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安不知道它在打什么分,想来是说刚才他解救婴儿的过程,但是连一向高标准严要求的老茶都对他做出很高的评价,凭啥才给他打60分?
凭心而论,之前解救婴儿的过程中,有一些细节的做法值得商榷,如果有时间细加思考,也许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但即使这样也不能只是勉强及格吧?
而且它的口气也太大了,说什么冷漠而且充满自私自利的世界……这个世界就算有缺陷、有坏人,但至少大部分人都是好人吧?比如出手帮忙的交警和辅警,如果没有他们,今天这事不会这么顺利解决。
老茶也微微摇头,不同意辟邪猫的论断。
“你指的是什么?是说刚才的事?难道你都看到了?”张子安诧异地问道。
“当然。”辟邪猫点头,嗤笑道:“难道你以为,你遇到那两个诈骗犯兼人贩子只是个巧合?”
张子安一怔,它是什么意思?如果不是巧合的话,难道是……它故意把他引到那条特定的街道,让他与那对年轻男女相遇,然后借机观察他的反应?
照这么说来,他以为自己和老茶、飞玛斯设下了陷阱,想给辟邪猫来个瓮中之鳖,其实早已经落入辟邪猫的算计,它故意将计就计,给他来个请君入瓮……
这时,附近的墙头和屋顶上噌噌地蹿出几只各色的流浪猫,远远地盯着他们。
流浪猫既然可以把张子安的动向通报给它,当然也可以把年轻男女的动向通报给它,它之前在老城区里东跑西蹿并不是在瞎跑,而是在寻找合适的时机让他和年轻男女相遇……甚至也许可以追溯到它在太和殿屋檐上主动现身的那一刻,从那时起,它就是在诱敌深入。
张子安悚然一惊,好深沉的心机!好周密的计划!
在它面前,他感觉自己真的成了一个自以为是的白痴。
“在广场上注意到你时,我就觉得你挺有趣,于是故意给你安排了一个小小的考验,可惜你令我有些失望。”它惋惜地摇摇头。
“哪里失望了?你说你给我打60分,我想知道另外40分扣在哪里?是不是因为我选择的时候不应该犹豫?”张子安不甘心地问道。
他说的选择,当然是在追踪辟邪猫和追踪年轻男女之间做出选择的那一刻,他那时确实犹豫了一下,因为没把握那对年轻男女到底是不是人贩子,但即使如此,就算他早一些追过去,结果也没有任何改变啊,怎么也不至于扣40分……
“不,当然不是,那种情况下,犹豫是正常的。”辟邪猫否定他的猜测,“那时我看见你攥紧了拳头,对不对?”
“没错。”张子安承认,他察觉那两人可能是人贩子时,确实出于愤怒而攥紧拳头。
“所以你为什么没有直接一拳打上去?”它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问道。
张子安:“……”
“正常情况下谁都不会一拳打上去吧?”他满肚子的槽点想吐,“当时我还没有确定对方到底是不是人贩子……”
“但你至少确定他们是骗钱的,对吧?”它追问道。
“那倒是。”他承认,“可是骗几十块钱、几百块钱也不至于动手揍他们啊,再说那还是个妹子呢,作为一个男人,为一点儿小事而动手打女人,这实在……”
“看,这就是你的问题所在——妇人之仁!”辟邪猫打断他的解释,瞪大眼睛,凛然说道:“在你的眼中,那是个女人,但是在我的眼中,那就是个反动派!”
张子安:“……不至于扯到反动派的上面吧……”
它义愤填膺地说道:“认清了反动派的真面目,你却还大费周章地去跟踪、找人求助,差点让反动派逃之夭夭,这是最差劲的斗争策略!”
“那正确的斗争策略是啥?”张子安反问。
它恨铁不成钢地抬起一只前爪,啪地重重拍在地上,喝道:“要武斗,不要文斗!”
第968章 你的名字
张子安错愕无语。
要武斗是啥意思,直接动手吗?
辟邪猫一口咬定他心存妇人之仁令他很无奈,但是他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君子动口不动手,怎么能直接上来就打人呢?
