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山顶的庙宇便是老一代去世的人修建的,而现在村庄里的人还是会每逢初一、十五上山祭拜,寺庙里供着些许菩萨。
通往寺庙的路是山路,也是人工挖凿出来的,坑坑洼洼的有许多不平整,这样的山路也代表着车辆无法通行,只能将车停在山脚的村庄里,然后步行上山。
四人下车后,村庄里并没有人出来。
家家户户门紧闭着,又不是从外头上了锁,而是大门紧关,应该是人在屋子里,但是不愿意开门来欢迎外来客。
沈晔霖朝着村庄张望了一会,村口的大槐树下立着一块碑,碑上写着三个字:“李家村”。
石碑旁边还供奉着一个小庙宇,红色的瓦盖,庙宇的洞口很小,也瞧不清楚里面的门道。
“李家村是不是表示这个村子里都是住着姓‘李’的人?”古晚晴目光严峻,透着一丝疑惑地盯着沈晔霖,在看到他眼中也带着耐人寻味的肯定,她就在心里更加笃定自己的想法:“看来,有猫腻。”
张鑫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猫腻?”
“什么意思?”孙二也不是很清楚。
古晚晴和沈晔霖没有回答他们,两人还在朝着村庄里张望。
他们已经到来这将近二十分钟,没有一个村民出来张望;而且这个点靠近吃晚饭了,村庄里一户人家的烟囱都没有开始冒烟,这就是个很奇怪的事情。
在他们二人那里吃了哑巴亏,孙二就同张鑫两人嘀咕起来,面对着面想要抽烟来扯话题,他说:“我老家村上都是姓张的,叫‘张家沟’。还别说,真的是一个村庄都是同姓之人,我们都是有亲属关系的,就是没有近亲,那爷爷,太爷爷都是兄弟......外乡人进不来,要是进来了也没有他们住的地方,后来还得被迫搬出村庄。”
“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你们的邻居就是亲戚啊?”张鑫打趣道,他说这话的时候将烟雾吹散在空中,又看着烟在眼前随即消散。
他立马转过脸来看向村庄,看到的场景果然和他脑海里怀疑的地方对上了号,目光停滞了会,确认自己没有眼花后才同孙二说:“难道这个村子里没人。这个点没有一户人家在烧饭,很奇怪啊!”
孙二抽烟的手顿住了:“该不会是死人村?”
“瞎说什么?”张鑫看着孙二,他自己心里也有些发慌,如同千万只蚂蚁挠着的酥痒,眼下只是强忍住在镇定,伸手将烟灰抖落后才说:“王浩不是说李梅在寺庙里,我们还是抓紧时间上山。”
古晚晴也同意张鑫的意见,她点了点头,不过她没着急迈步伐走,而是耐着性子等沈晔霖发声。
她就站在沈晔霖身边,沈晔霖瞅着村庄在思虑,而她则是看着他,静悄悄的看着。
一会后,沈晔霖目光自然垂落,手也随着插在裤袋里,他整个人一瞬间面向大山方向:“走吧。”
又转头看向古晚晴,声音低了许多,也温柔了许多:“扛得住吗?要不在车上等……”
说出口就立马被自己否决了,一个人留在车里太危险,毕竟村庄里还不知道底细,“一起去吧。”
为了打消沈晔霖的担忧,古晚晴只能假装没事,她抬脚转动脚踝,与此同时,扭了两下肩膀,尽量表现出轻松的样子。
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肌肉有多么疼痛,没动一下,就疼的扯着心。
那些个部位怕是已经淤青了,说不定还在流血。
只是这些状况暂时还不能和沈晔霖说,说了真怕耽误此次任务的行程。
自个在坚持坚持就好了,大不了回去躺几天,修养修养。
古晚晴虽然心里告诉自己要放松,保持自然,可沈晔霖还是在她那明亮的眼睛里瞧出了异样,她的假装坚强,比西边天的夕阳都刺眼。
不止刺眼,还刺着沈晔霖的心,麻麻的,说不出口的难受。
“跟上。”张鑫同孙二说。
