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遇见了方乾。
传说中的侠客岛岛主方乾,或者说应该是万花谷谷主东方宇轩的父亲。
裴元看到他的时候相当惊愕,那一瞬间对眼前这个传奇人物他有一种不知如何称呼的手足无措感,只是这种感觉仅仅持续了一瞬便立刻消失无形,他恭恭敬敬的上前作揖道:“晚辈裴元拜见岛主。
东方宇轩身世成谜,知道他身世的寥寥可数,若不是裴元师从药王恐怕也没办法听到这秘密,药王首徒垂下头,心里疑惑着这位立誓不出侠客岛的武林奇男子为何突然来到了苗疆,是为东方谷主还是……另有原因?
方乾并不认识裴元,但不等于没有听说过人,他抬起头扫了一眼一身黑衣的裴元,就让药王首徒有一种全身浸在冰水里的错觉,这种压迫感甚至高于他与谢云流面对面时所承受的压力,但方乾并没有做什么,这个武林奇人仿佛并没有把裴元看在眼里,转过头看着在自己面前的一栋草屋,他的这种诡异态度让裴元有些迷茫自己应该走还是继续留在这里。
等待总会有些结果,这一次也依旧不例外,就在裴元伫手以待良久之后,方乾突然发话了,“你是药王之徒,活人不医之名人尽皆知,所以有一事想请教。”
“岛主请说……”
“五毒教曲云缘何会突然变成幼童,但经脉却又完全无损呢?”
这话问的实在是奇怪,裴元愣了一下,有些惊愕于方乾的提问,他直到曲云身世奇异,却不想竟与方乾有所纠葛,“曲教主乃七秀坊高徒,七秀坊中内功一为冰心诀;二为云裳心经,前者最擅者乃七秀坊萧白胭;后者最善者乃七秀坊门主叶芷青,云裳心经中有一招名为心弦鼓,修炼到最高能医人白骨。坊中有此境界者只有叶门主与曲教主两人,曲教主入秀坊及早,云裳心经打底早已经彻底洗练了经脉,虽五毒教内功与七秀坊之云裳心经相克,却依旧无法彻底扭转云裳内劲,故教主才没有因为练就两种内功导致内劲碰撞爆体而亡,而只是经脉扭曲变成了孩童。”曲云极为幸运,若是换成别人恐怕未必有这样的运气。
只是方乾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点什么,他侧对着裴元,眼睛却始终停留在那栋小屋上,“那照你所言,她恐怕变不回原来的样子了?”
“要变回原样并不是毫无办法,只是这两种内功早就已经在教主体内留存多年,教主自从入了五毒之后,又以身养蛊,那五毒内功自然越发难以拔出,若真要强行让她恢复,便只有废了两种内功,彻底洗练经脉,但一来此术极为危险;二来如今天一教异常猖狂,教主必须有功夫在身方能防身……”裴元还准备再说下去,却看到方乾抬起手止住了话头,“我明白了,你若是见到东方宇轩或是曲云,劳烦转告一句,拓跋思南出关了,现正于南诏军中。”
剑圣……竟也出关了?
拓跋思南与方乾于天子峰上一战到现在都为武林中人津津乐道,方乾败了半招之后自封于侠客岛,而拓跋思南也在此后销声匿迹不见踪影,却没想到双双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这让裴元愈发觉得南疆情况险恶,他琢磨了一下告辞离去,走远了些再回头却看到方乾紧锁眉头若有所思的样子。
那草屋的主人是谁、方乾缘何破誓重出,裴元虽然好奇却没有继续追究的意思,况且东方宇轩那里情况吃紧由不得他再做停留。
这几日万花谷不断传来,萧沙前几日出现在白帝城,先败少林戒律院澄信大师再力战王遗风、谢渊,最后逃之夭夭,直奔南疆。
而从白帝城到南诏中间必定要过五毒,依曲云的性子必不会让他们轻易过去,中间势必会有一场恶战。东方宇轩那里情况也不妙,南诏大军的蠢蠢欲动让驻扎在那里的轩辕社与匆忙赶来的万花谷的动作有些捉襟见肘,这愈发恶劣的事态让裴元心里着急,连带着身体中的蛊虫也渐渐有了变化。
他靠在墙边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浑身经脉如同针扎一般刺痛,阿麻吕伸出手想要帮着诊脉却被裴元阻止了,“蛊虫发作而已,不用担心,只是没想到这小虫子竟是这么能吃。”他喘息着往额头上一抹,果然是满头满脸的汗水,“五毒教蛊虫不愧天下闻名,是有其古怪神奇之处,明明如此疼痛却不妨碍行动、明明内力在流逝却察觉不出动向,有意思。”
阿麻吕一边听着脸色愈发难看,“师兄在说什么,这等歪门邪道你竟会亲身试验,若是有个万一让我如何面对孙先生、面对谷主、面对万花谷众多师弟师妹?况且曲教主说过,此蛊不同凡响,从未有人成功过,难道师兄就觉得自己能行?”
