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两个偷懒了吧。”
许念敷衍的说,她的心不在焉没人发现。
应以然紧赶着吃饭的时间才起,妆发完毕出门,直接就上了饭桌。
“你先喝点汤。”
怕她一早起来就油到,徐依先给她添了汤。
“你们上午都做什么了?”
应以然一边吃一边随意的问了问,易喜面无表情:
“写歌。”
许念也兴致不大高很简略的说话:
“抓鸡。”
徐依将汤碗放到她面前,盯着她的手抓上了筷子,亲呢的摸了摸她的头:
“我就帮池老师洗了菜。”
应以然放下了筷子站了起来,徐依迷惑的跟着她站了起来:
“怎么了?以然?”
应以然没有理她,冲回屋子里面取了手机看。
相比于其他人,应以然的敏感程度要翻上几倍,一丁点的不寻常对她来说和拉响警钟没什么区别。
易喜虽然沉默寡言,但她不会只说写歌两个字,她每天都在写歌,如果要和应以然说歌的事情,总会粗略的带一句什么样子的歌,或是什么题材引发了灵感之类的。只说两个字,说明她想说别的话,但是目前不好说,或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许念更是了,她在朋友面前都是皮的很,抓鸡对她来说是很有意思的事情,她不会回答的这么冷淡,更别说这是在镜头前,这么明显的兴致不高,太不寻常了,一定是想着别的事情。
至于徐依,对应以然来说,她演技太差了,虽然笑的很温柔也摸了她的头,但为什么不看着她的脸说话?
应该在县城的助理现在坐在工作人员那边,没有事就奇怪了吧。
要瞒着的,可能还不是小事。
应以然打开手机,只有一条短信,是之前陆颜介绍过来的助理发的消息:
——应琦出了车祸,已经入市三院抢救治疗,原因需要调查吗?
应以然动动手指回复她:
——不用调查,给我订最快的航班。
——收到。
陆颜说的对,身边必须有自己的人。
应以然拎上自己装证件钱夹的包,疾步向外走,一把就将迎面走来的徐依推开了,她的脸色太难看,其他人也都纷纷站了起来。
知道她已经知道消息了,徐依的脸色也不好看了起来,她知道应琦对她来说很重要,但已经出事,应以然去也于事无补,一方面不想终止拍摄又添上个耍大牌的新闻,一方面确实也私心不希望她和应家再有接触。徐依本来想着,等拍摄结束好好和她说,只是没想到,不过几句话应以然就能敏感的察觉出不对劲。
“以然!我只是……”
“不用说了,”
应以然打断了她的解释: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不想听。
应以然跳上了那个助理所在的车:
“送我去机场,立刻。”
节目组还有固定嘉宾面面相觑不知所措,池老师一脸担忧的问徐依:
“出什么事了吗?”
徐依叹了口气:
“她的哥哥出了交通事故。”
哥哥这个称谓听起来有些尴尬,一时间没人接话了,易喜快速的扒完了碗里的饭,放下了筷子:
“阿然走了,我们是不是也不用呆在这里了?”
许念一句话没有说,很不屑的笑了笑,徐依看着她们两个皱起了眉头:
“你们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许念挑了挑眉,口气中有着明显的挑衅:
“我只知道你有事情瞒着阿然而已。”
“我瞒着她是担心她冲动……”
徐依被推开的气恼还在,看许念和易喜的表情也大概知道应以然是怎么察觉出不对劲儿了,这一会儿她和应以然脆弱的关系又一次走到了崖边,心里的火让她的口气重了下来:
“你们就不能先问问我!我也是为她好……”
“切!”
