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物天王(677)

他们两个是老搭档了,柳莹惊觉自己失言,抱歉地向张子安笑了笑。

张子安很意外地望了她一眼,“你也养过小丑鱼?”

白膜病是小丑鱼特有的一种病,若非是亲身养过小丑鱼,否则不太可能一眼就认出来。

柳莹见隐瞒不了,只好点头,“养过一阵,也得了白膜病,被我瞎猫碰死耗子给治好了。”

“后来呢?不养了吗?”蒋飞飞好奇地问道。

“后来……死了,不仅是这条小丑鱼,我养的一缸鱼都死了。”柳莹黯然说道,“后来就不养了。”

“怎么死的?传染病?还是水质突然恶化?”蒋飞飞追问道。

柳莹苦笑道:“都不是,是台风。”

“啥?台风?”张子安和蒋飞飞都是一愣。

她点头,“是的,我不是本地人,老家在更南方,一个夏天多有台风过境的小鱼村……现在可能是个镇吧?不清楚,很久没有回去过了。”

“怎么没听你说起过?”秦安也忍不住插话道。

“因为……没有什么可说的啊……”她苦笑道,“都已经是很早以前的事了,记忆都模糊了,那时我还小,也就七八岁吧。”

张子安之前没太注意她的长相,毕竟第一次接受采访有些紧张,此时稍加打量,发现她并不算是一个常规意义上的美女,肤色也并不怎么白皙,近距离观察反而稍显粗糙,和蒋飞飞的皮肤有几分相似。

秦安把镜头对准她的脸。

“……拍我干什么?咱们今天的拍摄对象是张先生和飞玛斯啊!”柳莹皱眉说道,想挥手拨开镜头。

“现在时间太早,反正现在又没别的顾客,你就客串一把顾客,讲讲你养鱼的事呗,也算是丰富专题内容了,不要辜负台领导的重托啊!”秦安后退两步,但镜头依然对准她。

“对啊,说说吧,我也想听。”蒋飞飞撺掇道,还飞快地跑去拿了一瓶矿泉水递给她,“来来来,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你有故事我有酒,咱们坐着唠一宿!我没酒,就以水代酒了!”

柳莹愈发无奈,“你们别这样,不是什么有意思的故事啊,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姑娘养了一缸普通的鱼而已……”

汪!

飞玛斯蹲坐下来,也摆出听故事的样子。

柳莹:“……”

“你看,你要是不讲讲,飞玛斯大概就要罢工了。”秦安打趣道,“能在柏林电影节影帝面前讲故事,这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办到的,你可要珍惜啊!”

柳莹架不住他们的再三撺掇,只好说道:“好吧,那我就随便讲讲——但你们可别期望太高啊!真的是很普通的故事!”

“好啦,我们都明白,你就快说吧!如果是咱们台里的老摄影师,肯定会埋怨你浪费菲林了!”秦安催促道。

“菲林是啥?”蒋飞飞悄声问道。

“胶卷。现在都是数码摄像机,菲林早被淘汰了。”张子安也悄声回答,“拍电影的时候,有些老资历的剧组员工喜欢用这个词装逼……就相当于普通话里夹杂着英文混说那种职场精英的感觉……”

蒋飞飞:“……”

柳莹向张子安问道:“张先生,你不急着治疗这条小丑鱼么?”

“不用,你先讲吧,我这里应有的药都有,而且这缸本来就是专门的检疫缸,早已经做好了它们可能发病的准备。”张子安淡定地答道。

“那好,我就简短地讲一下吧。”柳莹说着,陷入了回忆。

第808章 鱼钩

正如柳莹所言,她的老家是位于滨海市更南的一座沿海鱼村。

小时候,父母忙,每天出海打鱼和卖鱼,也自己承包了渔场养鱼,家庭条件尚可,但代价就是她很少能见到父母的面,从小被奶奶带大,也养成了她内向的性格,后来上了大学并且参加工作之后,由于工作需要,她才慢慢努力让自己变得开朗。

奶奶腿脚不方便,也不放心让她去外面跟其他孩子一起玩,因为那时邻村闹人贩子的事闹得很大,总有谣言说外地的拍花子已经流窜到附近,拐走了邻村好几个孩子,说得有鼻子有眼,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但她奶奶信以为真,每每把她关在家里,不让她出去。

