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那段时间，如此甜美。
强自硬下心肠，叶修试图忽略掉周泽楷的期待，狠狠心摇了摇头：“小周，哥可不是出租车，你说拜拜就拜拜，说来哥就滚过来。”
“前辈……”
“小周，算了吧。”
老叶的声音里，有着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深深疲惫，无力地宣召着内心深处的纠结。周泽楷张了张嘴，不甘心地攥紧水杯：“是我错了，前辈……”
“你可没错，是哥错了。”叶修摸了摸下巴，纠结地看着一脸坚持的小周，内心隐隐作痛，“从一开始，如果哥就不说试试，其实就没那么多麻烦了。”
——麻烦？
周泽楷一愣，不可置信地看着叶修。
难道说……在前辈心里，那段时光就只是一个麻烦？
难道只有自己将那短短一个月，当作最为珍贵的宝藏，小心翼翼地守护在心底深处的角落珍藏着？
怎么能……怎么会……是个麻烦？
察觉到周泽楷一瞬间更加苍白的神色，叶修忍不住心虚地瞥开视线，不敢面对那双澄澈干净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眼睛：自己……似乎说错什么了？
“小周哥……”
——“哐！”
盛着开水的杯子被松开，狠狠砸在地上，一瞬间的巨响捉住了两个人的注意力，叶修一时间忘了自己要说的话，愣愣地看着周泽楷慌张地试图捡起地上的碎片。
“诶诶不要下手会……”
“嘶！”周泽楷倒抽一口冷气，手指肚已经被一块碎瓷片划破，鲜血霎时涌出。
“……划破。”叶修此时才说完最后两个字，却发现自己已经提醒晚了，忙抽出桌子上叠的整整齐齐的餐巾拉过周泽楷受伤的手指，仔细擦拭着，“疼不疼？伤口里面还有没有碎瓷片了？有没有？”
“……”
“喂，傻了啊，有没有瓷片了啊？”
叶修眼看血还没止住，无奈用餐巾紧紧包裹起来，抬起头想要问问那个笨嘴笨舌的小周，却突然望进一双满含着复杂情绪的眸子——
“前辈。”
“嗯？”
“不是麻烦。”
“嗯？”
“我们的交往，不是麻烦。”
“……”
叶修眨了眨眼，心头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有酸涩有无奈还有一点微妙的喜悦，复杂的如同周泽楷此刻认真的眼眸，“哥刚才说错了，你说的对，不是麻烦。”
“不是。”周泽楷听到叶修的认同，忍不住露出满足的笑容，只是那扬起的嘴角仍有一丝无法释怀的苦涩。
叶修感觉胸口似乎堵堵的，这感觉很微妙很奇怪。
为了掩饰这奇怪的感觉，他抓住周泽楷受伤的手指，在小周眼前晃了晃：“好了都说不是了，你现在可以考虑一下自己的手指了吧？”
“嗯。”
“就一个嗯？”
“嗯。”这一个“嗯”很明显比上一个心情更好，尾音还有些微上扬，配合着周泽楷扬起的嘴角，只让叶修忍不住想要翻个白眼。
既然手指的主人都不在意了，叶某人检查了下手指包扎的餐巾，就松开了手再次懒洋洋地窝在沙发里：“那边有扫帚，别用手了。”
“……”
周泽楷默默去拿过扫帚，安静地打扫干净地面的碎片，只是那个眼神一直在悄悄控诉着：前辈，难道这时候剧情不应该是……“你别动了，哥来打扫吧”？
呵呵。
叶某人懒懒地抿了口咖啡：怎么可能，小周你绝对想多了。
安静的“灰姑娘”打扫完那片自己制造的狼藉，又乖巧地坐回了叶修的对面，睁着眼睛认真地看着对面一副心不在焉表情喝咖啡的叶某人。叶某人假装没注意到小周专注的视线，只是假装了一会儿以后就发现自己面孔在发烧，快要被某人专注的目光烤熟了。
“再看哥也不会同意的。”
“更要多看。”
“……”叶某人再次被周泽楷言简意赅的回话噎到，“好吧好吧你随便看，多看一眼是一眼……”
挥挥手，叶某人放下咖啡杯无视了小周的存在，开始整理起咖啡馆的柜台。大概又呆了半个小时，周泽楷微笑着挥挥手告别，只是那表情怎么也不像是要放弃。
