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觅发来短信的时候,方糖在床上睡觉流着哈喇子,最近她真的很困,白天李觅经常来找她,晚上她却兴奋地睡不着,听情歌想着他。
她妈摇醒她,说春晚要播了,她才起来,二十几年,什么不看都可以,春晚不能不看,懂事以来,她从没错过一次。一看表,才发现是五点,中计了,她被骗起来擀饺子皮。别的不会,擀饺子皮算是方圆百里无人能及了,速度有多快?三秒钟一个正圆形。
这才看到信息,她连忙回电话给他。
-你在干嘛呢?
-刚睡醒。
-我今天都没睡,这里谁都不认识,人又多,我就玩手机,给你发信息都没回。
-太困了,这十几天你可把我累坏了。
-别瞎说啊,我可没折腾你,你怎么这么污,还这么大声,我这旁边有人呢。
方糖不懂什么意思,换了另一个话题——放烟火。
他们约定在同一时间放烟火,虽然不能感受相同的烟火,但能注视相同的天空,如若烟火可以扶摇直上,那么在长空中便可看到彼此的烟火气息。
除夕夜,长长的夜空里,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现在是晚上十点整,二人各自拿着烟花和火柴。无忧无虑的年纪,什么傻玩什么,掐着时间放烟火。
那年还没有视频通话,只能隔着手机话筒听感受,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可以传输到这长空,不知道李觅感受到没有,李觅觉得他感受到了她想要他感受的。
“方糖,你听得见我的声音吗?”李觅好大声,他朝着黑漆漆的天空喊着。
“听得见。”方糖也把手摆成喇叭的样子喊着。
“方糖,我爱你。”他更大声。
她身体僵住,“你不要乱说好吗?”
方糖很紧张,只怪自己言不由衷,其实她想说,我也爱你,李觅。但硬是说不出口。
李觅继续说,“我爱你,你也爱我是吗?说是或者不是就好了!”
方糖没有说话。
“你是方糖吗?”
“是啊!”
李觅哈哈大笑,你终于说你爱我了。
多年后,方糖无数回忆着第一次听到“我爱你”这三个字的时刻——他们同时放完一场隔空烟火,就觉得无比浪漫。不论是后来他们相爱了,还是分开了,她都这样觉得。那份回忆中的美好永远都无法抹掉。
她怕李觅日后反悔,于是她叫他重说一次,便录了音,放在手机天天听。如果有一天,李觅说不爱她了,她就会播放这个录音。至少她会爱他一辈子的,就不知道李觅知否愿意。
第5章 表白后不良反应
说过了“我爱你”,李觅荷尔蒙的节奏突然很快,肉麻的话如洪流一般从电话那头涌过来,无休无止,他们流进方糖的耳朵里,都涨红了。
他说:“我想剥了你的皮,把你吞了。”
可是既然摸不到,只能假装吃掉她,电话那头故意有着野兽的声音,对于没见过世面的方糖而言,她却没反应过来,只说,李觅,你怎么疯了?
所谓情调就是调情,李觅是情场老手,但深藏不露,借着烟火表白以后,终于无法掩住一丝一毫内心的躁动,他想全部爆发出来,除了说要“剥皮吃掉”以外,他更想要做的是完全吃掉她,片甲不留,并非说说而已。
“额……李觅,你这让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能不能别叫了。”
方糖唯一的特点就是不解风情。
“那你叫给我听好了。”
“叫什么?”方糖觉得很无聊,她一直在翻白眼。
“你这么蠢,还真的是难以对付,看我怎么收拾你。”李觅躁动到难以掩饰。
“你要怎么收拾?”
