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物天王(1087)

普通人眼里的垃圾山,在专业拾荒者的眼中是一座宝山。

中国有个地方叫冷水村,那里村民有几百人,一个个都是拾荒的专业户,平均每人靠拾荒每月能收入三千至五千,流浪狗们就算打个大折扣,每月能收入几百一千,养活自己也绰绰有余。

三五千,在大城市的白领眼里可能不值一提,但是如果放眼整个中国,三五千的月收入其实已经超过了半数中国人,虽然这钱是用辛苦和健康换来的。

张子安联系的那个废品收购站,其实也只不过是个中间商而已,区级的收购废品卖给市级的,市级的再卖给地区级的,地区级的又卖给省级的,层层赚差价,而不甘被剥削且有雄心壮志的拾荒者,就可能选择自己创业,自己成为废品收购商,然后把收购来的易拉罐熔炼为值钱的铝锭,再卖给工厂,相当于从原材料产地变成了深加工出口。

张子安虽然没有这份雄心壮志,而且隔行如隔山,但他可以试着寻找附近的熔炼工厂,直接跟工厂谈价格,然后把易拉罐送过去,价格肯定会比收购价高得多,把中间商赚的差价装进自己口袋。

只要量够大,就有议价能力,但这是以后才要考虑的事了。

一切都是为了能让流浪狗留在市郊安居乐业,而不是没事就蹿进城里惹是生非,那对谁都没好处。

其实城里有啥好的?交通拥堵,空气质量差,房价死贵,出去办个事还要到处挨冷眼……

农妇、山泉、有点田,这才是男人的终极梦想啊!

眨眼间,他带来的几箱鸡腿已经被分食一空,连完整的骨头都没有剩下几根。

吃到鸡腿的狗舔着舌头眼巴巴地盯着他,眼神的凶悍已经消散了大半,有的还讨好似的摇着尾巴,更像是家里养的普通狗在乞食。

没吃到鸡腿的狗焦躁地原地打转儿,口水被香味诱惑得哗哗而下,它们吃不到鸡腿,连吃剩下的鸡骨头都抢来吃,甚至还想舔沾了鸡腿汁的泡沫保温箱——保温箱以后还要经常用到呢,可不能让它们的脏舌头随便舔。

就算只是普通的狗粮,也比它们平时吃的腐臭食物强多了。

张子安相信,这时候只要小白一声令下,狗群肯定会撒腿如飞冲向垃圾场,风卷残云般把它们能找到的所有易拉罐和空饮料瓶全捡来……

不仅是狗,就连弗拉基米尔带来助战的流浪猫们都快馋哭了。

张子安拎起空空如也的狗粮袋子抖了抖,又把空空如也的泡沫箱翻倒让它们看,表示真的都吃光了,半点儿也不剩。

流浪狗们难掩失望,精神都萎靡了不少。它们吃饱了狗粮,很快就觉得口渴,想喝水,纷纷回头望向那片人工树林,用舌头舔着干渴的嘴唇。

小白却没有下令让它们去喝水,并不是它故意虐待它们,而是确实有为难之处。

第1345章 困兽之斗

张子安发觉小白神情有异,明明流浪狗们吃完狗粮都很口渴,正是需要喝水的时候,它却没有下令让它们去喝水。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他问道。

小白:“……说不清楚,跟我来看看吧。”

“小心有诈,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弗拉基米尔提醒道。

小白反唇相讥,“猫嘴里吐得出?你吐吐试试让我看看?”

