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虔赶忙从一旁掏了一个象牙状的水袋递给她,杨蓁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猛灌了一通,直到全咽下去才放下水袋。
可谁知她喝完了才嗅了嗅那水袋里的东西,问:
“傅虔,你这里面装的是果子汁么?怎么甜甜的?”
听了她的话,傅虔心里咯噔一声,顺着方才取水袋的方向望过去——
还有一个一模一样的挂在原处。
杨蓁咕嘟咕嘟喝下去的那个,是他在城里买的果酒。
自从上次让杨显嘲讽酒量不好之后,傅虔就慢慢开始学着饮酒。
这果酒就是后劲极大的一种,他每次和杨曦分着喝完一袋之后,都要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能醒来。
他赶忙从小姑娘手里夺下那酒袋,晃了晃里面,大约只剩一个底子了。
傅虔倒抽了一口冷气,回头望向低头继续吃饭的小姑娘,看着她面颊渐渐飞起两抹红晕,眼神也愈发迷离。
她又吃了几口饭,突然放下手中的碗筷,捂着脑袋说:
“好晕哪。”
然后她抬起头来望向傅虔,只见一个他变成了两个他,桌上那些可口的饭菜也看不清了样子。
傅虔赶忙上前去将她抱在怀里,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发现她已经开始出汗发热了。
——这就说明那果酒的后劲上来了。
这下傅虔犯了难,他并不想把喝醉的小姑娘扔给别人照顾,可如今她这幅样子,若是自己贴身照顾了难保不会出事。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小姑娘突然从他怀里钻了出来,东倒西歪了一阵,终于扶着书桌站定。
她红着一张脸蛋,一边用衣袖擦着额前的汗水,一边嘟囔着:
“傅虔,你营帐……好热啊……”
说着,杨蓁便摇摇晃晃地开始伸手解开自己的外袍。
傅虔一看那还得了,赶忙上去为她系好。
杨蓁皱着眉头看着他,一边又胡乱扯开自己的衣袍。
傅虔又伸手给她系好……
两人有来有回地过了几招,杨蓁终于忍不住了,大声说:
“傅虔!你为什么不让我脱……”
她的话还没说完,傅虔便立刻上前去捂住了她的小嘴。
杨蓁忽地让他捂上了嘴唇,竟然乖顺地安静了下来。她脸上突然羞怯一笑,顺势轻轻吻了吻他的手心,弄得傅虔心里痒痒的。
一晃神险些又沉沦在这温柔乡里,傅虔连忙将手挪开,试图逃避她的视线。
可杨蓁明显不打算放过他。她倚靠在傅虔怀里,伸出柔软无骨的手抚过他的脸颊,痴痴地望着:
“傅虔,傅虔,我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像你一样这么好看的男子?”
他让小姑娘这么明目张胆地夸了一句,脸上立刻便无法自持地烧了起来。
可是他还得耐心哄:
“蓁儿,你喝多了酒,我先将你送回营帐去好不好?”
杨蓁见状,一张小脸皱巴皱巴地,看起来难过得紧:
“你又不要我了,你是不是……偷偷背着我养了美妾?”
傅虔满脸黑线:
“这营帐统共便只有这么大,你瞧瞧我能在哪里养?”
杨蓁闻言,笑嘻嘻地勾着他的脖颈,气吐芬芳:
“那不如,我……做你的无双美妾好不好……”
说完,吧唧便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两只小臂耍流氓一般就要扯开他的衣领。
傅虔此时临近崩溃的边缘,怀中这个软和的小姑娘实在是不老实。
他更想不到那看起来乖巧漂亮的小脑瓜里,竟然存了那些让他个大男人都脸红的心思。
自己虽然打定主意要坚定心智,不可被她动摇,可她那玲珑有致的娇躯总在他怀里蹭来蹭去的,实在让人难受。
在此危难之下,傅虔终于祭出了终极绝招——
他开始慢慢哄着小姑娘入睡。
一个白日里坚不可摧的上将军,在夜晚哼着一首悠扬迟缓的军中小调,哄着怀里的小姑娘:
“北风悠悠,雄军赳赳……”
小丫头果然打起了瞌睡。
她枕在傅虔怀中,抓着傅虔衣襟的小手也渐渐松了下去,眼睛沉得抬不起来。
可是忽地她又睁开眼睛,看见傅虔还在自己身边,又立刻抓紧他的衣领。
如此周而复始了好几遍,她的呼吸才慢慢均匀了下去,睡熟了。
傅虔终于松了一口气,将她抱到自己的床榻上睡下,又给她盖好薄被,放下帘帐。
他打算去找杨曦凑合一晚上,于是便走出营帐去,吩咐晴初进帐侍候杨蓁。
他干咳了两声,只简短地告诉了晴初,公主殿下方才饮了些酒,如今已睡熟了。
晴初是个知分寸了,听了这话脸上也没有太多神情变化,只应了一声便进帐去了。
远处恰巧杨曦走了过来,看见他不禁有些奇怪:
“我说你小子,今天白天让人给打成什么样了,这时候还不歇息?”
