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小厮拿着一个锦盒走上前，在王爷的吩咐下，他打开锦盒。
苏乐微微起身，看了一眼，那个锦盒里放着一个蝴蝶蓝的小瓶子，她眯着眼睛，嗅到了一丝不好的气息。
她没有接过那个锦盒，而是反问道“为何王爷不能亲自献给皇上？”
王爷叹了一口气，装作委屈地说“苏姑娘有所不知，父皇于本王的关系近些年来并不融洽，本王为此也很苦恼。这不，本王虽奉命戍守边关，可心里没有一日不曾记挂父皇。本王平日也结交了不少名医，这个瓶子里的就是当地百姓所用的一种瞌睡草提炼出来的药液，希望对父皇的失眠能够有所帮助。”
要不是苏乐昨日看到了他给栢清辉写的书信，今日他如此恳切的一番话，她都要动情了。
她把脸一扬，满目的不屑，开口道“我说过，王爷有事请直言。”
王爷见苏乐态度坚决，没有说话，而是摆了摆手。
身旁的小厮一一退下，会客厅只留下了二人。
王爷的指尖磨着茶杯沿思考着要如何开口比较恰当之时，苏乐先发制人“昨日关外的奏折才传入宫中，奏折说，关外仍不安定，王爷无法交换兵权，要一鼓作气扫平孽党。”她说到这里，顿了顿，干笑一声“呵，怎么今日王爷就在京城了？”
王爷听到苏乐的话，拍了拍手，语气里带着一丝赞扬的意味“苏姑娘果然名不虚传，不仅医术高超，人也如此机灵。看来昭迎说的不假，父皇确实很信任你，连政事都同你讲。”
“昭迎？”听到这个名字，苏乐倒吸了一口冷气，栢清辉从一开始就一会黑一会白的，弄不清他的目的，可皇上待昭迎真是将她放在了自己的心尖上，她怎么也掺杂其中了。
看到苏乐眼里的疑惑，王爷解释道“我这傻妹妹，为一个书生，已经失了心智。”
他抬手拿起那瓶药液，淡淡道“昭迎和父皇间的误会是因你而解开的吧。昭迎写信已经告诉我了，她还让本王来找你，说你现在是父皇面前的大红人，有你出马，本王和父皇关系定能有所改善。”
王爷说到这里，眼神突然黯淡了，声音也变得低沉，他的手稍稍加了些力道，握紧瓶子，说“可她不知道的是，本王和父皇的关系早就无法修补了。”
他转头再一次将瓶子递给苏乐“就算本王不下手，有一日，他也会对本王下手。”
苏乐劝解道“王爷不必如此，虎毒不食子，相信还是会有方法的，我可以替王爷做这个说客……”
王爷将瓶子重重地放到桌上，发出一声巨响，他打断了苏乐的话“你一个姑娘，懂得什么，本王做的决定从来不会变。现在你只需要告诉本王，这条船你上还是不上？”
苏乐低头沉默没有回答。
王爷威胁道“只要本王一声令下苏家四十六口人立刻人头落地。”
苏乐听到这里，倏然抬头，眼睛瞪得老大。
王爷微微一笑，换了个相对柔和的语气，劝慰道“本王不打无准备之仗，同样的，只要本王一声令下，整个皇宫皆听我言。所以，这个买卖只赚不赔，苏姑娘不必多虑。”
苏乐盯着桌子上的药瓶，额头冒出细汗，手也不自觉地攥紧衣角。
王爷看到她犹豫的神情，又补充了一句“你在国师府也住了一段时日了，相信栢清辉和父皇的关系你也清楚，这栢清辉的父亲是本王的老师，他自小就在王府里长大，和本王一起读书习武，同本王如亲兄弟一般。太子病弱，朝中不少老臣曾劝父皇改立本王，可父皇就是不肯采纳。所以，这条船远比你想要的大，要稳固。”
王爷说完这一番话，起身背手准备离开，他只留下了一句“苏姑娘，好好考虑一下。”
待王爷离开以后，她拿起桌上的那个药瓶，又一次折回了国师府，在做决定前，她要再去探探栢清辉的口风。
*
回到国师府，她直入他的书房。
对于满脸怒气的她，栢清辉并不感觉意外，他起身关上了书房的门，淡淡道“回来了？”
苏乐没心情和他闲聊，直奔主题，她将药瓶放到了书桌上，问道“这是二皇子给我的。”
栢清辉咬紧嘴唇，似乎是在思考什么，没有马上接话。
苏乐向前一步，认真地问道“我问你，你到底是谁的人？”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栢清辉竟然还笑得出来，他的手悄悄环过她的腰肢，俯身在她耳边说“我是你的人呀。”
