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疼，就轻轻一下，下唇擦着指腹挪开了。
司恒就像被按了暂停键，哪哪都不会动。
慕远之接上水龙头的水，一点一点蹭她脸上的墨印。表情认真，就像他在解一道复杂的数学题那样，动作也没有司恒那么粗鲁。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轻声说了一句：“好了。”
然后接过她手里的纸巾，将脸和颈项上的水迹擦干，随手扔进垃圾桶。
牵着司恒走出洗手间。
走到教室门口，她才猛然抽出手，语无伦次道：“你、你先回去，我还要去一趟洗手间。”
说完她就跑了。
司恒捧着冰水，重新给自己的脸降温。突然想到——
慕远之这个笨蛋，走廊有监控啊啊啊啊！
***
司恒不知道别人怎么谈恋爱的，反正她和慕远之之间，除了慕远之偶尔发神经，其他一切照常，将表面上纯洁的同桌情进行到底。
司恒想来想去，身边能取经的只有秦婉婷了，但她也不能直接找她问，会引起怀疑。
也不能以“我朋友”的口吻转述，司恒的同性朋友只有谷争和秦婉婷。事到如今再虚构个朋友也太难了。
为了避免上次被高峰期堵死的惨剧，她趁午休时间去市图书馆借了一本校园言情。
午休时间缩短了，司恒在众多花花绿绿的小说封面里挑中一本还算素净的书。
封面是那种少女梦幻般的粉色。
腰封上印有硕大的宣传语：
本世纪最动人心弦的校园纯爱；学神校草与软萌少女甜到犯规的校园初恋；千万读者的羡慕与转载；人手必备的恋爱锦囊……
书里还附赠明信片，两个卡通人物，大眼睛锥子脸，背景是水墨画的教室。
女生穿着公主服，男生穿着白衬衫和西裤。
——你告诉我这是俩高中生？哪个高中生会这么穿？算了，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书么，还是内容重要。
但她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教室里的钟滴答滴答，这是一间废弃的琴房。男主将女主抵在墙上，两人呼吸都很急促，教室外传来同学们的打闹声，但没多久，就消失了。女主松一口气，刚要离开，男主扣住她的腰，在耳边低语道：“宝宝……”】
司恒pia地合上书，手指按着眉头。不不不，这不是她要看的言情小说。敏感词太多，怎么过审出版的？发在晋江上都是要被锁的好吧！
她随手将书扔在书架上，明天还是还了吧。
司恒拿出手机，还是点开秦婉婷的聊天界面。
她先例行寒暄了一下：
【婷婷，今天训练怎么样？】
这个时间，秦婉婷也在休息，她秒回一个小拇指外侧全被铅笔蹭黑的图片：【看我的手[哭唧唧.jpg]】
司恒：【摸摸头】
秦婉婷：【你们呢？班里没人挑事吧？特指司敏[白眼.jpg]】
司恒：【今天他把你的指甲油打碎了，又重新买了一个放回去。】
秦婉婷：【呵呵，他死了，一会儿就去找他算账！】
司恒觉得可以进入正题了：【婷婷，我看了一本小说，背景是校园，你和我哥是怎么谈恋爱的，和书上写一样？】
秦婉婷：【差不多吧。】
秦婉婷：【但是没有车祸流产那些重口味的东西！】
司恒：“……”
司恒斟酌了一下：【难道他到现在都没有亲过你？】
秦婉婷发了一个害羞的表情：【介个倒四有了啦。ps台湾腔】
司恒：【书上说，有那种“战栗”的感觉，是这样么[思考.jpg]】
秦婉婷过了一会儿才回：【司恒，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想早恋？】
司恒：【……只是好奇[对手指.jpg]】
秦婉婷：【其实书里都是骗你的，跟啃馒头没什么区别，现实永远这么残酷[点烟.jpg]】
司恒：【那你和我哥在一起图啥呀？】
