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柯绍辉,又找来消防员一起商量,大家都觉得这个计划有一定的可行性。
说干就干,他们找来粗缆绳,一头绑住鱼叉的尾端,另一头绑在快艇的船尾。
为了以防万一,消防员和渔政工作人员再次清场,这次主要是让快艇与鲸尸连线后方的吃瓜群众撤离,如果鱼叉射偏了,没射中鲸而是射中了人,那就麻烦了。
一切准备就绪后,由一位全副武装且受过射击训练的消防员站在五米远的距离,用鱼叉对准鲸腹,小心地瞄准。
在场的吃瓜群众们看到这架势,认为自己猜到了消防员和渔政人员的意图,他们最后还是要把鲸尸拖进海里,于是全都屏住了呼吸,还有很多人举着手机拍摄。
瞄准好之后,消防员扣动扳机。
呯地一声轻响。
锐利的鱼叉在高压气体的推动下,笔直地破空而出,在人们的眼中只留下一道银色的残影,噗地一下准确地没入鲸腹,只露出一半在外面。
大家忐忑地等了一会儿,发现伤口几乎连血都没喷,只是稍微渗出一点儿血。正如张子安所言,厚重的脂肪层迅速封住了伤口,而且鲸已死,血液也停止了流动,血压已经降到了零,跟活着的鲸没法比。
活着的鲸被鱼叉刺中一般是在脊背位置,脊背上的肌肉很多,没有腹部那么多脂肪,而且鲸吃痛之下会剧烈挣扎,令伤口扩大。
消防员松了一口气,向快艇竖起大拇指,然后迅速撤离。
柯绍辉一声令下,快艇马力全开,发动机咆哮着驱动螺旋桨,缆绳瞬间绷得笔直。
快艇猛地一震,艇首高高扬起,船尾与螺旋桨深深地没入水中,像是一条暴怒的眼镜蛇,高高昂起了头,令渔政人员都捏了一把汗,因为岸边的水很浅,螺旋桨随时可能触底折断。
人们低声惊呼,因为在大家看起来,这艘快艇快要底朝天的翻船了,船上的人可能会被倾覆的船倒扣在水下。
即使这样,鲸尸也几乎纹丝未动,甚至还往沙子里陷得更深。
然而,张子安和柯绍辉的意图本来就不是指望这艘快艇能把鲸尸拖下水。
就在人们以为这次行动即将失败的时候,只见鲸尸的腹部噗地爆出一大团深红色的血雨,其间夹着重达数百公斤的内脏,喷出了足足有近十米远,臭气熏天!
鲸腹被鱼叉的倒刺撕开一条大裂口,所有内脏几乎尽数流出,场面极为血腥!
看到这一幕,很多女生都恶心地别过了头,不敢再看,连很多男生都弯腰干呕不止。
缆绳上失去力量的牵制,快艇的艇首轰然砸落水面,溅起两三米高的浪花,然后如脱缰野马一样往前冲。艇上的渔政人员被震得头昏脑胀,幸好提前有准备,否则可能会被甩下船。他们赶紧关闭了马达,快艇又借着惯性冲出一段距离后才缓缓停下。
一旁观战的张子安和柯绍辉终于松了口气。
无论如何,起码鲸尸爆炸的危险被解除了,剩下的就是清理现场而已。消防员有全套的破拆工具,至于他们打算如何处置鲸尸,是现场大卸八块还是找辆卡车把鲸尸吊起来运走,这就不关张子安的事了。
他向柯绍辉告辞,柯绍辉很感激,但是此时没时间说多余的话,他必须马上把此事向上级报告,等待上级的指示。
接着,他又去跟老黄和小志说了几句话,小志早被现场的一幕惊呆了,嘴巴半天都合不上,同时也很惋惜这头鲸就这么死去了。小志的母亲早被刚才的一幕恶心得不行,连声催促父子俩离开,赶紧回家吃饭。
随着腐臭味道的蔓延,吃瓜群众们也受不了,不用劝离,便纷纷自行离开,或者走到更远的位置看热闹。
张子安叫上弗拉基米尔,步行回到五菱神光停放的位置,然后开着车回来载上冲锋艇,返回宠物店。
第1017章 无神
入夜。
“啊!”蒋飞飞端着便当,无奈地叹气道:“店长你的运气为什么那么好?每次去海边都能遇到鲸鱼,无论是活的还是死的,总之能遇到。为什么我就遇不到?”
