话要说：唐瑶：为什么出岔子的总是我！
某作者：那最后不是有惊无险吗（doge脸）
☆、新机
唐瑶还是头一回见庄如凡这么开心，开着车的她，嘴角已经足足有半分钟往上翘着。
“我想过你能获奖，不过没想到你这么争气，直接把第一名抱了回来，”庄如凡笑得合不拢嘴，和上课时严肃的样子判若两人，“很好很好。”
她连连称好，夸张的神情让唐瑶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不过是侥幸......”
“这种比赛你说侥幸，是不信任自己还是看不起评委？”
唐瑶怀里抱着金色的飞天奖杯，忽然想起个问题：“庄老师，你知道南雁和北辰吗？”
庄如凡：“南北辰，北南雁绕口令似的，除了竹子在的那个地儿，就数这俩舞团最出名。”
“还有火烈鸟呢。”唐瑶补充道。
庄如凡不以为然：“我那舞团比不得这俩时间久，论资历是够不上的，怎么突然说到它们？”
唐瑶就把比赛之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了，至于那些粗言鄙语自然是略过。
庄如凡不屑：“北辰那个首席我知道，一身匠味，灵气不足，北辰里面有比她跳得好的。”
“可首席......”
庄如凡哼笑了一声：“这俩都是私人舞团，有赞助，北辰目前最大的赞助商就是那个杜薇薇家的企业。”
唐瑶吃了一惊，还想再问，手机却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