“等我回来就知道了。”他奸笑着,方糖觉得电话那头的李觅应该是被附体了吧。
她莫名其妙地挂掉电话,却还在想他要如何收拾她,想到了诸如接吻之类的,有些害怕,她是有心理阴影的——
初中时,她看《都是天使惹的祸》,当时非常入戏,男女主在喷泉边面对面站着,准备接吻的时候,音乐响起,方糖脸都红了,可她的父母丝毫不避讳,还凑在一起看,方糖就觉得他们在看她接吻,害羞得头越来越低,以至于真正吻到一起的画面都错过了。
接吻太恐怖了。
她发信息给大学宿舍的新疆大姐——虽然没有实战过,但却对男女恋爱心理学颇有研究。
新疆大姐起初和她短信发来发去,但无奈打字太累,便给她打电话。
“你是装成这样的吗?还有这么纯洁的女人嘛?oh my god!男人说要吃了你就是要睡了你啊,你还在想什么?难道就是亲亲你吗?你以为亲亲你就是亲你的脸吗?他们还会有更大的武器……”
虽然没有完全听明白这些暗示,但她还是可以感受到一种类似野兽的东西,有些恐怖,当方糖听到“男人”这个词的时候,莫名有些反胃。
青春期的男孩对未知世界的探索欲望似海深,的确如大姐所说,方糖的担心也太幼稚了,对于早已研究过两性生理结构的李觅而言,他何止只想接吻呢?
不过面对方糖这片水至清则无鱼的海洋,他还着实有些紧张,生怕自己跳入这片海就变成透明人,他怕自己的狐狸尾巴藏不住多久了,他好像喝了雄黄酒的白娘子。
说过要吃掉她,但她的反应确实是糟糕,只能说收效甚微,让李觅刚刚燃起的火苗孤独、寂寞着,他躺在异乡的破炕上,全身燥热难耐,辗转反侧,他便穿着秋衣秋裤奔到了室外,他想在这大雪完全化掉以前,禁锢自己的欲望。
“好冷!”他打着哆嗦,却还是自燃着,凌晨三点十五分,他给她发信息——
我在雪地里想你。
第二天方糖打电话问他为什么在雪地里的时候,他的高烧已经40度。
当晚,继父和他睡在一个炕上,以为他梦游了,这才在凌晨四点把他拉回来,他足足在外面冻了快一个小时,一碰滚烫地,继父扶着他,进房间就用被子包的严严实实。李觅妈妈理都不理,继续睡觉,继父清醒的很,他给村里的医生打电话,医生都睡了,继父说,给你加300块来不来?村医就来了,给李觅输液。
妈为什么嫁给继父,李觅也懂了——财大气粗的人果然不凡——继父是有钱人中最善良的,也是善良人中最有钱的。第二天还没好,继父就带他去县里打针,继父没有生养过,把李觅当成三岁小孩对待。
李觅和方糖打电话诉苦,说自己饥寒交迫地,哪能禁得起这么折腾,不过一片好心,也不能拒绝。
“你这是八辈子修来的福,估计继父是你上辈子的情人。”方糖在那边哈哈笑。
“你都不心疼我吗?”李觅声音软软的,但有些沙哑。
“心疼,怎么不心疼,但是也见不到,你怎么一夜之间就发烧了?”
“还不是因为你吗?”他拉高嗓音,竟然破音了。
“哈哈你的嗓子……因为我什么?”
“因为你啥也不懂。”
他听起来特别惨。方糖有些自责,但找不到问题的症结,是自己不够善解人意吗?
李觅每次回想起自己发烧的理由便倍感丢人,因为不良反应却跑到雪地里乘凉?这么蠢的行为,根据多年经验,他自知智商下线都是因为爱上了方糖。
-方糖,我给你买的衣服你穿了么?
-没有。
-就和我说句谢谢就可以了么?
-那要说什么?
-甜言蜜语都不会么?
-不会。
-我给你买的唇膏涂了么?
-没有。
-下次见我,就这身装备就好了。
-你想冻死我?
-女人不是都不怕冷吗?
-我可不是。
-看来你爱我还不够深。
一夜过去,方糖都差点忘了“爱”这个字,又一次听到,她问他,你有多爱我。彼时,方糖笃信,李觅爱她比她爱他要多一些,因为每天急不可待的是他,而不是她。殊不知,一旦爱上,女孩就会逐渐弄丢自己,而男孩却会适当抽离……但这些短期内不会发生……
这个月短信颇多,已超出套餐200条,方糖电话停机了,李觅叫继父给方糖充值后才拨通电话,“方糖,我现在恨不得立马出现在你面前,带着吊瓶,我真的好想你。”
李觅妈在一旁给他倒水,听到这么一嘴,一脸嫌弃地问他,你谈恋爱了?李觅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