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沐橙扛着手炮默默回到了马车内,她之前觉得世界上没有她轰不破的东西,现在想想还是有的,比如叶修的脸皮。
一如既往越发的厚实了。
简直不知道是大陆的幸事抑或不幸。
“我听说不久前,咱们老板给提拔了一个新人上来?”
“你才知道啊?”苏沐橙坐在马车里看着叶修的背影,“我都快以为你真的要两耳不闻窗外事了。”
叶修干笑两声,继续叼着草叶嚼啊嚼:“干咱们这行的,消息不灵通的话可就惨了。”
方士谦瞧着王杰希面无表情地看完一封信笺,思考了不到半分钟就扑上去抱住王杰希的大腿:“杰希你信我,我真的跟他没一腿的关系!”
“没有哪一腿的关系?”王杰希搂着一只胖猫丢开那张信纸,翻开了一本书,“哪一腿是清白的你留着那一腿就好了。”
“我真的不好那口,”方士谦诚恳地抬头看着王杰希,“我三条腿一条都跟他没关系,那个死折腾的就是一门心思想要折腾垮圣殿。”
“你就这么肯定?”
“那家伙就是个疯子,”方士谦顺着王杰希的大腿往上摸,“我看他教出来的也是个心狠手辣的家伙,至少是个心眼比头发丝多的家伙。杰希我好怕你一个人去吃亏啊!带上我好不好?带上人家啦!”
“你穿什么衣服去?”王杰希突然合上书看着方士谦。
“什么衣服?”方士谦一下反应过来了,继续扑上去搂着王杰希的腰就要亲几口,“杰希你给我选好不好?你选什么我穿什么。”
还挺识相的,王杰希满意地点了点头。
启明星升起时,天空还是一片漆黑。
韩文清搂着怀里睡得很沉的张新杰,突然有了一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天快亮了他才睡下,自己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饶是如此,韩文清也忍不住埋头尽量放轻动作去吻一吻还带着泪痕的眼角。
摘下水晶眼镜后的一双眼睛意外地大了不少,看着自己的眼神足够的信任也足够的单纯。
现在他终于归属于自己了。
韩文清想起自己等在玫瑰花丛中的时候,那种欢喜来得太过于猛烈了,他近乎欣喜若狂地看着那个人爬上了窗台,接过了玫瑰花。
他们都不是很会说话的人,尤其是情话。
虽然他们的行动足以证明一切心意,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够。
韩文清稍微侧侧身子让怀里的张新杰躺得更舒服一点,握住那只扣在自己指缝间的手,轻轻抬手吻了一下手背。
“我……嘴比较笨,现在不知道该说什么,”韩文清掖了掖被角,又亲吻了一下张新杰的眼角,“但是我喜欢你,我爱你,我是你的哨兵。我想永远守护你。”
这还叫嘴笨?
张新杰轻微地动了一下,嘴角微微带着一丝笑容,把自己埋进了韩文清的肩窝。
“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吗?”
“整个圣城都警戒起来了啊……”
“是啊,是因为圣典的原因吧?”
“教皇冕下不是说要让我们放心欢庆一天吗?”
“听说还有其他公国和帝国的使臣来。”
“难怪戒备森严啊,连韩队都亲自到西门把守了。”
韩文清绷着一张脸,看上去一点都不像是盘查人员,倒像是被通缉的逃犯入城时被官兵识破,扣下来示众惩戒一般。
张佳乐进城的一瞬间就被韩文清那张脸吓了一大跳,一个趔趄就踢到圣城高出其他地方许多的门槛上,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摔进了孙哲平的怀里。
“你就不能看着路走啊,”孙哲平用拳头轻轻顶了下张佳乐的脑袋,“你看着老韩的脸干什么?很好看吗?”
“……太……太……太吓人了,”张佳乐摸了一把头上的冷汗,“简直就像是当年撵着我跑了十座山的那匹狼!表情都一模一样!!我昨晚上才梦到那玩意又追了我一路,今天早上就瞅着老韩那张脸我能不被吓吗?”
孙哲平恍然大悟,想起昨晚上大半夜睡着睡着突然双腿踢蹬不停,一头撞进自己怀里的张佳乐:“你睡觉就不能老实点,想点别的?”