“好啦,先别吵,我相信小白对我没有恶意。”张子安其实也有些担心,于是拿话挤兑住小白,这样就算它有什么其他打算,也要顾及一下面子问题。

小白让狗群留在原地,自己领着张子安向人工树林走去。

弗拉基米尔不放心,把猫群也留在原地与狗群对峙,自己跟着张子安。

这片人工树林以高大的杨树为主,辅以较为低矮的其他树,建立在这里可能是用来防风固沙用的,以免大风把垃圾场的气味吹向滨海市以及邻市。

这片海边没有天然泉眼或者河流之类的淡水,因此人工树林里还有一条人工沟渠,用来灌溉树木。

人工沟渠的横截面是倒梯形,上宽下窄,用水泥和砖石砌成,主体又延伸出几条分支。潺潺的淡水从沟渠里流过,水体尚算清澈,飘荡着一些落叶。

以上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片人工树林也被大量的毛毛虫占据了。

张子安一走进树林就发现了,即使没风的时候,树林里也回荡着低沉的沙沙声,就像诗人们形容春蚕啃噬桑叶的声音,但始作俑者远没有蚕宝宝那么可爱。

他凝神仰视,看到几乎每片树叶的背面都蠕动着一只毛毛虫,至少半数树叶都被啃得残缺不全。

“我手下的兄弟们,都是铁打的汉子,不像猫那样娇生惯养。”小白低沉地说道。

弗拉基米尔不屑地嗤笑,但是没有出言反驳。

“我们能在垃圾堆那么恶劣的环境里生存下来,每处落足的地方都可能有尖锐的玻璃和铁丝,划伤我们的身体和四肢……所以就算树上到处是毛毛虫,我们也不是很在乎。”小白继续说道,“说我们皮糙肉厚也好,但是……”

张子安注意听着。

小白踱到人工沟渠边,向下望去,“但是,喝进嘴里的水,我们却没办法忍耐……”

张子安闻言,也走到沟渠边,循着它的视线看下去。

只见沟渠的水面上,不只飘荡着落叶,还有很多肥硕的毛毛虫在起伏蠕动。

显然,树上的毛毛虫掉进了沟渠里。

“海水只能催吐,不能喝。这附近,只有这里可能找到能喝的淡水,但是这个样子……没办法喝。有的兄弟喝水时,舌头和嘴碰到了毛毛虫,嘴肿得老高,只能张开一条缝,连续几天吃不了东西,最后活活饿死……就算多加小心,尽量避开水里飘荡的毛毛虫,但是水里还有很多透明的、几乎看不到的毒毛,一旦喝下去,直接流进喉管和胃里,比舌头碰到毛毛虫还要痛苦……”

小白沉痛地诉说毛毛虫给流浪狗造成的麻烦。

张子安听得连连皱眉,光是想象一下它描述的画面,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就连弗拉基米尔站在对立面上,听到这些也是……有唇亡齿寒的感觉,说不出冷嘲热讽的话。

张子安把衣领扣子系紧,警惕地抬头打量着头顶上茂密的树枝树杈。

怪不得吃完狗粮后,小白没有让流浪狗们来这里喝水,如它所说,在漂浮着毛毛虫的露天沟渠里喝水真的很危险。

但是水是生命之源,他在埃及沙漠里已经深刻体验到了,一时不喝水可以,时间长了谁都受不了,无论是人是狗是猫是鸟。

小白和它的流浪狗已经濒临绝境——留在垃圾填埋场,纪律不佳的流浪狗们可能会误食毒香肠,而搬到这片临近水源的人工树林里本来是最佳选择,却被这些可恶的毛毛虫折磨得痛苦不堪,甚至生不如死。

“今留亦死,举大计亦死,等死,死国可乎?”

小白沉痛地说道,并且抬起眼睛,冰冷地盯着弗拉基米尔。

眼神中并没有仇恨,而是如充满必死之志的困兽。

张子安瞬间就明白了。

留也不是,走也不是,流浪狗已经被逼到了绝路上。它们唯一生存下去的路,就是驱逐流浪猫,占领滨海市,这是破釜沉舟的一战,没有退路,无论付出多大的伤亡代价,打胜了就能活下去,打输了,流浪狗就没有容身之地,必死无疑。

无所畏惧的弗拉基米尔竟然被这道眼神盯得后退了半步。

流浪狗可以把一切筹码都推上赌桌,哪怕死得只剩下最后一条狗,也要占领滨海市,流浪猫愿意付出同样的代价吗?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两军交战,最重要的是气势,就算流浪猫的作战指导思想非常先进,但流浪狗的气势已经明显压过了流浪猫。

弗拉基米尔拥有丰富的斗争经验,知道面对一支不会投降、不会逃跑、只知道死战到底的军队是最可怕的,即使侥幸胜利也要付出惨重的伤亡。

张子安深切感受到事态的严重性,既然小白把底牌都亮了出来,如果事情不出现转机,恐怕流浪狗的总攻已经迫在眉睫,也许今天,也许明天,反正不可能等到在上次进攻中负伤的流浪猫伤势康复。

更可怕的是,他突然感受到两股凛冽的杀意,分别从两侧弥漫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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