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响应总督府的活动,现在活动广场附近的大饭店都有举办珠宝展,欢迎相爱男女一起来选购…….」
「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毕典菲尔特不满地关上电视,大声抱怨:「好不容易回来了,结果都晚上九点了他还在忙,週末也说有事,原来是要担任什麼集体结婚的主持人...........总督府事情还不够多吗!」
他今天傍晚回到宇宙港,结果只有看到法伦海特来接他,两个人在毕典菲尔特宿舍裡的客厅等到快八点了,谬拉还在总督府忙。
毕典菲尔特和谬拉没有住在一起,谬拉住在罗严塔尔最早居住的一层高级公寓,并非他特别喜欢享受,只因為那离总督府只有两个街角,往来办公极為方便,他手下中将以上的幕僚,也都在总督府附近找地方住。毕典菲尔特则是在帝国军警专用宿舍区中,挑了某间二层楼的独立建筑当住处,附近住的也几乎都是黑枪将兵或谬拉舰队中下层军官。
谬拉将半个舰队指挥权全权交给毕典菲尔特,自己则带著一部份幕僚全力投入文官体系工作,毕典菲尔特则将心力投入帝国军队对警务的维持与军事的操练,尤其是旧同盟首都海尼森的治安维持,一向被他视為工作的最重心,但比起谬拉,他的工作还是轻鬆多了。
所以现在坐在这裡和法伦海特大眼瞪小眼,一边看电视一边喊无聊的,是毕典菲尔特。
坐在一边的法伦海特慢条斯理喝著红茶:「你就少抱怨两句吧,这也都是為了笼络旧自由同盟区的人心啊。」
毕典菲尔特把下巴托在手掌上,长长吐了一口气:「说真的,才来了半年,我已经把巴拉特星系绕了好几次,其他时间不是开会就是操练,无聊到我都想去指挥交通了。」
「是你当初硬要拴在谬拉的尾巴上跟过来的,怪谁呢?」法伦海特站起来,从酒柜裡拿出一瓶白兰地,和两个酒瓶,重新回到位置上坐下,却只帮毕典菲尔特倒了酒,然后自己翘著腿坐在一边,随手拿起自己的打字机放在膝盖上,批哩啪啦地打起字来,直到毕典菲尔特两杯下肚,他才慢条斯理道:「说真的,你这麼老实地过日子,我倒是有点惊讶哩。」
呼出一口气,毕典菲尔特摊坐在大咧咧盘据的沙发上,闷闷地说:「这也没办法啊,我不能一直带给谬拉麻烦。」
跟谬拉到海尼森来,就不算给本人招惹麻烦……..?法伦哈特在「?」打下时,挑挑银白色的眉毛。
「喂,不准用那种视线看我,我知道你这家伙想什麼。」毕典菲尔特是衝动莽撞,却绝对不是笨蛋,他性性然瞪著坐在不远处,浅水色瞳孔的同僚:「我啊,我啊,也是有在想的……」
「想什麼?」
「就是不打仗后,我能作什麼事啊?」毕典菲尔特站起来大声说:「帝国不打仗了,陛下必须将心力放在治国上,如果我一直大声嚷嚷著打仗打仗,不仅会让陛下立场為难,谬拉也很难作人的。」
如果一直留在费沙,留在皇帝身边,毕典菲尔特觉得自己的好战因子就一直处於蠢蠢欲动的状态,可现实是和平时代来了,每个人都得找条出路去走向未来,如果连皇帝都把他对战争的热情按捺下来了,意识到这点的毕典菲尔特忍不住想道,如果不為自己找条路走,是不是将会无路可退?
