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沐泽与南歌比肩而立,他紧紧握住了南歌的手,两人在邱光眼中好似一对璧人,此刻便是连样貌平平的南歌也镀了一层光。
“好。”邱光应声而退。
有了这一小插曲,南歌理智渐回笼。待邱光退去后,她微用力挣开了盛沐泽的手。
“怎么了?”明显感受到南歌态度的转变,盛沐泽眉头微蹙地问道。
“我们回去吧。”
南歌闷声往回别院的路走,右手腕却被盛沐泽死死握了住。她吃痛地“嘶”了声,无奈顿住脚回首看他。
“你还没跟我说今天为什么饮酒。”
和南歌认识以来,无论他怎么哄怎么劝,她都秉持着酒不过三杯的原则,是以喝酒从不上脸,身上的酒气亦盖不过香囊。而今日的南歌犹如还俗的和尚开了戒,双颊绯红,浑身酒气。
“因为三皇兄?”
“为我自己。”
“你怎么了?”
“我……”南歌张了张口,却不知从何说、怎么说。若非她亲身经历过,重生传说于她亦是无稽之谈。
南歌的欲言又止,神色哀伤皆被盛沐泽看在眼里,他却自认为那哀思是因盛熠煊而起。
如今既是认清了自己的心,盛沐泽便不会含糊,“你既是不知道怎么说,那就听我说吧。我一直以为自己只将你当朋友,可适才有人跟我禀报春宵楼发生的事情时,我才知道不仅仅是把你当朋友那么简单。我总叫你不要对我用情,可实际上动心的恰恰是我自己。过去你不愿跟我说你的过往,现在我亦不想再听,就让今天作为与过去的一个结点,让我们重新开始好吗?你知道我这个人的,只要是我认定的人,那便一辈子不变了。翠花,我……”
他一语未毕,南歌便欺身上前吻住了他的唇,封住了他接下来的话。盛沐泽眸子猛的放大,他显然没有想到过南歌会有如此举动。待反应过来后,他反客为主,将南歌抵至一旁的墙壁上加深了这个吻。
盛沐泽吻得忘情,南歌眼底却渐渐恢复了清明。她轻启贝齿,狠狠咬破了他的下唇,任血腥味在他们口腔里蔓延。
吃痛的盛沐泽缓缓睁开了眼,在见到南歌眼里沉痛的神色后方才缓缓松开了手。
“你到底怎么了?”
适才南歌明显也动了情,时下的南歌是盛沐泽所陌生的。
南歌并非草木,那颗被盛熠煊伤透了的心这近一年的时间慢慢被盛沐泽修补了完全并且再次沦陷。原先她还抱有一丝期待,可适才那一吻犹如一盆冷水淋头,当即将她浇醒。
在吻他的时候她甚至分不清是自己还是关沂清所为,她在意这个身体,并且在意得紧。
盛沐泽茫然地看着将自己陷入困境的南歌,想帮她却不知从何处施以援手。
“没怎么。”南歌一抹嘴角的血迹,抬脚准备从盛沐泽身边擦身而过,却被盛沐泽一把拉住了手。在她回过身的时候盛沐泽低首噙住了她的双唇,不疾不徐,缓缓而深情。
南歌没有挣扎亦没有回应,如同一只提线木偶被盛沐泽拥在怀里。不知过了多久盛沐泽才放开了南歌,“我不知道你在纠结什么,但我能肯定你对我不会没有感觉。”
“我们两个不可能的,不会有结果。”
“为什么!”盛沐泽不死心地发问,“我跟你在一起很轻松,很开心,你在我在一起时难道不是吗?”
是!南歌多想点头,却也只能在心里呐喊。
起初接近盛沐泽时,她确是想扶他上位和盛熠煊抗衡,而后来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只是单纯享受自然的美好,呆在牯岭镇那半年多是她少有的美好时光。
但南歌无法从心里接受她如今的这个身体,她这一世注定和盛沐泽无缘。
“不是,”南歌合了合眼,狠下心道,“我没有心也不懂爱,当初接近你只不过是互取所需,需要你的庇护罢了。”
“我不信,”盛沐泽狠狠捏住了南歌的肩头,“面对自己的内心就这么难吗?”
“我是在黑夜中行走的人,尚且看不清自己的面目,又如何面对自己的心呢。”
南歌冷言冷语终是惹恼了盛沐泽,他从未向人表明过心迹,而这次他却被拒绝得彻底。他气得拂袖便走,“那好,本王不会再来烦你!”
