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欣然的手摇成拨浪鼓：“我们没可能，阿姨您别误会。”
“年轻人，你今晚要住下吗？”老妇人问顾正宇。
顾正宇点头。他一下飞机就赶来，舟车劳顿，此时已疲乏到极点。
“可惜没房间了呀。”老头说。
老妇人又胳膊肘怼了下老伴儿：“房间是没了。不过美女主持住的是双床房，她一个人住，还空一张床，凑合凑合得了。这么晚，去找别的店还得跑好几里路，且不一定有空房间，现在可是旅游旺季。”
不待苏欣然开口，顾正宇说：“我知道了，谢谢阿姨。”
老妇打了个呵欠：“困了，我们要去睡，你们也早休息。”
老夫妇走后，苏欣然白顾正宇一眼：“你说你也是，来就来，也不提前通知，还赶这么晚。”回头，大家屋子的灯都黑着，看来已睡着。大家都辛苦累瘫，不止苏欣然。
“走吧，回房间。”顾正宇不由分说大踏步向着苏欣然的房间走。现在只有两盏屋灯亮着，一盏老夫妇进去，另一盏，不用问，就知是苏欣然的。
苏欣然小跑跟在他身后：“这不合适。我去找一下冯浩，让他安排你。”
顾正宇斜她：“才刚一起睡过，你紧张什么。”
苏欣然反驳：“那不叫一起睡，就是喝多了躺在一张床上。”
顾正宇继续往前走，强势推开屋门：“现在还是两张床，你干嘛反应那么大。怎么，怕对我动心？”
“少自恋。”
“快进来，别废话。”顾正宇一把将苏欣然拽入，脚踢上门。
苏欣然往前一踉跄，撞在顾正宇胳膊，顾正宇扶稳她，鼻尖若有似无擦过她的侧脸，有些意乱。克制地松开，背包扔在墙角，脱掉厚重的登山靴，然后手移到领口，刚解开一粒扣子，停下，问：“不介意我洗个澡吧。”
苏欣然把脸偏开：“你洗好了。”
顾正宇从包里拿了换洗衣服，指指旁侧几何图案的帘布：“不要告诉我，这后边是浴间。”
苏欣然切了一声：“难道你以为自己住的是五星级酒店？”
顾正宇的回话激得苏欣然气结。
“那倒不是，我就是看这帘子遮不严，怕某人偷看。”
“谁要偷看你。”
顾正宇笑：“恋爱那会儿，你偷看的还少。”
“那时我哪有偷看，光明正大地看好不好。”
顾正宇缓缓点头，抬手把帘子整个拉开：“干脆敞着，这次也让你光明正大地看。”
“谁稀罕！”苏欣然把顾正宇推进去，帘子拉上。
最后帘子即将合闭的一线，苏欣然看见顾正宇脸上扬起一抹沁人的笑，满是宠溺的柔情。
苏欣然的手捻着帘子边沿，迟迟未放。指尖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顾正宇那抹笑，到底是什么意思？
里面顾正宇正在除衣衫。
苏欣然啧了声：算了，管他呢。
手往回收，却不料手链勾住帘子，猛地一挣。装饰品一样，毫不结实的帘子哗啦一下，整个坠落。
顾正宇精赤着上身，抬眸凝视苏欣然，斜勾唇角：“口是心非的女人。”
第18章 贪恋她的舞姿
“意外。真的。”苏欣然瞪大了眼，一脸无辜。
顾正宇挑眉：“哦？是什么意外，能让整个帘子都落下。”他长腿一迈，跨过帘子，来到她身侧。
她的视线和他健硕的胸肌平齐。从前他身材已够好，如今更好。苏欣然想起他在健身房举铁的画面，那么练，身材不好才怪。目光下移，锁定他的人鱼线。她健身这些日子，倒是练出了些微马甲线，只是没他这么明显。
他到底是怎么练的，有窍门吗？
顾正宇注意到苏欣然视线的移动，皱了皱眉：“你在看什么？”
苏欣然恍惚抬头，额头正擦过顾正宇低下的唇，愣住。
顾正宇眸中流光凝转，手覆上苏欣然的肩，脚步又向前几分，离她更近。
她的气息，她的味道，她的一切一切都在吸引她。
他偏过脸，朝她的淡樱般的唇靠近。
呼吸交织。
苏欣然眼睁睁看着顾正宇的唇越来越近，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动弹不得。