苏乐一掌推开他，她满脸通红，分不清是因为愤怒还是害羞。
栢清辉含笑说“你不用担心，你想怎么做都可以，我都会支持你，我一定会护你周全。”
接下去，无论苏乐怎么问，他都不再说了。
苏乐叹了一口气，带着药瓶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趴在床上，桌上的那瓶药，若有所思。苏府上上下下四十六口人，她不能不管，可自古篡权一事，都是不成功便成仁的买卖。一但失败，苏家一样保不住。
她思前想后，怎么也想不到答案。
倒是方才栢清辉在书房胸有成竹的那一句‘护她周全’一下子刺进了她的心扉，这个人真本事没看见多少，说起情话倒是一套一套的。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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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4.11
次日打定主意的苏乐拿着那个药瓶走出国师府，栢清辉看到她的神情就明白了，但他还是确认了一遍“做吗？”
苏乐坚定地回答道“做！”
她昨天想了一夜，皇上的脉象紊乱，也许病情有所发展，而自己的炼丹也不过是个拖延战术，并无真实疗效。如此拖下去，对自己也没有好处，不如拥护新王，说不定还能趁此捞一笔快财。
佩兰看到小姐离开国师府的神情，大概也猜到了她的想法，一路上，佩兰心神不定，想着昨日苏冬青在苏府和自己最后说的那番话。
最后在苏乐将要踏进宫门的时候，佩兰拉住了她，在她耳边低声道“昨日老爷离开苏府前，告诉我，他说，苏家三代从医，幸得皇上赏识，加官进禄，才有此地位。老爷还说，行医靠得不仅是医术，更是心术，医者善也，臣者忠也。”
佩兰一番话，让苏乐又一次犹豫起来。
由于宫门的护卫催促，她没来得及和佩兰多说，只让她回苏府去等消息。
她和栢清辉走在长长的宫道上，这一条道，她已经走了近百回，可今日她却第一次希望，这条道可以再长一些，最好没有尽头，永远也走不完。
可越这么想，她的步伐就越快，这么长的一条宫道竟然一会儿就走完了。
栢清辉看出她的犹豫，他的手按在她的肩膀上，道“不必多虑，我说了，一切随你的心意即可。”
苏乐点点头。
在御书房前，两人像往常一样分道而行，栢清辉缓步走入书房，而苏乐跟着公公走向小厨房。
*
在小厨房，公公一边替苏乐研磨草药，一边问“苏姑娘，今日还同之前一样下方吗？”
因为苏乐正在想事情，没有马上回话，公公唤了她好几声，她才回过神来，匆忙答道“嗯，对。”
公公打趣道“哎哟，看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好像没魂人一般。”
苏乐淡淡一笑，一掩而过，没有回答。
煎好了药，苏乐端起托盘，主动说道“今日就不麻烦公公了，我除了这个药还有其他的东西要交给皇上。”
公公一甩拂尘，答道“好。那老奴就在这里候着。”
苏乐端着药走出小厨房，她刚出厨房，赶紧从兜里拿出昨天王爷给她的东西加入汤里。为了逃脱检查，她昨日将药液涂在药粉上，用纸张包好，放在自己的香囊里，带了进来。
她端着药走进书房的时候，只有栢清辉站在皇上旁边，他和苏乐不同，他依旧是那样气定神闲，而苏乐每走一步都仿佛用尽了所有气力，她背后直冒冷汗，心里也一直在打鼓。
可她知道，药粉倒入碗中的一刻，她就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无论结果如何，她只能咬牙硬着头皮继续走下去。
她颤颤巍巍终于将托盘放到了桌上，皇上看了一眼药，因为苏乐的分神，今日的药煎得稍过了些火候，同往日比起来颜色要深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