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说我呢,你自己不也是,病刚好几天,又不注意!”从年后开始,沈初就病了,不是大病,总是低烧,反反复复的不消停,去看中医,说是郁结于心,只要心情好了,就没事。这个反而是最难的,她知道是那视频惹得祸。那个叫何然的,她仅见过一面,便印象深刻。
当年她重病出院,修养了许久才好。沈初断断续续跟她讲了他们分开后发生的事儿。说到池云,她也是嫉妒,只是最后这个男人还是回到她身边了,她也知足。怕家里人再分开他们,就把池云的事儿瞒了,反正他俩已经离婚。
家里终于同意两人的婚事,自是该去见见未来的公公,更是想见见那个女孩,于是一家三口便准备动身。除了给老爷子带的补品,她更是托人买了一对水头极好的玉镯,准备送给池云。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想去炫耀居多,还是想去感谢这个女孩,一路也没想明白,然后就到了沈园。
一下车,她就见沈初差点摔倒,沈园挂满白帆,显然是有丧事,她也跟着害怕,就怕是老爷子出事,如果真是这样,只怕她跟沈初的事儿又有波折。
一家人跌跌撞撞地往里奔,来祭奠的人认出了沈初,纷纷让道,又看到跟在身后的她,面色复杂,更有几个中年妇女对着她指指点点,很是不忿。她从小金枝玉叶,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对待,要是往常,只怕就要发作,只是眼前有急事,先放一边。
转进后院,就看到院中一口棺木已封,几个年轻人在一旁答谢亲朋,就是没有老爷子,她心里更慌了。终于有人注意到了他们一家三口,“师哥。”这个是叫刘明皓的师弟,也是后来沈初告诉她的,只是她并没有印象,因为当时她已经被小孩的啼哭声吓着了。
只见老爷子穿着一身白衣,怀里抱着个襁褓,那啼哭声就是从那里传来,不知怎的,她突然更害怕了。她不傻,能在沈园停灵的人能有几个?能让老爷子披麻的又能有几个?至于这个在这种时候还被老爷子抱在怀里的,又是哪个?只要不是白痴,就能猜到。
旁边的沈初已经傻了,他看看那棺木,又看看那被老爷子抱在怀里看不到面容的孩子,只觉五雷轰顶,机械地迈开腿向老爷子走去,抬手去掀被角,然后就看到了沈念池。
他知道这是自己的女儿,他和池云的女儿,那样的眉眼,像他也像她。不知怎的,他突然想起在他离开的前一晚,看见她偷偷跑去厕所好几次,每次回来都是脸色苍白。他以为是她舍不得,但当时他满心满眼都是俞家惠和儿子,就硬下心肠装睡。当时他想着,等俞家惠好了,一定带她回来,一家三口感谢她。现在想想,都恨不得拿把刀杀了自己。虽然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那个棺木里的人是谁他是知道了。她死了,被他害死了。
沈初伸出手来,想要抱抱这个孩子,她还那么小,就没了娘。她在哭,是哭自己没了娘,还是在哭自己这个狠心的爹。然而没等他接过,就被人一把推开,然后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俞家惠看到一个年轻人旋风似的刮进来,直冲沈初而去,脸色狰狞,像是看着死敌,手上不停,而沈初却并没有反应,满院子的人更是不加阻止。她顿时慌了,就要去拉,一把被推开,然后那个年轻人就来到了她面前,瞟都不瞟她一眼,对着倒在地上的沈初,指着她说:“这就是那个女人,值得你为她连爹都不要了,连老婆孩子都不要了!你行啊,沈初!有种你别回来啊!你回来干什么啊!带着这个女人来耀武扬威给谁看啊!你说!给谁看啊!”