在即将触上的刹那，突然手机响起。苏欣然顿时清醒，后撤开。
顾正宇手一空，看向在床沿喧嚣的手机，屏幕上闪动着林帆二字。
苏欣然抓起手机，随口说了句：“我接一下电话。”
逃也似的冲出房间，院落中站定，深深吸了口气。链子处在要断未断的边缘，低头烦闷地摘下，放进口袋，在哪儿弄坏的都不知道。
顾正宇在原地愣了阵，才苦笑着转身，把帘子重新挂上，然后走进简陋的浴间。
水兜头浇下，从发丝直淌到脚下。他扬起脸，让水冲刷他英俊的面庞，却冲不开紧锁的眉心和胸腔中的烦闷。
不是分手了吗？他还打电话来做什么？
还是说他们已复合？
这一瞬，顾正宇感觉自己不像个三十岁的男人，倒像个二十岁的小男生，胡乱猜想，妒火中烧。
可没办法。
没有哪个女人能似她，牵动他的心弦。
不管在他的二十岁，还是三十岁。
他想起以前，她会在他洗澡时偷偷溜进来……
肌肤相贴，热灼滚烫，令人怀念。
三千多公里的距离赶来，真是为了工作？答案当然不是。
洗完澡，顾正宇也没见苏欣然返回。
于是拉开门。
仰望星空的苏欣然像是暗夜中的精灵，黑眸桀桀闪亮。夜风摇动她的长发，也摇曳着他难以割舍她的那颗心。
不是为她，他才不愿来这荒凉之地，吹旷野的寒风。
监督工作？可笑！冯浩的能力他相信，否则他不会自掏腰包投资。
连日来好评如潮的反响，也证实他的眼光与决策。冯浩没让他失望，苏欣然也没让他失望。
每天，冯浩都会把行程进度跟他反馈。别看冯浩平素吊儿郎当，工作时事无巨细、面面俱到，十分严谨。
许久没见过苏欣然舞蹈。
看视频时，他受到的震撼不比其它网友少。
他记得，她的梦想是成为舞者。大学毕业那年，她考入心仪的舞蹈团。她的狂喜，他至今难忘。可是意外总在人最欢喜的时候发生。登台的第一次演出，苏欣然扭伤了腿。医生说，如果她再跳下去，那条腿可能会废。
苏欣然还是不想放弃，但舞团并不想要一个拖油瓶，于是辞退了她。
她受打击太大，于是放弃了舞蹈。
现在看来，她似乎从没放弃。舞蹈已经融进了她的血液和她的灵魂。
他不想让她做这个节目，另一个原因就是她的腿。如此高强度的辛劳，怕她承受不住。
可当他问她是否真的想做。她坚定的回答和她眼中的渴望，让他不再言语。
她回眸，发现了他。
他徐徐开口：“不回屋，喂蚊子？”
苏欣然白他一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她转回，继续看星空。
顾正宇走到她身旁，幻梦般的声音说：“极光看过了吗？”
苏欣然心里咯噔一下，想看极光，是香格里拉毕业旅行时，苏欣然看着星空说的。
“没有。”
“下一季可以考虑冰岛行，很美，很震撼。”
“你去过了？”
“嗯。”顾正宇随口应了声，接下是无尽的沉默。
两个人肩膀中间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谁也没向谁靠近。
不知过了多久，顾正宇说：“舞，跳得很好。比从前更添灵气。”
顾正宇的这句夸奖，比上热搜更让她欢喜：“你真这么觉得？”
顾正宇重重地点头，眼眸比星空还要深邃渺远。苏欣然赶紧移开视线，怕多看一秒，便被吸进去。
“舞蹈并不一定非要在舞台上跳，只要你喜欢，随时随地都可以。我会是你最忠实的观众。”他舒缓的声音拂过她的神经，唤醒她的回忆。她因腿伤而消沉时，他跟她说过同样的话。
“现在还是？”
“一直都是。”
苏欣然忽热泪盈眶，怕眼泪在他面前不争气地落下，转身回屋。顾正宇最后望了眼星空，跟上。
苏欣然把自己摔在床铺，被单拉过来蒙上头顶。
顾正宇看她两秒，关上灯，在一片漆黑中道了声晚安。
两个人，两张床，谁都没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