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擦完汗,把毛巾叠好,放在了跑步机上,这并不是她的毛巾,她肯定不会带走,想着小磊回来一定会见到吧,只是刚才倒是尴尬,不知道以后还适不适合来此处健身,但是年卡啊,充了几千块钱,不能白白浪费了,大不了申请换个教练咯?
嗯,就这么定了,方糖不管如何都不能做任何对不起李觅的事情,她是李觅的,她永远是,哪怕有一种可能会改变这种可能,她也不希望是因为自己人际关系经营不当而引起。
她出了健身馆,往回走,上了楼,运动鞋无法发出高跟鞋的声音,就好像那间房,本就不该有别的女人的声音,方糖快到家门的时候听见那么一声女人的声音,她吓得不敢进去。
“有人在我家?”方糖问问自己,又想着,怎么会呢,难道……
多年后重新找回真爱的方糖如今畏首畏尾,曾经的感情失败,是因为女人,如今呢?她不敢去想,她竟然……匆匆跑下了楼,她甚至来不及等电梯,她通过一层一层的楼梯下了楼,却在二楼的位置撞到了人,这一撞,两个人都险些摔倒,这人是谁呢?
“李觅?你怎么在这?”方糖看见了,李觅手里提着一个药方的塑料袋,里面有棉签、红药水那些急救用品。
“方糖,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今天不是去逛街健身和朋友出去吗?”李觅的声音不再浑厚,方糖从其中听到了一丝胆怯。
“李觅,你怎么不走电梯?”她不敢去想那些怕被拍到监控的事情,但她还是要问个清楚。
“我……你运动,我也需要嘛,一起努力。”李觅把塑料袋往身后藏着。
方糖一把抓住他的手问:“你哪里受伤了吗?”
“没有……我……”李觅支支吾吾是可以说明全部问题的,但可惜的是,方糖却没有完全相信。
她联想起刚刚在家门口传出的女人哼着小曲的动静,就怕了,只说:“李觅我赶时间,上来拿个东西,我先走了。”
“方糖……”李觅假装叫她,又不想叫住他。他急得满头大汗,如果方糖真的进了门,那她怎么办?
李觅今天和陈蔚去了工地,可是,陈蔚的脚被钉子扎破了,因为现场慌乱,李觅弄丢了办公室的钥匙,便抄近路回了自己家,开始他还想着介绍给方糖认识,只说是同事受伤了,也没什么,但是现在却不是那种味道了,再怎么解释,都好像是偷情。
李觅一边想着一边爬上去,他准备开门的时候,陈蔚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一瘸一拐的走到门口,给他开门。
第37章 你是我的疑心病
方糖从楼上一口气跑下来,一身运动服都臭了。
径直跑到了地下一层,反手撩了撩落下的刘海,沿着通道快步转弯,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目光涣散地按了一下,前方的车灯闪了闪,她不知是如何爬上去的,以为内此时的她却有一种奇怪的感受,她才是第三者,她并不是那房间的女主人,里面的人才是,她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双手颤抖着拉起车门,手心汗太多,滑了一下,并抬手在衣服上蹭了蹭,用了全身可以支配的力气才上了车,她闻了闻衣襟,身上的汗水味道极重。
“去洗个澡吧。”
她自言自语,想着顺便冲洗到所有的不安。
车子刚驶出停车场,方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她和李觅的家,点开高德地图,她准备找间最近的浴池去好好泡个澡,但手机突然从指间滑落,看不见了,她四处寻找,怎么也翻不到,她决心不找了。
也许开车出去兜兜风可以让自己放松下来。但是一路上脑海中浮现着过往所有的记忆,虽说她并没有捉奸在床的经历,但她却无法控制自己的想象,如果说,一向捧她入怀的李觅曾经给了她百分百的安全感,那么她就只剩了百分之五十。
方糖有心肌炎的病史,开车不能太快,更不能激动,不过这一刻,她忘记了。
油门一踩,拼命驰骋,双向车道的海边梧桐路,车速开到一百,明显超速了。她瞥见后视镜中跟着一辆摩托车,一直摆手叫她停下来。
性格一向柔软的方糖想放肆一次。
长大以后,顾及太多人的感受,原来是这么辛苦。就算这一次,她还是那样以为,她才是被捉奸在床的那个。油门开到最大,拐个弯便到了海边的那条最美的路,身后的警察一直举着喇叭叫她停下来,但她越来越快,她不想被捉到,她不想看见,她不想离开李觅。
也许,她只不过在自欺欺人。
一个油门没控制住,她冲破了海边的护栏,安全气囊一瞬间膨胀……
市人民医院。
一个西装笔挺的男子,身后跟着一位一瘸一拐的女子,他们冲到了医院住院部,男子努力平缓因快跑而急促的呼吸,抓着一个护士小姐便问:“方糖,在哪里?”