叶修趴在吧台上，翻了个白眼。
果真，事情和叶修所猜测的一样，似曾相识的一幕又发生了——每日都来报道如同上班打卡一样的周泽楷，再次出现在兴欣众人眼前，这一次虽然没有了每日都有的吃食，却多了别的不同。
比如不曾间断的咖啡。
周泽楷似乎找到了下班之后的新乐趣，每天都跟着包子、方锐或者苏沐橙，亦或是在不知怎么的也加入兴欣的“寒烟柔”唐柔，乐此不疲地学习调制咖啡，尤其是用奶泡作画。以至于叶修每天都喝到不同的咖啡，每一个奶泡上都有着不同的图案，感觉人生充满了惊喜——当然对老叶来说，周泽楷每天都在兴欣鬼混这件事，还是惊大于喜。
当然，另外一件悲催的事情就是，黄少天也找过来了。
话唠黄某人只要没有任务就追随周泽楷的脚步而来，专职嘲讽周泽楷，当然在叶某人的天然嘲讽模式下，黄某人也会忍不住被刺激得炸毛，然后一堆废话就被放出来骚扰叶修，让叶修感觉只要这两个人围绕着自己，就是一边苍蝇嗡嗡嗡，一边寂静无声。
“老叶，他们是真当自己打卡上班来的？”方锐百无聊赖地擦着空杯子，无聊地看着一进兴欣就自觉找到座位的两人，尤其是黄少天已经相当自来熟地朝着包子挥了挥手：“给本剑圣来一杯柠檬水不要加冰的只是常温就可以了如果柠檬少放点不要那么酸就更好了谢谢啦麻烦快点今天太阳晒死了出了好多汗简直渴死了……”
“渴死了也没见他少说几句话……”方锐翻了个白眼，递给走过来的包子一杯柠檬水，“多放了两片柠檬没问题吧老叶？”
“你问老大干什么啊？”包子很迷茫地看着方锐。
叶修也是一脸不解：“和我有什么关系？”
“呵呵果真你是不会心疼的，给他吧。”方锐嘿嘿一笑，把擦干净的被子放回吧台的位置上，学着叶修也懒散地趴在吧台上，“真替这俩傻蛋心疼，我这么没良心的人都知道可怜人家痴心一片了，老叶你良心果真比我更少啊。”
“心疼你去收个走吧。”叶修歪在吧台上，看着黄少天接过包子那杯柠檬水猛得灌了一口下去，然后被方锐加料的水酸得整张脸都皱成一团，忍不住乐得抢过方锐在玩的手机，给黄少天拍了张特写，“看，像不像松鼠？”
“叶不修你说什么松什么啊……”
黄少天刚从那酸到牙齿的柠檬水中回神，就听见叶修模糊不清的话语，本能地接过话茬：“是有松饼么？难道兴欣开发新业务了除了布朗尼和提拉米苏这类又加了松饼不错啊是谁做的？叶不修你有动手么不会和咖啡一样只是端过来而已吧？”
方锐一个谴责的眼神就飞过去了：看看，这货多傻样多让人心疼。
叶修对方某人的谴责完全视而不见，自然而然地晃了晃手机：“没有松饼，现在只有咖啡。烦烦，看你刚才那样子像不像松鼠？”
“什么样子啊我怎么像松鼠啦？”黄少天端着柠檬水走了过去，凑近去看叶修手中的手机。围观了整个事件的周泽楷也默默走了过去，目光投射到叶修手中的那张偷拍的照片。
果真很像呢，前辈真是聪明。
周泽楷默默地点赞。
黄少天慢了一步看到照片，被自己那张不熟悉的脸震惊得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别说还真像啊，本剑圣就是这么百变不过叶不修你果真还是在关注我的吧，你看你还偷拍我哈哈下次要拍说一下我给你随便拍，你是要拿本剑圣的照片当手机屏幕么？”
“烦烦你……”
“让我看看你是不是还拍了本剑圣……”黄少天抢过手机，翻起了相册，“咦……方锐你脸好大啊丑死了……果真不是叶不修你的手机，我就记得你明明没有手机的。”
黄某人兴致勃勃地把照片蓝牙给自己手机，然后就从相册删除，嫌弃地把手机递给一旁看热闹的方锐：“本剑圣的照片可不能外传，尤其是叶不修亲自拍的哈哈。”
方锐接过自家被嫌弃的手机，对自己刚才还同情黄少天而被浪费的心情表示深深的鄙视，自己真是闲的蛋疼才会掺和进这三人的烂事发表言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