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随赵婴齐入长安以来,因为特殊身份不能做其他营生,每月仅靠着赵婴齐当侍卫长不多的俸银,维持以前在太子府的吃食标准,日子一直过得紧巴巴。
心急之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将能见的值钱的一股脑收拾了,直奔余生当铺而来。
曼珠有些不满的开了门,正待说话,背后孟七开口道:“曼珠,这是我在长安的朋友,让她进来”。
曼珠回头见孟七今日竟破天荒的早起,并穿戴整齐出来,有些吃惊。
橙婉婉三步两步到了孟七跟前,急急的打开包袱,将一双崭新的女鞋往孟七手里塞:
“孟掌柜,感谢你前些天施以援手,这是我亲手做的绣鞋,还请你收下。还有其他东西,你看下值多少钱?帮我估个价,我急着用钱。”
一边还着人情,一边求着帮忙。看来真是很着急。
孟七也不恼,收了鞋子,让曼珠拿到二楼。
“婉婉,你这是遇到什么事了?”
“我家公子,被怀疑和韩校尉儿子的死有关系。这会正在大牢里,我得去看看情况。”橙婉婉灌了杯水。
“原来是这样。我想赵侍卫长是个正直的人,应该和这事没有关系。希望他早日洗清冤屈。”孟七假装不知,装模作样拿了橙婉婉的包袱过来看。
“借孟掌柜吉言,还得您帮忙了。”
“这些东西,我先收着。总共给你五十两银子可否?”孟七说道。
“谢孟掌柜,有朝一日必定相报大恩。”橙婉婉知道自己东西不值钱,孟七只是卖自己人情,当下十分感动。
孟七让曼珠清点了现银过来,又让绛珠从她卧室拿了一个竹节雕刻的,古香古色的小瓶子,一同递给橙婉婉。
“这是现银,这个是路萤。”
“这是?”橙婉婉拿着竹节瓶子有些不解。
“不瞒你说,孟七故时来自南疆。会一些养蛊的小把戏。这是路萤,只要放在死人眼皮上,就能带你去他最初死亡的地方。我想,会对你有些帮助。”
“天下竟真有巫蛊之术?”橙婉婉吃惊不已,当下也来不及细问,便带着路萤,前往监狱。
牢内。
赵婴齐一脸无奈的看着樛桐。
这姑娘,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给他的“惊喜”一重接着一重。先是大大咧咧的当街表白,非得说自己欠她;再是不爱惜羽毛,将自己设计进去,安排一出他“酒后乱性”的戏码,妄图逼他负责。接着,他发现她身上有和婉婉、自己相同的梧桐叶,尚未消化就进了监狱。
短短几天内,每一件事都和她有关系,他想躲,想逃,无奈,她如影随形,逼得他无处遁形。
就算在这大牢之内,她也直接大摇大摆的进来了,昂着下巴,用一种理所当然的口气说到:
“赵婴齐,我若是救你出去,你娶我还是不娶?”
明明是询问,却没有一丝商量。说得好像娶她就如同上街买根白菜般随意。
樛桐脚都站麻了,见赵婴齐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只当她是空气。无端气起,手起鞭落,抽得地面噼啪作响。
“赵婴齐!你是木头吗?我跟你说话呢!我若是救你出去,你娶我还是不娶?”
“娶!”
应答的是焦急又欣喜的女声。
只见橙婉婉提着裙子,迈着小碎步跌跌撞撞的走过来。她扯着樛桐的袖子问道:“樛姑娘,您真有办法救我家公子吗?只要您肯出手相救,我必定劝公子娶您。”
“婉婉!你这是病急乱投医!她一个姑娘家,能有什么办法!我不曾害人性命,相信官府会还我清白。”赵婴齐阻止。
橙婉婉对赵婴齐的话充耳不听,只是一脸焦急又期待的看着樛桐。
本是关心则乱的话,樛桐却怎么听怎么不舒服。
“谁要你劝他啊?你就是一个丫鬟,下人。你劝他有用吗?”