“先生您别急,我先找找。”护士小姐从桌前翻开一本册子,“啊,找到了,她现在在ICU抢救呢。请问您是他的什么人?”
“我是他先生,她是我妻子,您能带我去吗?她现在怎么样了?如果我拦住她,或许就不会……”
身旁的陈蔚听到这一句,突然低了低头,扣着手,见李觅十分慌张,她安慰道:“李总,别怕,她会没事的。”
“先生,您跟我来,抢救还在进行,您还要等四个小时,需要我们为您订餐吗?”
“不用了谢谢。”李觅一口气跑到转角楼梯,爬上去到了ICU外面等着,他真准备冲破那道门,却被护士拦住了。
“李总,您不必自责。”陈蔚用手抓住李觅的胳膊说。
李觅抱头坐在椅子上,垂着头,眼神空虚,他回顾着道:“几个小时前我在家楼梯遇到了她,因为怕她误会,所以没来得及解释,便……我想是我,是我的错,她才……”
“李总,您要是这样说的话,那就是陈蔚我的错了,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陈蔚抹着两行泪转头跑出的医院,如果说这是生气,不如说这是害怕,她的愧疚藏于心中,害怕几个小时候推出来的那位,她无法承受那种场景。
ICU病房外只有李觅一个人静静坐着,他回忆着这么多年为方糖做过的事,寥寥无几,每次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他不在身边,亦或是,他根本就不想了解方糖的需求。
他自顾自抽着自己的嘴巴。
一巴掌、两巴掌、三巴掌,他就这样抽了自己一个小时,他的眼泪最终都哭完了。
“李总,你别这样。”
是陈蔚,提着一些打包的饭菜站在李觅面前,他以为她已经走了,此时,见到个熟悉的人,李觅突然站起来,抱住了她,泣不成声。
“李总,我放下东西。”陈蔚想这样说,但,她没有说出口。
她就这样木然地被拥抱着,一动不动,李觅哭了十分钟,最终是护士打断了这一切。
“您好,您好。”
“啊,护士小姐,您说,我…”李觅泪眼模糊,破位尴尬。
陈蔚放下饭菜,迅速扭了扭身子,将斜挎包甩到前面来,拉开拉链,扯出一张面巾纸递给了李觅。
她做得很好,在李觅最无助的时候不卑不亢地陪伴,似乎,她不应该让自己去想别的。
今天她在李觅家看到了方糖的照片,她五官很精致,气质芬芳,一张鹅蛋脸看不出岁月的痕迹,陈蔚自知和她差得很远。
“病人需要做开颅手术,家属签个字。”
“什么?开颅手术?”
“您可以和您的妻子商量一下。”护士看了眼陈蔚,不知道自己说得对不对,如果里面的是男人的妻子,那他刚才抱着的这位呢?
陈蔚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了笑,她从未奢求过这种称呼,不过,好像被这样称呼的感觉也不错。
她内心在偷笑,却又看了看李觅痛心疾首的女模样,便收了心。
“李总,你快点决定吧,耽误不得。”
“哦?”护士愣了愣,原来称呼错了,恐怕里面的才是。
李觅在家属签名上写了“夫妻”之后,护士点了点头,害羞地离开了,一边走着,一边摇摇头。
“开颅手术是有风险的,陈蔚我去打个电话。”李觅擦了擦眼泪走到ICU正对着的门口,开了门,便是消防通道,这一扇厚重的门自动关上,发出“嘭”地一声响动,仿佛也关掉了他所有的恐慌,人在最坏的情况,往往表现得最为冷静,不是因为他们不够担心,而是,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