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香亭在梅岗一副峰半腰。
越往高处去,梅树便生的越发杂乱肆意些,人言笑语也渐渐淡下去。
这段的梅花大多是白,偶尔夹杂几株水色淡粉,浮玉飞琼,骨清香嫩。
“便还是玉蝶和绿萼存了几分傲骨。”叶绍卿赞道。
“只是生的颜色如此。”宋景仪并不以为然。
“还因生的高,底下那些红粉妆奁,招的游人喜欢,与人处得久了,便沾染了俗气。”叶绍卿振振有词。
宋景仪正想回一句“胡言乱语”,叶绍卿忽地偏离了石径,往侧边草地里走去。
“好好的路你就偏不要走?”
叶绍卿朝他招手,“快到午时,带你看个好景,方不虚此行。”
没几步路,是个缓坡,越过去,视野刹那开阔。
主峰和另一道副峰在眼前远方交汇,玉白,赫赤,浅粉,杏黄,各色梅花成片交织,日光正盛,雾气消弭,显得那色彩越发斑斓鲜艳,恍若常春桃源。
“此次重邀赏梅,原是我想请罪,”叶绍卿坐下来,望着远方梅林,半是无奈半是轻喜,“却不料,还是叫你逗了我开心。”
叶绍卿拍了一下膝盖,叹道,“这景,比起你那两匹马来,还是差远了。”
他转向宋景仪,却发现他并没看景,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黑眸沉沉。
叶绍卿被他盯得凭空出了身热汗。
“我把披风还给你吧。”叶绍卿抹抹额头,去解那带子。也不知是不是他生了异样的心思,那带子偏偏像是缠死了一般,解不动分毫。他低下头去,还能嗅到领间宋景仪身上那种淡雅气味。
一只手伸了上来,细长手指压住结的一边,“你拉下面这条。”宋景仪低着眼睛。
那种气味顷刻就被放大了。
眼角延伸开去的轻妙线条。细密的眼睫。说话的气息。
叶绍卿握住那只手,偏头就亲了上去。
宋景仪仿佛是等着他一般,扯着他披风的两边,将叶绍卿越发紧地拉过来。
叶绍卿捧着宋景仪的脸,辗转深吻。
宋景仪在马上器宇轩昂的模样。宋景仪转头挑眉讥笑的模样。宋景仪梅树下对着姑娘轻浅含笑的模样。
……宋景仪在自己身下颤抖呻吟的模样。
叶绍卿被压倒在那坡上,宋景仪坐在他身上,俯下身子与他缠绵地吻着。叶绍卿身下涨痛的物什被宋景仪握在手里。缓缓摩挲,叶绍卿眼睛里都泛出点血红,掐着宋景仪的下巴搜刮他的唇齿。
全无话语的间隙,唯有呼吸的纠缠。
叶绍卿手探进宋景仪后穴,那里竟已是湿润松软的了。
宋景仪覆在那根上的手指都细细颤抖起来,另一只手在叶绍卿胸膛上撑了撑,自己才没腰软地倒下去。
压入,微转。宋景仪咬住唇,闭眼急喘。
叶绍卿甚至还能望得到点,宋景仪肩后的,梅林艳景。
明明疏淡如此的人,此刻全然是另一番模样。那水墨间倏地滴入朱砂,化开十分妖冶。
叶绍卿挺进去的时候,宋景仪攥紧了叶绍卿落在身边的披风。
叶绍卿捏着那臀瓣往两边压开,更恣意地进出。
宋景仪的腰低了又低,仿佛是整条脊椎被抽了去,胡乱扯着能抓到的衣料,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叶绍卿将那拇指压入他臀上的腰窝,加力地掐进去,终于听到宋景仪闷闷的哼吟。
宋景仪的支撑的手不住地发颤,黑发随着叶绍卿的进出摇晃。
偏偏这时候传来脚步和人语。
“我想要那支,你可摘来予我?”