接着,杨曦望了望帐内燃起的烛火,压低声音问:
“怎么,让我妹子给撵出来了?”
傅虔淡淡扫了他一眼:
“别废话,今晚我跟你凑合一晚上,去收拾床铺。”
杨曦嫌弃地上下看了看傅虔:
“别,我晚上睡觉可不老实,小心我半夜打你一顿,小七明天闹着跟我要夫君。”
傅虔将手往身后一背,显然没有在意他的话:
“那你回行宫去睡,我睡你的营帐。”
“这偌大的潼关,你就看上我的营帐了?”
“对。”
杨曦无奈,只好道:
“行了行了,真是说不过你。我早就打扫出来一间营帐,原本是给小七准备的,你过去睡罢。”
傅虔眼中浮起一丝笑意:
“多谢。”
到了第二天日上三竿,杨蓁才让晴初给唤醒了。
她慢悠悠地爬起来,扶着剧痛的额头道:
“晴初,我这是怎么了?怎么头这么痛……”
晴初掀帘过来,将一碗稠稠的米粥递给她,嘱咐道:
“殿下醒了,快将这米粥趁热喝下去才好。这是上将军晨间便让人熬的,足足在火上炖了两个时辰。”
杨蓁心中一动,接过小碗来慢慢吃了几口。
她原本以为这米粥无香无味,吃起来定然甚是单薄。
可谁知小勺刚一送入口中,一股沁甜便袭上心扉,原来是加了蜂蜜的缘故。
一小碗米粥,她一会儿便吃完了,还满足地砸吧了砸吧嘴巴。
也不知是不是傅虔的缘故,她瞬时便觉得头不疼了,反倒快速地下了床去,开始梳洗打扮。
晴初也服侍在旁边,替她挑选头饰。
谁知杨蓁突然转过脸来,手里还拿着一把桃木梳子。只见她脸上有些微红,问道:
“晴初,我昨夜喝多了,可作出过什么出格的事?”
晴初想了想,摇了摇头:
“奴婢一直在帐外,并不知道殿下在里面怎么了。只不过……”
杨蓁见她还有后话,连忙拽了她的衣袖,可怜巴巴地问:
“只不过怎么了?晴初,你快告诉我呀。”
晴初掩面,似乎有些也有些羞怯:
“奴婢看见上将军衣衫有些凌乱……”
杨蓁心里咯噔一声。
她昨天晚上并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相反,有些场景她记得很清楚。
她记得自己似乎扯着傅虔的衣衫撒了娇,还糊里糊涂地说了许多暧昧不清的话……
如今看来,这似乎都不是梦。
忽地她想起来,问道:
“傅虔身上的伤势如何了?”
晴初笑了笑:
“殿下梳洗完了,自己去瞧一瞧不就知晓了?”
见晴初故意卖了关子,她便知道昨天晚上自己没有折腾得傅虔旧伤复发,便安下心来,急匆匆地换了衣裳便去找他。
她让人带了绕了几处营帐,这才在她二哥杨曦的营帐旁边找到傅虔昨夜所居的地方。
杨蓁小心翼翼地将帘子掀开一条缝来,只见傅虔穿了一件雪白的常服坐在书案前看书,模样竟有些她五哥那般的文弱书生的做派。
一夜不见,小姑娘立刻心花怒放地冲过去,搂着傅虔的胳膊撒娇:
“傅虔,你感觉好些了吗?”
傅虔一早便注意到她,此时眼中笑意正浓,心里又起了调笑的念头:
“若不是你昨夜抱着我又是要亲又是要抱,或许今日能好不少。”
杨蓁抱着他的臂膀猛然一震,可是松又舍不得松开,只能尴尬地停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