似是觉得这样说还不够,一把从老爷子手里夺过孩子,也不管什么礼节,直愣愣地对着老爷子说:“师父,您给句话,池云和孩子看着呢!”话虽没说完,但是意思很明显,如果今天不处置沈初,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老爷子一下子苍老了许多,看着何然怀里哭地声嘶力竭的孩子,然后在沈初进门后第一次看了看自己的儿子,语气悲痛却决绝:“带着他俩走吧!从此沈家再没有沈初,以后也不许你们踏进宣城半步。”
然后就有人将他们一家三口拖出了沈园,塞进一辆轿车,一路开出宣城,停在了高速路口。还是那个叫刘明皓的师弟从车上下来,对着沈初说道:“师哥,我已经叫了车,待会就到,你别怪师父,他也难啊!何然那小子,哎!他也是替云妹子叫屈啊!”说完拍了拍沈初的肩膀,转身上车走了。
半小时后一辆车停在了他们跟前,司机沉默地帮他们搬东西,然后也不用他们吩咐,直接开回了京都。
一晃十五年了,俞家惠却觉得好像还是昨天的事儿,那么清晰,清晰到让她害怕。她知道自那之后池云在沈初的心里扎了根,谁也拔不出。她看到他总是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张黑白照一看就是半天,但她不敢说,说什么,说她嫉妒,嫉妒什么,嫉妒别人丢了命却在沈初的心里扎了根,她想想都觉得自己龌蹉。
她也时常背着沈初看着那被摔烂的镯子出神,想想都觉得讽刺,还想着要谢谢人家,结果呢,把人谢进了棺材里。怪不得那天收获那样的眼神,如果是她只怕会做的更过分。
只是她也觉得委屈,她并不知道池云的事儿啊,所以才会由着哥哥去找沈初,毕竟她已经苦等六年。要怪她哥哥吗?他们也是为了她好啊!更何况他们也不知道池云的事儿啊!要怪沈初吗?是该怪他,但是他是为了她呀!更何况还有沈俞这个素未蒙面的儿子。那要怪池云吗?怪她隐瞒自己怀孕,但是她是好心想让他们一家团聚。所以谁都要怪,又谁都怪不了。她真的只能叹一句造化弄人!
不是造化弄人又是什么呢?无论如何解释,无论要归罪于谁,大家都逃不掉,死人尚且如此,更何况是活人,所以十多年了,大家都画地为牢,天各一方,却都彼此怨恨,又自我厌弃。
第34章 节节高与高考季
沈念池一夜无梦睡到自然醒,小院里还是很安静,但仔细听听,还是能听到后厨传来的声音,她知道两个师哥怕是早就来了,正在准备早餐。
沈念池洗漱好,又检查一遍东西,这才出门,封白正端着东西过来。四个人围坐吃了饭,老爷子看看时间,就让高博去送。沈念池考试的地方离沈园有十几分的车程,几个人商量好,高博就在考场外等着,老爷子和封白在家里准备吃食。
高博不放心地又检查了沈念池的书包,然后去冰箱里抓了一把巧克力塞进去。这是何然给准备的,说是可以快速补充体力,最是适合高三学生。上面的字儿都不认识,说是托哥们在国外买的,比黄金的价还贵。沈念池转手送了两个嫂子一些,吓得高博不敢接,老爷子倒是不在乎,兄弟姐妹间不能计较。沈念池知道高博是怕何然不痛快,就说已经跟何然报备过了,他这才收了。
考场外已经围了一圈人,爹妈领着孩子一顿嘱咐,又是递水又是揉肩的,都是活祖宗。沈念池笑眯眯地冲高博摆手,直接向考场走去。不是她嫌弃高博,实在是瞧着他比自己还紧张,还是早点进去吧!
“念念!念念!”好吧!这大嗓门,除了韩淙淙没第二个人了。沈念池淡定地转身,韩淙淙已经到了跟前,后面还跟着李默和靳东平。
沈念池微笑着冲三人打招呼,然后被韩淙淙拉走了。李默瞧着靳东平瞬间低落下来的样子,挠了挠头,想安慰又觉得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说咱们考完去哪里玩?”
靳东平显然没料到他会说这个,这还没进考场呢,就想着出去玩的事儿了。
李默说完也觉得有点不靠谱,只能傻愣愣地说:“我就是紧张,想想别的就好了!”
靳东平倒是理解,他也紧张,反倒把刚刚的事儿放一边,转头安慰兄弟去了。好吧!男孩在爱情里的低落,有时很容易转移。
中午考完直接回家,封白已经准备好了午餐。先喝一碗酸梅汤开开胃口,然后四个清炒的小菜,再加一份竹筒饭。三师哥周满寄来的新竹筒,说是高考的时候用,寓意也好,节节高。封白用了粳米、糯米,又塞了鲜虾、玉米、香菇等,大火蒸好,软烂香糯,很是适合。吃完带着大家的祝福继续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