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为情敌(35)

自南歌的灵魂完全抽离这副身子后,一个昼夜的时间,尸首已呈现腐败,但南歌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个铭刻在她心中耻辱柱上的女人。且不说如今尸身还算完好,便是棺中人只剩一堆白骨,她也能认出她的左手无名指有些变形来。

盛沐泽后脚赶来,在见到尸首的那一刻也不禁怔了住,须臾过后,他看向南歌道,“作何处置?”

“她既是皇、康王眷恋的人,何不将她送回康王府。”

南歌嘴角勾起一抹冷嘲,不知从何时起她只会冷淡地喊盛熠煊做皇上,而黄粱梦醒,他却仍旧在康王的位置上。无论有没有过去一年的记忆,这一世她都不会轻易让盛熠煊登上那个得以睥睨天下的位置。

她并非信女,亦知女子如何在意在心上人面前的仪容,而她偏生要将关沂清最凄凉、破败的模样呈现在盛熠煊面前,以报当初的夺爱之仇、夺子之恨。

盛沐泽依言点头,“好,我这便让人送去。”

言罢,他当即唤来两个小厮,吩咐为首的陈生将棺材妥帖地送到康王府里去。

待陈生运着棺材出了别院,南歌亦向盛沐泽请辞,“我想回去看我爹娘。”

于她而言,自入宫后便少却回家的机会,更别提因她选错了夫婿累全家被抄。如今能够重生回府,她心下既激动又是忐忑。

“我送你。”

“不过是几步路,我想自己走走。”

南歌淡声回绝了盛沐泽,在往院门走的途中与韦灵擦肩,韦灵一脸探究地看着她,而她只是微侧了下身对韦灵报以礼貌一笑便阔步往外走去——

韦灵三两步走到盛沐泽身边,目光却仍追寻着南歌离去的背影,“南歌她……真的是翠花的原身吗?”

因着韦灵与翠花的结义之情,此事盛沐泽只告知了她一人,未免南府的人对南歌有所戒备,他早便交代了不许将这件事外传。

但韦灵对这件事却还保持着怀疑,是以没有在南歌醒来的第一时间赶来,而是选择再与盛沐泽确认一遍。

盛沐泽亦循着韦灵的目光望去,眼底满是温柔,“是她。”

即便歌儿如今不认得他,可她眼底的清澈却一如当初初见的时候。

却说从兖王别院出来的马车载着副棺材,穿过喧闹浮华的街市停在了长安街东的康王府外。此举惹得百姓纷纷侧目,兖王数日前载着棺木回京已属轰动,不曾想没等到兖王府操办的风光大葬,却又将矛头指向了康王府——

陈生吩咐马夫在康王府门前落定,而康王府内的管家早已听到消息迎了出来,他不满地看着陈生道,“陈侍卫,兖王这是何用意?这棺木里是何人?”

“我家王爷虽感念关姑娘的搭救之情,但念在她与康王相交一场,身后事还是交由他办较为稳妥。”陈生便吩咐马夫将棺木卸下,便回管家道。

“关姑娘……”管家沉吟片刻,心中却早已有了答案,却仍是艰难地开口,“可是沂清姑娘?”

即便如今有了康王妃,但康王府里凡是盛熠煊的心腹皆知晓关沂清才是王爷心中所爱。如今出走了一年的关沂清骤然传来噩耗,让一向老成稳重的管家心下没了主意。

他上手就要掀开棺盖,却被陈生及时拦下,“管家如今便开棺怕是有些不好吧,我家王爷还敢拿假的关姑娘来糊弄康王不成?”

陈生的言辞理性,却不见为一个恩人而该有的悲伤神色。

管家依言住了手,吩咐几个下人将棺木移入府内,并嘱咐两个小厮快去请盛熠煊回府。

临去之前,陈生似是想到了什么,顿住了脚步回身道,“关姑娘走得冤枉,还望康王念在相交一场能为关姑娘报仇,我家王爷也一样不会放过刺杀的人。”

此话是盛沐泽在他临行前吩咐的,亦算是与盛熠煊正式下了战书。

下了早朝后,盛熠煊便秘密到了沙鹰帮的总舵看望尹坤的伤势。因沙鹰帮总舵的神秘便是连盛熠煊平日里亲信的家奴也不知,盛熠煊直到夜晚回王府在被管家亲自告知了这件事。

彼时他正因尹坤反反复复高烧而犯愁,那一箭虽没要了尹坤的命,却已是废去了他半数的武功。尹坤是他最为信任的手下,亦是他埋在暗处最为得力的助手,此次出任务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怎不令他烦闷。