「那也没必要非要跟来海尼森啊。」当然,如果驯兽师和野兽拴成一对,对大家都比较方便。
「当然要啊。」毕典菲尔特理直气壮地说:「我总得瞭解敌方到底想什麼,才能将对方都想成跟自己都一样的人啊!」
法伦海特停下他手上的动过,满头雾水地看著脸色微微发红的毕典菲尔特,有时候他觉得这个橘髮男子的逻辑思考,果然跟其他同僚就是不一样:「我们都一样是人啊。」
「你真白痴,怎麼都听不懂我讲的话啊?」毕典菲尔特白了他一眼,「谬拉一听就知道我想什麼。」所以他二话不说,就同意让毕典菲尔特跟他一起过来了。
「白痴」法伦海特忍住举起打字机往这个橘髮家伙砸去的衝动,一字一句地把话挤出牙缝:「对不起,请你说明清楚好吗?」
「我是说,」毕典菲尔特摇著酒杯:「我自己还没习惯这个新时代,习惯敌方….应该说另一边的人.......你知道吧,法伦海特?」
法伦海特默然停下手裡的工作,黄金与鲜血的传说结束了,还没涂上什麼色彩的歷史现在才刚开始,以前他没办法想像自己悠游星际,作著自己喜欢的事,但是他现在可想像自己三十年后将是何种光景。
这时候,毕典菲尔特忽然没了声音,法伦海特转过脸一看,只见那男人不知何时靠在沙发边缘,打起瞌睡来了。
和平终於到来,应该是幸福的,却也有点可怕,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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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毕典菲尔特醒来时,发现自己不知道何时躺在自己的房间裡,他坐起身揉揉眼睛,见上半身军服已经被脱下来,想是被掛进衣橱裡。
他起身打开房门,楼下客厅灯光只开了一半,以他的方位能看谬拉坐在沙发上背对著他,交叉的膝盖上放著一本书,单手斜靠在沙发靠垫上,砂色的头轻轻靠在手边,正面向电视,电视打开著,由民间公司组成的新闻媒体,正在报导对於总督府近来活动的看法。
「总督府推动的集体婚礼获得极大迴响,报名相当踊跃…….另外谬拉总督阁下预定在数天后,与前元帅杨威利先生一起作新医疗仪器的检查,种种跡象都显示了总督阁下欲与海尼森人民拉近距离的想法……..」
毕典菲尔特放轻脚步,坐在另外一张单人沙发上,随手关掉电视。
谬拉闭著眼睛,正在打瞌睡,毕典菲尔特无声地笑起来,将他扛进房间裡睡觉,又帮他把衣服掛起来,自己却坐在客厅裡打瞌睡,真像是谬拉太过拘谨又客气的作风啊。
法伦海特拿出来的白兰地还放在桌上,另外一个杯子始终是乾净的,看来法伦海特另外找地方消磨时间去了,毕典菲尔特抓抓头,改天再请法伦海特喝酒好了。
这时谬拉睁开眼睛,一双砂色眼瞳还带点惺忪的雾气,抬起来看看时鐘:「十点半了?」他竟然就这样瞌睡了一个小时!
「是啊,法伦海特几点走的?」
「大概九点,他说你酒量太差,他另外找地方喝酒去了。」
「切,那个閒人。」一定又抱著他的打字机不知道哪裡去寻找灵感了。
谬拉只是沉稳地笑笑,毕典菲尔特看著他的侧脸,只见那半张白色的侧脸似乎又瘦了些,但是砂色眼睛却散发出日益坚毅沉稳的光辉,即使垂下时,毕典菲尔特都很清楚的明白,那双眼睛是坚定地看著某个方向,而不是茫然地看著前方,无所适从。
谬拉一向都很清楚自己在作什麼,毕典菲尔特这样看著谬拉,便有一种踏实感,他想虽然现在自己还有点徘徊,但他也许总有一天会思考出自己的一条出路吧。
「这麼晚来找你,真对不起。」
「说什麼啊,太见外了。」毕典菲尔特為谬拉倒了杯酒,递了过去:「你来找我,应该為了后天要与杨威利一起作新型医疗仪器的体验,所以要跟我讨论相关警备的事?」
「嗯。」谬拉一边闻著酒香,一边点点头,「我有点担心,我总觉得最近这阵子有一些激进份子经常发表一些过激言论,好像想在两边刻意挑起战端。」他是经歷乌鲁瓦希事件的人,对这种事情特别敏感。
「无聊!他们是想试试看,看杨威利和我们之间是否会争斗起来罢了。」毕典菲尔特不高兴地啐了一口气:「只要帝国军有一点对人民的限制,就可能是他们生事之端。」
他放下酒瓶,对著谬拉拍拍胸脯,「别担心,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如果与旧自由同盟保持和平是皇帝陛下、不,是皇帝与谬拉的希望,他一定不会让这一切变成泡影!
自从在乌鲁瓦希事件后,毕典菲尔特不知道為何,始终执拗地认為,如果他当初也跟去的话,也许谬拉就不会為了保护皇帝受伤了,所以知道谬拉决定接受皇帝詔令,前往海尼森后,他便当初强硬地要求随著谬拉一起到海尼森。
他可不是打算吃饱没事閒閒坐著王虎,把巴拉特星系绕过一次又一次而已,他是打算两年后完整无缺地把谬拉带回去面对陛下,才跟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