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朗茨,弗朗茨!”
叫了一声钢琴家见他并没有理她的意思,小提琴家给他的名字加上重音记号再叫了一次后索性直接停了下来。
立即就明白了夏洛琳的意图的李斯特停了下来,他没有放任自己在走了,他怕扯痛了她,但牵着的手并没有放开。
“弗朗茨,我从来不知道你的情绪来得这么快。”
夏洛琳踱步到李斯特跟前。本来还想着逗他开心起来的她,在看到面色阴沉的钢琴家时,心脏咯噔一下,头一次慌了。
“你怎么了,又有什么惹你不快了吗?”
他抿紧着唇直盯着她,郁结的气愤在眼中升腾。
她感知到他的不悦濒临爆发,被他的怒意吓到了。
n bs “弗朗茨,别这样……”
颤抖着的鸟儿就像遇见了一只将她牢牢困住的大猫。她话语间的怯意终于引爆了他的神经。
李斯特将夏洛琳拽进走廊前面岔路里,这条走廊的烛灯不知为何没有点亮。昏暗的不明的空间让人不由得心生紧张。
他步步逼近,她退到墙边再无可逃之处。
高大的钢琴家将小提琴家锁在他的领域之内,持着手杖的左手猛拍在了她头顶的墙上,杖身击打着墙面传来的声响让她紧闭着双眼。
“你,夏洛琳,你让我非常生气。”
他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温热的呼吸喷薄在她额头。他抬起一直牵起没放的右手移到胸前,将手里那只颤抖的手露给她看。
“看到了吗?这就是让我生气的原因。你就不能不冲动去做超出你能力范围的事?”
“小提琴家的左手,对你自己有多重要需要我一个钢琴家跟你强调吗!”
她睁开眼,终于知道了他生气的原因。却在抬眼间看见了被他话语牵引着上下的喉结,顿时上涌的热气染红了她的脸。
想撇开脸的她,视线却被他颈间的风景牢牢吸引了注意。
耳尖已经烫到快要烧起来了。
这不对劲!
还没等夏洛琳品出这已经变了味道的距离,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让她慌了神。
她推开他让他的后背朝向着光明,然后一头钻进了他的怀里藏了起来。
“弗朗茨,有人!”
从愠怒变得意外的钢琴家却在胸前多了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时烟消云散了一切情绪。不管来的是谁,他都要感谢他。
至少因为这个人,他收获了他心上人的主动而热烈的投怀送抱。
李斯特直起身子,左手持着杖贴向夏洛琳的后背,将温暖的她全数揽进自己怀里。
在她察觉不到的地方,他的笑意爬上了嘴角,却依旧用一本正经的声音嘱咐她——
“藏好。”
藏好,我的宝藏。千万千万,不要被别人发现了。
寂静黑暗的空间,有两颗心跳在的频率在渐渐加快的过程中同调了。
然而两位当事人,却谁也没有发觉。
“夜安,先生。请问您……是否需要帮助?”
前去与偶像碰面的恩斯特在走廊上听到了一阵声响,路过的时候在黑暗的走廊看到了一位男士的背影轮廓,出于礼节,他出声询问了一番。
“谢谢,我只是手杖掉了。惊扰到您我很抱歉。”
李斯特扬了扬手杖示意,发现怀里的夏洛琳缩得更紧了,顿时心情大好。
“那我先行离开了。”
虽然这位男士看起来有些奇怪,但应该没什么大碍。帕格尼尼为重的恩斯特决定忽略那些细节,去做当前他的要事。
“请便。”
李斯特回答得不咸不淡。
谁都没有想到,守护宝藏的人和觊觎宝藏的人连同宝藏的第一次碰面,是在这一刻。
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夏洛琳松了一口气。
“弗朗茨,我没有做超出我能力范围的事。”
胸口传来的细微声响吸引了李斯特的注意,直到夏洛琳的右手环住了他的腰,他才恍然惊觉他将迎来什么冲击。
“我的手没有受伤,只是最近需要休息一下没法拉琴了。”
“还是很感谢,谢谢你担心我。”
“等我的手休息够了,我给你拉帕格尼尼——你今天没记下来的谱子,我全部都拉给你听。”
“你就、原谅、我吧?”