小柳莹觉得奶奶多少有些重男轻女,也许如果换成个男孩,奶奶就算是腿脚不方便也会带着孩子出去玩。

家里没有什么可玩的,电视没通有线,只能靠破解的卫星接收器收看有限的几个电视台,其中还有说外文的,但信号不好,经常是一片雪花。

柳莹在家里闲得无聊,总是缠着奶奶,让奶奶讲故事,让奶奶陪着一起玩。

奶奶可能是被缠得有些烦,耽误做家务,特别是奶奶有很重的麻将瘾,每天下午必定要去和村里其他上年纪的老人一起打牌,风雨无阻,于是有一天,奶奶给她带回几条小鱼,让她自己养着玩,自己则把院门一锁,急急忙忙去打牌了,担心去晚了没位置。

所谓的小鱼,其实就是几条鲫鱼和泥鳅,大概是奶奶从村边的小河里捞上来的。

那时从小河里捞鱼还挺容易,用纱网卷成口袋状,里面放点米饭粒或者馒头渣,往河里一沉,过不了几分钟就会有蠢蠢的鲫鱼钻进网子里。

后来不行了,村边的工业企业污染越来越严重,河里基本捞不到鱼了。

去河里捞鱼一向是村里男孩子们玩的专利,得到小鱼的柳莹很开心,她有了新玩伴,奶奶不在家的午后终于不再寂寞了。

院子里有个小水缸,是空的,小柳莹往里面盛满水,将鲫鱼和泥鳅放进去养。

鲫鱼和泥鳅很皮实,属于那种你只要不折腾得太过分就很难死的鱼,隔三岔五往水缸里扔几颗饭粒或者馒头渣就能活。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的我根本没把它们当宠物养,只是把它们当成派遣寂寞的工具,甚至因为实在无聊而对它们做了很过分的事……”柳莹歉疚地说道。

村里的小卖铺里有两毛钱一个的鱼钩,她借口想吃冰棍,向奶奶要来钱买了鱼钩,然后用缝纫机用的棉线绑在鱼钩末端,尖端扎上一颗饭粒,学人家的样子钓鱼。

无论是鲫鱼还是泥鳅,都很容易上钩,甚至像饿死鬼一样争抢饭粒,很快就有一条鲫鱼咬了钩。

小柳莹兴奋地把棉线提起来,没想到鲫鱼挣扎得非常厉害,力气也超乎她想象的大,挣断了棉线,啪地掉在黄土地上,不断地打挺,浑身沾满泥土,就像是入锅炸鱼之前给鱼裹上一层面粉差不多。

她手忙脚乱地想去把这条鲫鱼捡起来,再扔回水缸里,但鱼鳞很滑,鲫鱼垂死挣扎得又厉害,她没拿稳鲫鱼,反而被鱼嘴上的鱼钩刺中了手指,刺得还挺深,暗红色的血一下子就涌出来了。

她疼得大哭,手一松,鲫鱼又摔回地上,挣扎了几下不动了。

家里没人,她哭了十几分钟也没人过来安慰她。

地上的鲫鱼早已死透了,她手指的伤口也不再流血。

她渐渐停止抽泣。

鱼钩是她撒谎用买冰棍的钱买来的,因此她不敢把今天的事向父母和奶奶说,怕他们骂她淘气,悄悄把事情隐瞒下来,只说有一条鱼死了。

然而,事情没那么简单。

没过几天,她突然开始头疼、头晕、发热,父母本以为是感冒,但是吃药不管用,却越来越严重,甚至全身痉挛。

父母连夜把她送到镇里的医院,医生说她是得了破伤风,再晚送来半天可能就危险了,问她最近是不是受过什么伤。

在父母的逼问下,她这才哭着把手指被鱼钩刺伤的事情说出来。

如果不是她当时病情严重,等待她的肯定是一顿暴揍。

后来她病好了,从医院回到家里,发现水缸已经空了,无论水还是鱼,都不见了。

她没敢问父母,父母因为花了不少钱给她治疗已经很生气了。

令她感到意外的是,经过这件事,奶奶似乎对她心怀歉疚,觉得是自己的疏忽才导致她大病一场,于是在她出院的几天之后,从庙会上给她买了个鱼缸——真正的鱼缸,大约四十厘米长,晶莹剔透,里面还有造景用的小房子。

从这时起,奶奶没有再去打麻将,多年的牌瘾似乎说戒就戒掉了,尽管时常有一起打牌的牌友们上门招呼,奶奶却全都回绝了,哪怕是三缺一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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