裴元细细打量着自己的双手,自从蛊虫入体之后,他总觉得整个人都有了些变化,犹记得当年他尚年幼,与洛风两人在纯阳宫玩闹时曾经不慎从房顶上,手背上被蹭掉了一块皮,时隔多年这个伤疤始终留着,但自从蛊虫入体之后,伤疤竟然渐渐变得淡了,到如今只剩下一点点痕迹。
“洛风的事情乃是尽人事听天命,若是能救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袖手旁观的。”裴元在心中算着时间,距离蛊虫取出之日还有十多天,若再不快点解决恐怕会耽误取蛊的时间。
阿麻吕撇撇嘴对洛风之事不再表态,却突然想到一事表情顿时肃然起来,“师兄那日说拓跋思南来到南疆,若是那日我潜入南诏军中见南诏王阁逻凤帐中有一白发紫衣之人颇受敬重,但看他面相并不像是邪恶之辈,怎么会扯上这种犯上作乱之事?”
裴元再一次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痛楚压在脑后,忍不住想起了方乾、想起了七秀坊,“若是我料的没错,拓跋思南并不知道造反的事情,他出关恐怕是为了剑。”各大门派齐齐朝南疆赶来,除却七秀坊剑术最高的萧白胭未曾到来之外几大剑术好手全都名列在内,拓跋思南爱剑成痴,会为了与之一战而出山并非不可能。
他摇摇头将放在剑圣身上的所有注意力拉了回来,“对方显然已中了谷主合围之计,那明日便依法而行,只是后续事情还需师弟你操心,我需速速赶回五毒教,若是错过取蛊的时机,洛风的病情恐怕会恶化。”
阿麻吕笑着答应了下来,眼珠子一转突然凑到裴元身边压低声音好奇问道,“师兄对那洛道长如此介意到底是为什么?可否告知师弟一下?”他言语表情里俱带着笑容,透出几分大家心里有数的暧昧气氛。
裴元没有搭腔,只是垂着头静静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小时候从房顶上摔下来后洛风惊慌失措的脸、一起晨起练剑没睡醒的模样、被自己抱回万花谷百般救治后好不容易睁开眼睛时茫然的表情,混成一团,让他忍不住提了一下嘴角,似是而非的应了一句,“可能,也许……谁知道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章
第5章 第五章
五毒教现在的情况并不很好,乌蒙贵带着天一教的人在仙踪林中伏击曲云与塔纳族长唐淑燕,虽然没有成功但他的巨型傀儡却着实让五毒教中人头疼了一阵。裴元回到五毒教的时候,正好也是曲云带人回来的时候。
五毒教主远远的就看到那一头慢慢走过来的万花谷大弟子,她挑挑眉看了一眼跟在身边的凤遥,玉蟾使也露出了惊愕的表情。她曾养过金丝蛊,现在裴元身体里的也是她这么多年来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自然知道蛊虫入体之后会逐渐吸收那人的内力,且发作起来剧痛无比。
“先生到底与洛道长是何关系,这金丝蛊入体之痛让人无法承受,我曾受过一次,那痛苦甚至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为何你会毫发无伤?”这种情况并非不是不可能,只是对于受蛊者及养蛊者之间关系要求甚高。
金丝蛊由情人蛊演变而来,却与情人蛊有不一样的地方。要做情人蛊,每年选十对蛊虫,两两放入特制的小罐子里,以毒草药草喂养,促其生长,生下来的虫子再两两配对放入小罐子里,不断补充新虫子,直到最后只剩下一对最大的为止,此时此刻那虫子早就已经吸收了所有母虫的精华,又因它是两两相对所生,所以与心上人联系的更为紧密,要用的时候将其中一只放在养蛊人体中,另一个放入受蛊人体中,若是两人情投意合,蛊虫能让受蛊者身体强健;若是一方背叛则能让人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