沈晔霖同古晚晴两人并排走出去很远了,可孙二还有些失了魂魄的麻木。
孙二听着声音后就回了神,匆匆丢下未燃尽的烟头,用脚碾灭后跟了上去。
上山的路如意料之中一样难走,路完全是用石头开采出来的,仅仅容纳一个人单行,台阶还窄的不行,需要将脚斜过来才能安全的踏上另一个台阶。
古晚晴走在最前头,沈晔霖在他后面。
也不知道沈晔霖什么时候弄来了一根树枝,反正古晚晴用的很衬手,有了树枝的力量,古晚晴省力了许多。
为了怕耽误时间,古晚晴加快了步伐,一个台阶接着一个台阶的往上迈,她深呼吸努力保持平静,好不让后头的沈晔霖起疑心。
她连话也不敢跟沈晔霖说,生怕被他听出来不对劲,她只顾着闷头往上爬,眼前只有台阶和自己的脚尖。
爬了会,沈晔霖出声喊了古晚晴:“古晚晴,这根你试试。”
古晚晴回头,对上沈晔霖的目光,除此之外还有沈晔霖手上递给他的树条,这树木比原先那根光滑了很多。
到这,她才发现自己的手掌被原先的拐杖划破了,眼下正在流血。血流在两滴在台阶面上,不是很起眼,但还是被沈晔霖发现了。
沈晔霖阴着脸抢过古晚晴手中的树条,一下子就甩了出去,又接着上了一步台阶,将新拐杖塞进古晚晴手掌中,他巧妙的避开了古晚晴受伤的那只手。
“没事,马上就到了。”古晚晴说。
沈晔霖:“闭嘴!”
古晚晴真的没说话,拿着树条就快步往山上走,速度比刚才加快了不少,她得将耽误的时间弥补上去。
沈晔霖跟在古晚晴后面,一副要吃人的嘴脸,他心里哪里在乎能不能找到李梅,他只在乎古晚晴,那么大个人在他面前晃来晃去,跟个傻子一样,不懂得照顾自己,也不知道以往二十几年的生活怎么过的。
“小心点”这三个字话到了嘴边,还是被他咽了下去,没有说出口,少说为妙吧,太张扬了,保不齐后头两人要传幺蛾子。
到山上后,天近乎全黑了,黑天更显得寺庙的庄严。
寺庙就在台阶前方,走几步就能到,从外观来看,建筑面积并不大,整个风格也是古派的,一看就是许多年前就建造的,后头也似乎没有大肆翻修过,仍旧保留着原有的基础。
寺庙门口摆放着两盏明亮的灯,照耀着大地。
古晚晴跟在沈晔霖身后往门口走,寺庙是个神圣的地方,所以她心里并不害怕,到这里之后反而觉得身心愉悦。
孙二和张鑫也紧跟着。
在沈晔霖叩响三声门后,有人出来开门了,是个年老的姑子,姑子穿着寻常百姓的衣服,也没有穿着尼姑袍子,看上去就像村里的一个老太。
老太没说话,见着人后就只字未提的将门阂上了。
沈晔霖继续敲,老太没来,寺庙里也没有任何动静,像是一滩死水一样,死气沉沉的。
古晚晴刚才是站在灯光下,她瞧着了老太的全脸,此刻拉着沈晔霖的衣袖,说道:“这老太看着跟薛老板床头的照片有几分相似,尤其是眉眼处的那颗痣。”
沈晔霖眼睛微睁,也想到了这个茬,他接着叩门,换了个方式,嘴里喊道:“李太,我是薛贵宝的侄子,他时日不多了,临走前想着见您一面。”
寺庙内仍旧没动静。
沈晔霖有些泄气,寻思着要不换个方法。
古晚晴却没有放弃,她接替了沈晔霖的站位,上前扣响门,她敲的很清,因为她确信李梅一定站在门后在听着。
至于为什么会这么肯定,是因为李梅这么多年未嫁人,又听薛贵宝讲了他们以往的故事。古晚晴断定,李梅心里一定放不下薛贵宝,薛贵宝是她爱着的男人。
女人一旦爱上一个男人,那便是到了骨子里的,刻骨入髓的。她也是女人,所以她更懂得女人的想法。
也有可能李梅是另类,当然她希望自己的判断是对的。
古晚晴说:“李太,这么多年了,想要忘记的和始终忘不掉的东西都是有原因的,因为有遗憾,有不甘,何不尝试着见一面,说不定堵在胸口的东西就会消失。”
古晚晴的话落后,门开了,还是刚才开门的那个老太,她站在灯光下。
两只凹陷进去的眼睛猩红,脸上还有泪在那张满是岁月痕迹的脸上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