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平线余光(19)

作者:不是知更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傅立泽没拂他安慰自己的好意,但心里压也压不下去的烦躁和隐忧搅得他实在心神不宁。很快抽完一支烟,他问,“顾怀沛之前在军部的人还有没查到的么?”

陆崇被他问得一愣,“应该没吧。”

“他那个位子是靠他老子的面子,自己培植起来的势力也就那一些,前两个月不都清理了。”

傅立泽在草坪上走了两步,看着面前的喷泉。那些水汽似乎淋了一点在他脸上,让整晚烧得过旺的肝火缓解不少,“再查。”

陆崇很快明白过来,“你觉得秦楷在军部还有我们不知道的关系?”

他本想直接开口说傅立泽多心了,但静下心想一想,又觉得这个推测不无道理。顾怀沛已经半死不活地躺在医院里,秦楷的手还能伸到军部,肯定有其他人的支持。

“回头我找人跟。”

傅立泽点点头,转身要和他一起回到室内继续周旋。他的表情还是难看,陆崇灵机一动,忽然说起一件事,“对了,那个沉浸记录……”

旁边的人脚步略有放慢,扫了他一眼,果然生出几分兴趣,“解决了?”

“差不多,底下人说就这几天的功夫了。”陆崇看他提起顾怀余就松下来的神色,想挤兑又不敢真的开口,“等从猎场回来应该就打开了。”

傅立泽露出今晚第一个真心实意的微笑,拍拍他的肩,“谢了。”

陆崇还没觉出傅立泽这个笑有什么不对味儿,就见他快如闪电地换了一副礼貌疏离的冷笑面孔,冲着他们前方缓步走过来的人,道,“秦秘书。”

“傅先生客气,我两个月前就已经辞去秘书的职位了。”

陆崇在心里骂了一句冤家路窄,又担心傅立泽真就这么跟他起冲突,横在中间让人端酒过来,“一起喝两杯?”

秦楷在顾怀沛手下,常年干的就是这些迎来送往的活,姿态从来都能放得很低,“请。”

傅立泽看不出动怒的样子,和秦楷侃侃而谈,从天气聊到近期波动的一些能源矿价,半天才有意无意地提了一句,“秦先生对新区开发的项目怎么看。”

“好项目。听说是傅先生的手笔。”秦楷似乎早有准备,回答得滴水不漏。

他被傅立泽刺了几句,那副得体的笑容却一丝松动的迹象都没有,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对了,秦先生前阵子买了一个人?”针锋相对半天没有什么结果,傅立泽索性换了另一个话题,不咸不淡道,“怎么今天没带出来。”

秦楷的脸色这才稍微变了变,微笑道,“傅先生未免太念旧了。”

他的语气听不出争风吃醋的味道,反而有几分隐秘的嘲弄。陆崇没松多久的一口气又悬起来,瞥了一眼坐在正中的人。

傅立泽皮笑肉不笑地盯着他,“问一问罢了。”他别过脸冲沙发另一边陪笑的人扬了扬下巴,“过几天的枪猎,秦先生要是不带人,老吴可以给你准备一个。”

秦楷笑了笑,进退有度地答道,“去是要去的,这就不劳费心了。”

“那就好,那就好。”老吴收到陆崇的眼色示意,赶忙攀谈起来,免得气氛又一次冷下去。

聊不几句,侍应生过来在秦楷耳边说了什么,他便客客气气地起身告辞了。陆崇看着他重新回到觥筹交错的人群之中,侧身对傅立泽道,“他装得还挺像。”

傅立泽不说话,放下酒杯冷冷道,“留几个人,等秦楷一出境,就把该查的东西都查干净。”

顾怀余洗过澡,叫人送了餐点到楼上的房间。已经是初秋,夜晚的风有一点若有若无的冷意。他在房间的露台上坐着慢慢喝一壶锡兰红茶,捧着茶杯看有些空寂的庭院。

风吹过他敞开的领口,项链略滑动一下,一小块皮肤感到细微的凉。顾怀余抿紧嘴唇,放下茶杯尝试联络傅立泽。

但男人今晚并没有把联络终端带在身上,应答的人是傅立泽的助理,有些为难地说傅先生正在和人商谈生意。

顾怀余很好说话地没再坚持,转而问了一句,“他什么时候结束?”