许念干脆撕下了镜头前伪装的面具,很不屑的哧了一声:
“好像说了为她好,她就能真的好一样。”
易喜也抱胸采取了看不惯的姿态:
“瞒着亲人出事的消息,看不出来哪里为她好,你又不值得信任。”
一个孤儿院出身,一个单亲家庭出身,最恨最怨的无非是将她们抛弃的不负责任的亲人,徐依扔下应以然十几年不管,在这两个面前信任值根本就不存在,更何况前前后后这么多事,也早就看她不顺眼已久了,翻脸是正常走向。
和节目组谈好了一共要录两期,这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新嘉宾,徐依还真没办法直接走人,只能打电话多叫几个人跟着应以然,接着在村里和易喜还有许念俩人大眼瞪小眼。
应以然在去机场的车上,打出去了一个电话,加上这次,她是第二次给应不忆打电话,对方都好像正在等着她一样,响过两声就接了。
“我想知道我哥哥车祸的情况。”
还是一样的开门见山,一点也不客气,应不忆也向上次一般,给了她简洁明了的回答:
“他酒会喝了点酒,在会客厅和应安阳起了争执,保安没拦住他开车,结果撞上了一辆卡车,酒驾加超速,他自己的责任,刚刚得到消息,已经出了急救室,不过脊椎多处断裂,神经无法恢复,高度截瘫。”
高度截瘫。
这个词汇撞到脑子里,就像是紧贴着耳膜撞起了大钟,一时间应以然都感觉晕头转向,大脑嗡嗡作响,一只手紧紧的扣住了坐着的皮质座椅,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
应以然不知道自己懵了多常时间,对面的应不忆看着自己的手表秒针足足转了两圈,才听到话筒对面传来的,带有明显克制的声音:
“我知道了。”
“等下!”
应不忆阻止了她直接挂电话:
“不要后悔。”
她对应以然说,接着耳边响起了两声冷笑:
“应不忆,关你什么事。”
“我之所以什么都告诉你,就是希望能和你有些相关,之前的告诉你应老爷子的……”
应以然没在听下去,她已经知道应不忆要说什么了,和她知道徐依要说什么是一样的,无非都是给自己的行为一个理由,并且希望自己因为这个理由而谅解她们罢了。
接下来的路上,应以然都没有在说话,上了飞机叫了一杯白葡萄酒,下飞机的时候,觉得脚底发轻,胆量却真的上来了。
应以然觉得自己也算是经历过不少的困境,但唯有这次,有一种义无反顾豁出去了的感觉。
在她非黑即白的概念里,没有退一步海阔天空,只有一了百了才是真的能让自己好起来的方法,现在她要去做个了断了。
应安阳站在医院的走廊里,他的背影在应以然眼中以然陌生了,不是因为太长时间没有见面,而是那向来就不可一世的人,竟然在人前都不能将后背挺直了。
“你来了。”
应以然看到了他鬓角生出的白发,他最近过的应该很忙碌,连形象都不比往常好好打理了。
她只看了应安阳一眼,将视线转向了病房。
应琦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睡着,身上还插着乱七八糟的管子,同样的让应以然感到陌生。
“他要这么躺一辈子了。”
应安阳在应以然背后开口,身边的保镖和助理走去了走廊的另一边,给了他们谈话的空间,应以然听到自己这个恶魔般的父亲发出叹息声:
“他怎么就拿自己置气呢?宁愿相信那些外人,都不肯相信自己的父亲,现在这个样子,不知道清醒了之后是个什么感受……”
“爸爸呢?”
应以然没有回头,她将一只手放在了玻璃上,语气冷淡的问应安阳:
“爸爸是什么感受,您现在是清醒的吧。”
“我?”
应安阳没有理解应以然问这个问题的意思:
“我除了为他伤心,还能有什么感受。”
“还应该有啊。”
应以然终于回头了,应安阳看到她脸上的表情露出了惊愕的神色,她的女儿,看过瘫痪在床上的哥哥,转过头竟然对他露出了毫不在意漫不经心的笑容,好像在看一出不是那么有趣的木偶剧。
“我是问爸爸的感受,这种什么都没有了的感受。”
“你在说什么?”
应安阳的左手微微的抖了抖,他人生中少有感到恐慌的时候,也没想过有一天会因为自己女儿语气清淡的一句问话而感到无法掌控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