店门已经挂上了“打烊”的牌子,否则即使是深夜还会有顾客和飞玛斯的影迷前来光临,虽然张子安很乐意多做生意,但毕竟就像是弗拉基米尔常挂在嘴边的一句名言——“谁不会休息,谁就不会工作”。
包括张子安在内,其他人也都端着便当在呼噜呼噜吃晚饭。
电视上正在播放本地电视台的晚间新闻,内容就是海滩上鲸鱼搁浅并死亡的新闻。
摄影师扛着摄像机站在高处远远地俯拍,画面没有对焦在鲸尸的身上,而且还打着码,但即使如此也能看出场面的血腥,整个沙滩几乎都被鲸血染红了。
大批穿着全套防护衣和防毒面具的消防员不停地来来往往,有人拿着切割机在切割鲸肉,而另外的人则推着类似于雪橇的小车,把鲸肉分批拉走,可能是送去集中焚烧……最夸张的是,有时候消防员还要拿着电锯或者切割机钻进鲸腹内去切割,那味道想想都让人受不了,估计回去以后好长时间不想吃肉了。
另外,剩下的消防员拿着高压水枪把血沫和碎肉什么的冲进海里,海水已经成了暗红色,到处漂浮着白花花的鲸脂。
随着天气的日渐转暖,可能不久就有人来这片海滩游泳散步,但发生了这么一出,恐怕很长时间都不会有人想下水游泳了。
记者当场采访了柯绍辉。
柯绍辉显然是第一次接受采访也是第一次上电视,说话说得磕磕绊绊,但好歹还是把事情的经过讲清楚了。
他详细讲述了如何接到张子安的电话,得知鲸鱼在此搁浅并死亡,然后带人赶来,又如何解决鲸鱼可能爆炸的问题,最后向市民发出呼吁,一旦再遇到有鲸鱼搁浅的事件,不论鲸鱼是活是死,请马上给渔政打电话,如果是没有经验的人,最好不要擅自处理,以免发生危险,并且报上了渔政的号码。
记者看到海滩上的血腥也受到不小的冲击,向观众再三重复了柯绍辉的话,表示渔政已经部署专案,准备在滨海市整条海岸线上每隔一段距离立下一块牌子,警示市民看到鲸鱼搁浅之后的正确做法。
王乾往嘴里扒拉了一口饭,边嚼边含糊地说道:“师尊,您就说实话吧,那鲸肚子是不是被您一掌劈开的?”
“什么一掌?顶多是一根小手指头上的小手指甲!”李坤嘴里往外喷着饭粒纠正道。
张子安懒得搭理他们,不过他的沉默在他们看来反而就是默认。
鲁怡云对这些话题不感兴趣,也不敢看新闻里的画面,默默地坐在收银台前吃饭,一边吃饭一边查看今天的营业报表内容有没有疏漏。
蒋飞飞再三拜托张子安,下次如果再次遇到鲸鱼搁浅,一定要打电话让她过去看看。
张子安满口答应,至于到时候叫不叫她,还是看情况再说吧,另外她走了谁来看店啊?
“对了,店长,”蒋飞飞刚想起一件事,“今天白天那个赵焊工来了,带走两条小丑鱼,说是跟你讲好的,让我知会你一声。”
“嗯,确实是讲好了,我忘了给你说这事了。”张子安点头,并且衷心希望不要再跟赵焊工扯上什么关系,照这么下去说不定哪天连他也要栽在这位衰神的手里。
正说着,只见蓝灰色的身影一闪,张子安侧目看去,只见弗拉基米尔迈开轻快的脚步正在往店外走。
基本上每天晚上的这时候,弗拉基米尔总会自己悄悄出门,以前它都是在外面游荡到早上才回来,现在它最迟也会在半夜之前回来,只要把窗户给它留个缝就行,反正现在天气暖和了,开着窗户睡觉很舒适。
蒋飞飞全神贯注地看电视新闻,王乾和李坤各种侃大山,只有安静吃饭的鲁怡云注意到弗拉基米尔的动向,提醒道:“店长先生,这只猫要自己跑出去哦。”
“没事,不用管它。”张子安摆手让她安心,“它自己会回来的。”
他本以为弗拉基米尔这次又是要半夜才回来,没有在意,吃完饭后把便当盒扔进垃圾桶,正打算去洗手,就听鲁怡云又说道:“哎呀,它真回来了。”
张子安一怔,回头一看,只见弗拉基米尔果然又回来了,只是没有进店,站在店门口注视着他,眼眸的金边被灯光映得闪闪发光,像是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