待盛沐泽走远了,南歌跟在他身后才迈开了脚步。盛沐泽脚步逐渐放慢,两人一直保持着三米左右的距离,直至回府后两人各自回了屋。
第18章 喜堂告状
一连许多日,盛沐泽都不曾再在南歌面前出现。南歌每日除却待在偏院酿些梅花酒,便是去到侯府陪李氏饮茶谈天。李氏不止一次提起过让南歌住到侯府里来,南歌几经犹豫后应了下来。但她仍想在别院待到盛沐泽离开京城的时候,明知两人再无结果,却仍贪恋最后留在他身边的时光。
直至盛熠煊大婚前一日盛沐泽方才踏足了南歌的偏院,彼时南歌正将梅花酒坛封口,她蹲在地上瞥见了盛沐泽衣袍一角,大脑中晃过一霎苍白,而后才开口道,“王爷。”
那日女儿红的后劲十足,次日清晨她醒来后脑海一片混沌,分不清昨夜发生的事情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若是现实,她怎会先吻上盛沐泽;若是梦境,盛沐泽为何一连避了她许多日?
她姑且只当他们之间起了些争执,是以尽量以平和的口吻同盛沐泽说话。
“明日三皇兄大婚,你可要随我去?”
盛沐泽忍了几日不找南歌,今日总算有“理由”踏足南歌的偏院。他承认他有些私心,他要彻底斩断南歌对盛熠煊的念想。
“好。”南歌对盛熠煊自是念想不再,但她亦是不想错过这场红妆十里的嫁娶。
今日南歌的神情没有一丝破绽,并无因盛熠煊要成婚而心绪不宁。盛沐泽见状心情渐好,瞥了眼地上的坛子问道,“酿梅花酒?”
“恩,今冬先埋下,他日待王爷回京可挖出来品品。”
“好。”盛沐泽点点头,忽然换了个话题,“那夜……你可还记得我们发生了什么?”
“那夜?”南歌面露赧色,迟疑地问道。
她已经不记得那夜她是怎样回到房里的,只知道醒来的时候她正睡在榻上,而衣服也已经有人替她换过了。
余下的只是些混乱的记忆片段,梦境与现实交织的迷茫。
“对,”盛沐泽见南歌一脸纠结又茫然的样子,不由得低低笑了起来,“要不要我帮你回忆回忆?”
“好。”
见南歌真的忘记了那日发生了什么,盛沐泽也不想再重提,因为那夜连吻也都是苦的。
“你吐了我一身,本王可不许你忘得彻底。”
南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心头的一颗石头也落了下去,笑道,“好,为了向王爷赔罪,三年后的今天我请王爷喝我亲酿的梅花酒!”
“好,一言为定。”盛沐泽也笑了起来,和南歌之间总算破了冰。
盛熠煊的婚期如期而至,京城内洋溢着一片喜庆之色,街道两旁观礼的人并肩接踵好不拥挤。
康王府内,坐于喜堂上首的是从宫内特意出来观礼的皇上。他亦知这次赐婚是明贬实褒,此举乃是特意为安抚盛熠煊而来。
今日盛熠煊身着一袭红色锦袍,胸前束了朵喜花,面上褪去了一向的冷色而多了几分笑意。这便是皇室中人的悲哀,连大婚现场都是个唱戏的舞台。
三拜之后,随着一声“礼成!”落下,盛熠煊牵着红绸缎那端的新娘正欲离去,一个女子忽然冲了出来,跪倒在皇上面前。
观礼的众朝臣面面相觑,一片哗然,最后都将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太子的身上。
太子面色铁青,咬着牙警告道,“思儿你做什么!”他上前就要将巧思拉起,却被她厌恶地挣脱开手,“别碰我!”
“今儿是康王大婚,有什么事情回去说!”太子再次警告。
巧思是平日里最受他宠爱的小妾,从牯岭镇回来后他便兴致缺缺冷落了她。这次康王大婚,他可以携一女眷出席,拗不过巧思的撒娇撒痴他便点头带了她前来,不曾想她竟给他丢了如此大的人!彼时他仍想不到与他欢好了两年的巧思要告的人竟是他!
巧思却不管不顾地对着皇上磕了个响头,“皇上,民女有苦要诉!”
“你是太子的妾室吧,”皇上淡漠的声音从上首传来,他素闻太子被府上的小妾迷了双眼,本就对巧思没什么好感,如今他倒要听听她能说出什么来,“有什么冤情你但说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