也不知是哪对璧人游玩至此,踏入这梅林之中。
宋景仪本就难以支撑,这时索性泄了力气扑在叶绍卿胸膛上,想是要掩藏一番。
叶绍卿被情欲冲昏了头,循着宋景仪的唇重新吮上去,压着他的背脊越发大力地进出。
宋景仪舌尖齿缝都是打颤的,几乎连吞咽都要忘了去。
似乎还不够尽兴,叶绍卿搂着宋景仪腰,两人翻了个个儿,往坡下滑了一小段,竟是离那梅林又近了几分。
宋景仪的背脊越发紧张了,睁眼似是嗔怒似是哀求地望过来。只不过他眼周脸颊尽是桃绯,细长眼眸里翻云卷浪,只看得叶绍卿越发难耐,眼前的景都是蒙了层血雾的。
便是了。这样的宋景仪,叫人……食髓知味。
叶绍卿压起宋景仪的一条腿,那腿上还穿着麂皮马靴,越发显得线条美好。亵裤半挂在大腿根,露出丁点那里最柔嫩白皙的皮肤。
叶绍卿极深地将那根碾送进去,捏着腿根的嫩肉,俯身啃咬宋景仪的颈子。
宋景仪被顶得整个下身都挺了挺,双手背过去抓着脑后的草皮,变了调的尖吟生生被自己咽回去,只是胸膛几度剧烈起伏。
叶绍卿不待他适应,再度抽送起来。
宋景仪拗起脖子,双手在周身徒劳地抓了几次,终于环上了叶绍卿的脖颈。
这是叶绍卿头一回看着宋景仪的脸。
略淡的眉紧紧锁着,细长的眼尾挂着欢愉过度的泪珠。
毫无防备,贪恋渴求。放纵,却死灰般绝望。
那日怡香园,他也是这般表情吗?
叶绍卿托着他的后颈,将他的脸压入肩窝,吻他的额角和耳廓。
梅香,草芳,饶是再清幽的景,此时都是炙热旖旎的。
两人都是咬牙死忍着不做声,不光是因为怕人发现,更是这场欢好里,若是不慎唤了对方的名,便失了这层朦胧,剥开了二人自欺互欺的那点妄想,袒露出的,便只有白骨寒刃,仇怨交恶罢了。
循香亭酒香茶暖,阿柒撑着下巴打盹,听见响动望来。
就见宋景仪与叶绍卿二人,从那白玉粉霞中,并肩缓行而来,都是俊秀清朗的容貌,高华出尘的气质。
一人立如芝兰玉树,一人笑如朗月入怀。
竟让人生出荒唐念头,这二人如此品相,除了彼此,恐怕再无人与之相配。
“公子,宋将军。”阿柒站起来,见叶绍卿身上只有那件水绿袍子,而那披风被宋景仪搭在臂弯之中,不由微微蹙眉。
叶绍卿主动来拉她,触到他手上温热,阿柒方才放下心来。
“你可是绕了远道,让我好等,”阿柒把他摁回座位上,“风刮了脸不成?怎的红了……”
叶绍卿拨开她的帕子,去捧那茶杯,“跑得急,怕你等啊。”
阿柒低头,便看见叶绍卿后脑几丝草屑,她细眉一沉,转头望向宋景仪。
宋景仪没有坐,倒是立在边上,似是赏景。
他眼眸细长,平日里都是清静无扰的神色,此刻颊上扫朱般,浮了层淡淡绯红,映得他眼波盈盈,眉目含春。
阿柒绞紧手帕,心里叹了又叹。
“才跑了马,饮酒易上头,”叶绍卿将茶杯托起,朝宋景仪举了举,“同我饮一杯初春新茶吧。”
宋景仪端起那茶托时竟还觉得手颤,忙将另一只手也按上了。
桌上的食盒被打开,阿柒正把糕点一碟碟地取出来。
千层酥,豆沙麻团,五色糕。每一样都是莲湖家有名的点心。
“若不是我今早抢了先,沈三公子可就把这些买断了去。”
叶绍卿半是玩笑道,却是掩饰般不看宋景仪,只是摁着那杯盏边沿来回地摩挲。
叶绍卿露出的那几根手指纤细莹白,连指甲都是浅淡无甚血色的,但宋景仪知晓,它们远比看上去有力,当年辛勤练剑握弓留下的茧子,随着年岁渐渐变薄,却没法完全消下去,留着那粗糙的痕迹,一如叶绍卿不甘而无可奈何的心境。
而这双手摁揉自己腰背时,如同将自己数年堆砌的甲壳轻易尽数撕碎了去,自己都不知,原来心中竟有如此汹涌的情思与妄念。
宋景仪盯着那精致的五色团糕,心中却一阵无奈惘然。
说什么比不上铜雀雪雁两匹好马,你这一出,早已胜却万般美景。
他扫一眼低头喝茶的叶绍卿,黑羽覆桃目,容修姿美,悦若九春。
明明是一多情人,又如何做得来无情事。
然叫我怎能自制,何能自处?
第八章 暗结
春和风软,正是三月桃花天。
叶府东边有个绮园,是整个叶府景致最好的园子,靠池种了五六株桃花,三曲小桥通至池中亭子,名曰映芳。当着流莺春气暖的时节,桃花照水,楼栏染红,着实迷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