“还有你!”她指着赵婴齐说道:“官府那群蠢货,恨不得随便抓个人定罪交差,指望他们给你翻案,你就臭在这和老鼠作伴吧!一辈子都别想回南越。”
橙婉婉脸色煞白。
赵婴齐冷声说道:“樛姑娘,我相信头上有青天。还有,请你慎言。婉婉随我一同长大,早就是我的家人了。你不尊重她,就是不尊重我。”
“哼!那你就死在这,让你的家人给你收尸吧!”樛桐变了脸色,转身就要离去。
橙婉婉急忙跩住她的袖子,急道:“樛姑娘,公子是个重情义的人。冒犯了您,很抱歉。还请您不要介意,帮他一把。”
樛桐本就是一时气上心头,听了橙婉婉的话,顺势停下脚步,只是仍是不肯开口说话。
橙婉婉见状,急的不行,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我有办法,应该可以找到证据。只要樛姑娘肯帮忙,求樛将军在陛下面前秉明,一定能够替我家公子洗刷冤屈。”
“哦?”樛桐有些好奇。
橙婉婉也顾不得太多,当着赵婴齐的面,将孟七的给的路萤拿出,详细的解释了作用。
“倒是可以死马当活马医。”樛桐心下欢喜,她有心救赵婴齐,却苦无无处下手。今天来大牢内,也就撑着脸皮,先诓他一个承诺再想办法。
当下,二女也不管赵婴齐,先后直奔停尸房,拿现银贿赂了仵作,支开旁人,将路萤拿了出来。
竹节小瓶打开,路萤原是散发着灰色光芒的幽幽一团。只见这一团在韩千守周身转了几圈,最后,停落在他唇上,不多时,便晃晃悠悠的升起,往窗外飞去。
二女对视点头。连忙跟着路萤尾随而去。
一路小径,再至最繁华的朱雀街,最后路萤绕到春花楼后门,从二楼一扇开着的窗户里飞了进去。
樛桐和橙婉婉对视一眼。怎么进去?是个大问题。
二人正在踌躇间,却听吱呀一声,门开了。二人连忙躲藏在拐角,探出丝毫。
只见一个女人提着大包袱,看打扮,应该是春花楼的姑娘。从后门鬼鬼祟祟的出来,见四下无人,慌忙挑了一条小路小跑离开。
事出反常必有妖。
樛桐和橙婉婉心照不宣的跟上去。
郊区。
女人从包袱里拿出黄纸、银钱,又从包袱里抖出一堆男人衣物和其他有些奇怪的道具。边烧边说:
“韩公子,你死得那般羞人。妈妈怕惹事,便安排人将你丢到城外。奴家虽然觉得不妥,但无奈没有话语权。你我相识一场,今日,我将你最喜欢的物件烧给你,也算还了你钱。你到了阴曹地府,好好投胎,可不要找我麻烦啊!”
说完,又拿出酒壶和酒杯,斟上三杯,撒圈祭奠。
“你说死得羞人?是何意思?”
女人正倒完三杯祭酒,正想起身。忽听一声清脆又响亮的女声从旁侧传来,心下一惊,顿时跌坐在地说。
樛桐领着橙婉婉,一前一后从树后走出。执鞭的手上用了十分劲,啪啦一声,抽在女人身边,顿时将地上的草抽出深深的一道痕迹。
“把韩千守的死因,从头到尾,清清楚楚交代出来。否则,我抽得你皮开肉绽,叫你再不能做那皮肉营生!”
女人见着樛桐,神色凌厉,二指粗的鞭子就落在她身旁。顿时吓得匍匐在地,颤颤巍巍的将事情始末交代了个彻底。
橙婉婉在旁,听着女人嘴里不时吐出:“□□、角色扮演、用药过量、刀具、皮鞭”等字眼,羞红了脸。想不到这韩千守长着一张人模人样的脸,私下癖好却如此变态。
几刻钟时间过后,两人终于弄清楚韩千守死因。
“你先回去,改日我通知你到公堂作证,你要将今天说的话,原封不动,一字不漏的复述。否则,你知道下场!”樛桐继续威胁女人。
“是,一定,一定!”女人忙不竭的答道,后提着裙子,跌跌撞撞的走了。
第四章 【04】
“父亲!你若不答应我!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将军府内,樛桐拿着一炳短剑,抵着自己雪白的脖子。她对面,宣威将军樛全气得七窍生烟,他用手指颤巍巍的指着樛桐:
“逆女!你不知羞耻!”
“父亲!”樛桐硬着脖子顶嘴:
“我自小没有母亲,您常年在外征战。没有人教我什么叫做羞耻!从前您总嫌我不嫁人,如今我喜欢上一个人,我想嫁给他,您为何不成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