那个助理迟疑一下,望了望几步外正搂着人谈笑风生的男人,委婉地回答道,“我也不太清楚,您等一等吧。”

他说完便匆匆忙忙地结束通讯,过去听吩咐了。

顾怀余耳力很好,况且联络器收音不错,那头的动静不可避免地漏了一星半点到他耳朵里。

他裹着很薄的一件披肩,盯着茶桌上两瓶烟草柚木蜡里跳跃的火苗出神。陪傅立泽睡在床上的人经常变换,可点在他房间里的香熏蜡却是这么多年都没有变过。

或许薄幸的人偶尔也会做一两件长情的事,迷得人误以为自己能成为例外。

顾怀余缩了缩身体,倒回躺椅里不愿意再动弹。但他刚闭上眼睛,秦楷却打进来了,语气透着轻微的焦急。

他把今晚和傅立泽的对话简明扼要地交待了一遍,“他可能已经怀疑到我头上来了。”

披肩边缘的绒线擦到顾怀余脸上,有点发痒,令他的声音听起来不太有距离感,“别让他查得太深。”

秦楷替他老板顶包成习惯,会意地表示知道该怎么办。

说完正事,顾怀余见他没有切断通话的意思,很耐心地等了等。

秦楷的确有话要问,“小余,你打算一直这么演下去?万一有一天傅立泽知道是你在背后——”

他说完就后悔了,赶忙把后半截话给咽下去。

顾怀余那头一直没有出声,许久才很轻地回了他一句,“没有人需要知道这世上发生的每一件事。”

“阿泽给我看的,也只是他想让我看见的。”

临近午夜,傅立泽的车才开进顾家庭院。整栋大宅早隐匿在黑暗里,只有一路通向楼上房间的壁灯还在静静地发着光。

进门后傅立泽先冲了个澡,换上睡袍,觉得身上那股甜得发腻的香水味儿闻不见了才朝楼梯走。

他的房间里没有点灯,顾怀余在露台躺椅上睡着了,线条柔软的侧脸在香薰蜡烛单薄的光芒里显得单纯无害。

那条下午他亲手戴上的项链贴着人修长好看的脖颈,随着均匀呼吸带来的微弱起伏而轻轻晃动。

傅立泽忍不住低头吻了吻。

顾怀余一下就清醒了,但似乎也对靠近他的是谁有所预料,半睁着眼睛看了看,发出一声很小的咕哝,“回来了。”

“嗯。”傅立泽伸手在他的脖颈上温柔地摩挲,“就在这儿睡着了,不冷吗。”

顾怀余嗅到他指尖很淡的陌生香水气味,眼睛终于完全睁开了,平静地答,“不冷。”

傅立泽又碰了碰那条项链,嗓音醇厚,“喜不喜欢?”

顾怀余藏在披肩下的手微动一下,和他对望片刻,别开脸没说话。

他不讲话,傅立泽一向有的是办法。他轻松把人打横抱起来,带回卧室的床上压着他问,“喜不喜欢?”

今晚没喝很多酒,冲上头的情绪来得没有缘由。可他无心去管,只是很冷静地一边动作一边继续追问。

顾怀余抵抗不多时,抵着他的肩头像带了点哭音,声音极低地回了一句喜欢。

傅立泽这才像称心如意了,放开他不再折磨,又是好言好语地什么都肯说,半天才安抚人重新睡了过去。

顾怀余身上都是熟悉的气味,安心又妥帖。

傅立泽从背后圈着他,在黑暗里凝视那张侧脸。

身旁的人来来去去,轻易便能和他说一句爱你。只有顾怀余,揣着一颗真心,说句喜欢都谨慎得不得了。

他这么较真,让人无法不相信他摆出来的一切爱意都会是所见即所得。

作者有话说:总要铺垫一下下啦,现在最多是在写刀把哎。

第十九章

陆崇再见到那条项链,是在飞往境外的包机上。

他看见顾怀余衬衫领口若隐若现的银光,又瞥了一眼正陪着人玩国际象棋的傅立泽,觉得有点匪夷所思。

不过好像又很理所应当。

这架包机里都是来往较多的朋友,沈家兄妹也在。沈平珊仿佛对顾怀余兴趣不减,捧着两杯果汁坐在他身边看他下棋。

傅立泽并不擅长这些,平常会消遣两把。但沈平珊一坐过来,他望着没有及时拒绝的顾怀余,反而不肯轻易罢手。

结果连着两局都是顾怀余在放水。陆崇凑过来瞄了几眼,实在不忍心继续看,摇头晃脑地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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