“你再说一遍。”

听闻管家的话,盛熠煊的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而比他声音还冷的是他渐渐下沉的心。

“关姑娘的棺木如今就停在偏院里,是兖王今日……”

管家一语未毕,盛沐泽便撞开了他,快步往停棺的别院走去。他怎会听不明白,只是一开始不愿相信罢了……

这偏院本就是关沂清此前生活的地方,即便她离开了一年,却依旧被月婵打扫得一尘不染,一如她不曾离去的模样。而在权势的汹浪中浮沉的盛熠煊亦时常来此处静坐,仿若天地间只有这一方小小的院子是他心中的净土。

尚未踏入院子,便有抽抽噎噎的哭泣声从里面传来,盛沐泽心中更是烦躁了几分。月婵与几个丫鬟跪了一地,期间月婵几经昏厥,盛熠煊回府前她才将将转醒。

“王爷。”

几个丫鬟惶恐地低首,跪着的脊背猛地拔直。只有月婵依旧呆呆地跪坐在地上,心中满是懊悔,若非她一年前帮姑娘偷偷跑出去,又怎会变的如此难以挽回的局面。

“哭什么,全部出去。”盛熠煊抿着唇道。

棺盖如今仍是紧闭着,盛熠煊未回府前并无人敢擅自打开,只是已隐有异味从棺中传出。丫鬟们强拉走了月婵,盛熠煊走上前将手放在棺木上,指间一下一下的轻点着光滑的棺面,待做好准备打开棺木后,他背对着一直站在身后不曾离去的管家道,“你也出去。”

“……是。”

管家担忧地看了盛熠煊一眼,最终不得不轻叹了口气往外走去。

饶是盛沐泽再如何在心底设防,棺木打开的那一刹那仍旧不自觉倒退了一小步。他的手死死扣着棺材的壁沿,指节已是泛成青白。

棺中的女子哪还有曾经惊艳了时光的模样,双颊深深陷了进去,面色由白转紫,苍老了不止十岁。红颜为老恩先断说的不过也是如此吧——

那半截断掉的箭头被盛沐泽放入了棺中,与关沂清体内的半截凑成了一柄长箭。盛熠煊不顾尸体散出的异味俯下身将那半截箭头拾起,抚拭了一番之后忽而用力将箭再次折断。

他怎会认不得着柄箭是归沙鹰帮所有,他曾听救尹坤回来的壮汉提及此事,更言他临去之前一箭射穿了那暗中帮盛沐泽的人的心脏。却不曾想,他口中的黑衣人竟然是他的清儿!

只是他此前竟不知关沂清懂得箭术,她又是何时与盛沐泽搭上了关系?

木碎扎破了他的掌心,鲜血沿着手腕滴到了棺木中,在关沂清苍白的手背上晕染开。盛熠煊抬手去擦关沂清手背上的血迹,却又将之晕得更开,眼下的他眼前只有红白两色,而红色逐渐淹没了他……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得一声巨响,盛熠煊猛地一掌拍裂了棺木,眼底却渐渐恢复了清明。他日他与盛沐泽,孰是成王孰是败寇,朝堂上即见分晓!

第34章 再见故人

却说南歌刚回到侯府,李氏便派人前来将她传至屋中。久未见到母亲的南歌眼眶中刚蓄起泪水,李氏却已是哽咽,“翠儿她到底有没有事?”

盛沐泽运棺回京的事情人尽皆知,虽从未有人明说过棺里的人是翠花,但见这阵仗却已是八九不离十。哪曾想兖王府办丧事的事情不了了之,而又传出了棺木运往康王府的消息。个中原因怕是只有在兖王别院待了四个昼夜的南歌才知晓。

此前南歌已听盛沐泽提起过李氏将翠花收做义女的事,便安抚道,“没有呢,其实那棺木中的压根不是翠儿,只是救了王爷的一个姑娘。眼下王爷还没有翠儿的消息,但有时候没消息就是好消息。”

“那便好——”李氏的一颗心方才将将落下,又拉着南歌的手提起了另一件事,“你怎的去了好些天,我派人去寻你,兖王却闭门谢客。到底你和兖王的婚事……”

南歌不由得想起盛沐泽让她当兖王妃时痞笑模样,她脸上泛着红晕,侧过首道,“女儿不急,且先放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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