张佳乐扶着孙哲平的肩膀走了两步发现没把脚崴了,开始蹦蹦跳跳地拖着孙哲平往客栈的方向冲去:“坐了一路的马车晕得要死!我能睡好就怪了!梦到狼算什么!我还怕今晚上梦到老韩又来找我要入城费呢!!”
韩文清闻言脸立马又黑了一圈,他旁边正要把证件上交的入城者手一抖,迅速地加上了一个钱袋。
“梦到被狼追?”
“我还感觉被它咬了一口……吓得我……”张佳乐耸耸肩膀,突然发现问问题的不是孙哲平,“哎,是法师塔那个小魔法师啊。”
孙哲平脸抽了抽,伸手去捏张佳乐的脸颊:“你就直接咬回去了?”
张佳乐理直气壮地点头:“对啊!我当时一激动嘛!想着它咬我我还不能咬回去吗?”
孙哲平弯腰扛起张佳乐就往客栈走去:“问题是,昨晚上你咬的是我!”
“真嚣张啊,”方士谦跟在王杰希的身后感叹道,“杰希我们要不要也嚣张一下?杰希……杰希你等等我啊!!”
“……”
被留下来的许斌有些无奈地看了看直冒黑气的韩文清,淡定地上交了通关的文书。
移山而建的圣城东高西低,最东边是整座城池的最高处,繁复华丽异常宏大的圣殿就是在山巅那一片被夷平的平地上修建而成的。整个圣城的面积抵得上一个不小的公国,一大片平地靠着一座小山,分为里外两层城池。
圣殿在圣山之上,圣山背后就是悬崖之下的无尽深渊。
圣职人员穿着庄重的服饰在街道上穿梭来往,他们歌颂着神和他们的冕下。
“这应该是我们圣城最遥远的距离了,”教皇冕下颇有兴趣地搅了搅手上的红茶,“怎么不吃啊?早饭不合你胃口?”
“冕下……”张新杰无奈地看着在某些方面蛮不讲理的教皇,“你这样子很像吃醋啊。”
“对我就是吃醋!”
……就算是吃醋,也不能故意把韩文清调到离圣殿最远的城门口去执勤吧?
“你还心疼他!”
小心眼的教皇开始盘算着怎么巧立名目征收霸图佣兵团的税,加收几倍来着?
“冕下,”张新杰跪坐在厚厚的软垫上去摸教皇冕下放在膝盖上的那只手,“不管我走多远,我都是你养大的那个孩子啊。”
“你现在都会帮着别人说话了。”
张新杰任由教皇冕下一下一下抚摸着他的头发:“那让他再守几天城门好不好?”
教皇心情一下就好多了:“那让他守完这一个月!不!一个月太少了!半年!”
……
冕下你这样真的很像小孩子啊……
“我听到你的心声啦,”教皇伸手戳了戳张新杰的心口,“说谁像小孩子啊?算了,我带你去看一只真的小孩子。”
张新杰跟在教皇冕下身后纠结了好久,不知道该不该提醒一下他的养父,小孩子真的不是一只一只的啊。
但是……这个……
小白龙倒真的是一只一只的。
“看到啦?”教皇冕下指了指在地下室中庭的那一片空地,“只是可惜他看不见我。”
“是……谁放出来的?是器灵吗?”
“有一天,”教皇指了指大理石地面,“应该是你们还在执行上一次那个任务的时候,我感受到了一阵特殊的波动,就下来看了看。”
张新杰随着教皇指着的方向看了过去,一只白嫩嫩的小龙在地上爬来爬去,就像是视察自己的领地一样仰着稚嫩的脖子,做出一种君临天下的表情。
“是条龙啊,就算是纯白色,也是条龙啊。”
教廷里面出现了一条龙。
“他好像瞧着你了?”教皇皱了皱眉头,有些好笑地看着那个小家伙,“朝你爬过来了,瞧那小粗腿小胖翅膀的,真的是龙吗?”
张新杰慢慢蹲下身子朝他伸出自己的手,然后那只本来常人不可见的小家伙就像是撞破了一个屏障,显现出了自己本来的模样。
他在张新杰的手边停了下来,昂着脑袋做出趾高气昂的样子打量着圣子,随后迅速地爬上了张新杰的手心。
“啧啧,是个小家伙,还是条龙,”教皇伸手戳了一下他的脑袋,惹得他一口火喷了出来,“偏偏是条龙啊,那叫你什么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