那张抬起的精致的东方脸孔,带着水光的祈求的眸子,张张合合的吐露夜莺之歌的樱色,这是在他察觉到自己的心意后,第一次那么强烈地想要——
吻她。
让她和自己共享呼吸,让她和自己共享心跳,让她和自己共享情绪。
他渐渐凑近她,诱惑的蜜糖离他越来越近。
“就跟我会担心淋雨的你会生病一样,弗朗茨的心情我懂了。”
“以后我不会这样了。”
她松开了他,在他面前直直站好,脸上的红霞未消,腼腆的样子甚是可人。
却将他的旖旎心情无情地碎成泡影。
那个冲动的吻戛然而止。
他无奈地笑了笑,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傻瓜,那不一样。
现在的我,不一样了。
快点发现吧,或者,快点把心献给我。
告诉我你爱我,并允许我品尝关于你的甜蜜的爱情。
他叹了口气,低低地笑着咒骂了句“迟钝的傻瓜”。
牵起她的手,平静地拉着她走。
“弗朗茨,你不生气啦。”
“闭嘴。”
“我们现在去哪?”
“你傻吗,回家。”
“哦,那就一起回家吧。”
……
乌尔巴尼在准备关上房门离开的时候,看到了刚好出现在走廊另一端的恩斯特。他像寻到些什么乐子般,愉快地推开门再次进去,
听到身后开门声的帕格尼尼转过头,发现了讨厌的去而复返的经纪人,无名的火气又窜了上来。
“我以为你至少还懂得礼节,乌尔巴尼,你连门都不会敲了吗?”
“哦,我当然会,只是事出紧急。”
“又有什么事,还能有什么事!”
“恩,某个爱追着您满世界跑的小可爱马上就来敲门了。”
“哈?那个魔鬼一样的恩斯特?”
“啧啧,您还会用魔鬼形容别人呀。我是说,是的。而且以我良好的视力,我发现他还带着小提琴。”
“那你快给我出去拦着他呀,这种高危人物你是怎么放他进休息后台的!小提琴?他竟然还能把它带进来,简直、该死!”
“您要知道,有些人是拦不住的。”
气急败坏的帕格尼尼成功愉悦到了乌尔巴尼,他十分开怀地行了一个管家式的礼。
“当然,我会竭尽全力为您赢得时间。谨遵主人您的吩咐,乌尔巴尼为您服务。”
假意惺惺的经纪人笑着再一次关上了房间。
慌成一团的帕格尼尼套上手套扣上帽子抓起一袋钱瞬间就决定好了对应之策。
……
“夜安,恩斯特先生。这个时间可不是前来拜访的好时机哦。”
乌尔巴尼在门外站成一尊守门的雕像。
“那么请问什么时候才是来拜访帕格尼尼的好时机?”
恩斯特习惯性地露出一个假笑,他已经对这种场景对话十分熟练了。
“嗯,大概是屋里的那个人准备好了的时候吧?”
“他不需要准备好,他已经对我够熟络了。”
恩斯特向前一步,乌尔巴尼右移了一步。
“如果我偏要进去呢,先生?你要阻止我吗?”
“不,当然不。我可不会阻止一位可敬的追随者。哈哈,我给您开门。”
然而当恩斯特冲进去的时候,屋内早已空空。除了桌上被人随意搁置的那把珍贵的瓜奈里,房间里再也不见和帕格尼尼相关的任何东西。
“您是在骗我吗先生,帕格尼尼根本不在这里。”
青年小提琴家有些面色惊诧。
“没有哦,恩斯特先生,几分钟前他还在里面没有出去。”
猫眼的经纪人玩味地笑着。
“友情提示,您可以看看那扇窗子呢。”
疾步过去的小提琴家在窗台上发现了些异样的痕迹,看起来像——鞋印?
“您是说,帕格尼尼,为了不见我,跳窗跑了?!”
“是的哟。这里是一楼,伤不了他他才敢跳。真可惜,如果是二楼的话,您就抓到他了。”
魔王的追随者在窗前的风中思绪凌乱。
身后的经纪人恶趣味地给他补上一刀。