它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滔滔不绝,“对付反动派,要采用零容忍的态度,无论是诈骗犯还是人贩子,都绝不姑息!先批倒,再批臭,最后再踏上一脚,让他们永世不得翻身!”
“等,等下!”张子安抬手制止它的长篇大论,“现在是法制社会,不能随意打架斗殴,就算我知道他们是诈骗犯和人贩子,还是要向公安机关报警才行,毕竟普通公民个人没有执法权,如果不是出于自卫而动手伤人,这本身就是犯法的……”
“犯法?”它仰头哈哈一笑,目光里满是轻蔑,但并不是指向张子安的轻蔑,“如果世俗的法律不能满足我的要求,那就砸碎这个旧世界,建设一个新世界!”
张子安算是明白了,这是个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的暴躁老哥,是个彻头彻尾的武斗派,而且口气大得令人无法把它说的话当真。
“不过呢,你虽然心存妇人之仁,做事磨磨叽叽,总是采用错误的斗争方法,但好歹也算是把这件事处理掉了,那我就姑且听一听,你来首都找我的目的是为了什么?”它大言不惭地问道。
张子安纠正道:“其实我来首都并不是为了找你,一是我本身有事要来首都,二是……近期全国都发生了不同程度的虐猫事件,而我所在的滨海市尤为严重,似乎是虐猫事件的起源,但是我发现首都地区没有出现虐猫事件的传闻,于是就过来寻找答案。”
“虐猫?”它一听就炸了毛,“喵了个咪的,竟然还有这种事?”
“是啊,详细情况一言难尽。”张子安点头。
它短暂思考了一下,把猫爪放到唇边,咻地吹了一声口哨,周围墙头和屋顶上的流浪猫像是得到命令一样,很快散去。
“好吧,那我就跟你去一趟滨海市,解放那里受苦的喵!”它握紧一只前爪,坚定地说道:“要扫除一切害喵虫,全无敌!”
槽点太多,张子安已经无力吐槽,他举起手机,进入游戏捕捉界面,解释道:“那我把你暂时收进手机里如何?这样比较方便,否则从首都到滨海市舟车劳顿……”
它不耐烦地一挥爪,“他喵的,不要整天婆婆妈妈的,怎么方便怎么来!”
“好吧……”张子安满肚子的话被憋了回去,只得用手机摄像头对准它。
还不等他按下“捕捉”按钮,它又发话了。
“喂!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它说道,“把名字报上来,这样说话方便一些。”
“我叫张子安,在滨海市经营着一家宠物店……”
刚说了一句话,他就又被它打断了。
“喵了个咪的!我就问你的名字,啰嗦那么多干什么?又不是给你介绍对象相亲!”它哼哼唧唧发泄着不满。
张子安一大段洋洋洒洒的自我介绍被噎了回去,却也无可反驳,因为它确实只问了他的名字而已,没问别的。
“那你的名字又是什么?”他反问道,并且准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它翻翻眼珠想了一下,“名字……干我们这一行的,通常是采用化名,你就叫我‘弗拉基米尔’好了。”
弗拉基米尔……这个名字倒是挺符合它俄罗斯蓝猫的血统,不过什么叫“干我们这一行的”?我们这一行是哪行?
“好吧,那我就叫你弗拉基米尔。”张子安心里有很多疑惑想问,但此时并非适当的时机。他重新将摄像头对准它,按下“捕捉”按钮。
辟邪猫弗拉基米尔眨眼间从原地消失,不过在它消失之前还说了一句话——“至于你旁边那些看不见的同伴,等到了滨海市再向我介绍吧。”
张子安呼出一口气,感觉整个人轻松不少,问道:“茶老爷子,您见多识广,对这只辟邪猫有什么看法?”
老茶和飞玛斯刚才一直在静观其变,没有说话,但弗拉基米尔在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显然表明它知道它们的存在。
“子安,你可曾听闻一句话——天生一物,必有一克。”老茶沉吟道。
张子安点头,他确实听过类似的话,这算是古代朴素的辩证观,基于万物相生相克的原理,比如有人说毒蛇出没之处,七步之内必有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