秦婉婷：【图他会打架，图他会逃课。】
秦婉婷：【其实是图他的脸啦，是我喜欢的类型。[害羞][害羞]】
司恒：【知道啦，祝你们百年好合～】
秦婉婷：【好个头，我这就去赐他一丈红，本宫千辛万苦淘来的指甲油！！！】
司恒退了和秦婉婷的聊天，看到慕远之的头像上有个小红点。
慕远之：【在干嘛？】
司恒：【在学习。】
慕远之：【司恒同学，你要按剧本回答：在想你。】
司恒：“……”这是从网上抄来的土味情话吧？还是过时了的那种。
司恒：【我要睡觉了。】
慕远之：【开玩笑开玩笑。】
慕远之：【是我在想你。[捧心.jpg]】
司恒：【晚安。】
慕远之：【明早给你带早餐，想吃什么？】
司恒：【你来得太晚了，我还是先在学校食堂吃吧。】
慕远之：【[给跪.jpg]这种情况下，你应该命令我早点到学校给你买。】
司恒：【可以吗[思考.jpg]】
慕远之：【当然，我很愿意。】
司恒复制了一下他那个捧心的图片，发送过去。
慕远之：【晚安】
司恒把手机扔到床上，准备睡觉了。
谷争把司恒的文科作业放回她的桌子上，忽然瞥到她书架上一本书的封面和其他教科书画风不同。
“司恒，这本什么书啊，是新出的模拟题吗？”
司恒从床上探出个头：“啊，一本言情小说。没啥意思，明天打算还回去。”
谷争：“我可以看看吗？”
司恒：“可以啊。”
司恒躺回自己的床，习惯性拿起手机看时间，发现有一条新消息。
她点开一看，是慕远之发来的。
等司恒看清上面的字，手机差点砸在鼻梁上。
他在发完“晚安”两个字后，紧接着又发来两个字：【宝宝】
司恒在被窝里捂脸——小说也不全是骗人的……
第36章 戒糖
慕远之身边的人里，他知道的，只有程钰在初中交过一个短暂的女朋友。
据说是那女孩子暗恋他，程钰也觉得女生挺可爱，主动表的白。
但那女生的占有欲很高，经常和他吵架，禁止程钰和其他女生说话，禁止程钰玩游戏。
程钰倒是没对此表示过抱怨，还当成是情。趣，但久而久之被老师发现，告知双方家长。
程钰父母没什么太大反应，他们那一代的想法是：男孩子不吃亏，只要成绩不下滑，怎么都可以。
女孩子就不一样了，被父母狠狠地训了一顿，成绩一落千丈，程钰和她分手后，更是一蹶不振，连十一中的分校都没考上，去了一个所普通高中。
这个案例被慕远之初中的母校奉为经典早恋反面教材，从他的同级一直传到小学部。
由此可见，现在孩子早恋的年龄也太过提前了。和小学生们一比，高中已经算是黄昏恋了吧？
慕远之：【你还记得你初恋吗？】
程钰：【哪个初恋？】
慕远之：“……”
慕远之：【初三那个。】
程钰：【记得啊，刚开学那阵还来学校门口堵我，吓死爸爸了。你问这个干嘛？她不会找你那了吧？】
慕远之：【没有，你们谈恋爱都是怎么谈的？】
过了一会儿，程钰甩给了他十多个种子。
程钰：【兄弟，我把我珍藏多年的好东西都给你了，当年爷就是按照这些参考的。】
“……”
慕远之不用打开就知道这些链接不是他想要的那种。
算了，找程钰这个不着边的真是自取其辱，还不如在网上搜集点土味情话以备不时之需。
***
自从司恒回了趟家之后，她就不在理科上花更多的时间学习，开始预习文科课程。
她还发现一个意外惊喜：文科的数学要比理科容易，刁钻古怪的大题直接降了一个档次，做起来比以前顺手多了。
但她仍然借着机会问慕远之数学题。
毕竟在教室，四十多双眼睛下，请教问题才是唯一和他近距离接触的办法，要不然一男一女俩同桌总靠那么近，也不是回事啊。
慕远之则一边嘴上给她讲题，一边用笔在习题册下面的草稿纸上写道：
【周六出来玩？】
司恒：【去哪？】
学校附近的话，可能会碰见熟人，太远的话，司恒还不想花那么多时间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